“公主绑架的案件中,我义兄宋元时和郡主受到了极大的生命威胁以及身体的残害。”
    “因为服了毒药,他二人现在还肌无力,又被迫饿了两日,郡主更是又冷又怕。”
    “不但他们,还有衙门的捕快忙于查案,熬了几个通宵、码头上帮忙查案的纤夫奔波两夜,这些赔偿和所产生的费用,微臣以为,不能让理刑馆来承担,可又不能让他们白白辛苦受累。”
    “所以请圣上为微臣等人做主。”
    她把这事儿递给赵炽。
    赵熠喝茶的眉头拧了拧,他敢赌宋世安在来前,就和谭公公谈好了价钱。
    现在她的怀里定然揣着银子。
    他甚至有理由怀疑,白胜卯足劲逼着赵炽定死罪,就是宋世安教的,好让他做反面对比,好让她从中赚钱,大肆勒索。
    赵熠放了茶盅,今天没兴趣和他玩。
    赵炽倒觉得很有道理,他出声问道:“这应当作为惩罚之一,加在其中。”
    “那就这样。五户,每一户罚银八千两,这八千两如何调度就交给子慕去办了。”
    “子慕,你觉得如何?”
    八千和她预期的相同。宋宁抱拳应是,道:“微臣办好后,列出明细给圣上您过目。”
    赵炽颔首,又问几位同犯家属:“几位爱卿可有异议?”
    魏训昌等人哪敢有意见,纷纷应了。
    “几个人都关押去大理寺。”赵炽对唐太文道,“这几日你好好看管,当于别的犯人同样对待,莫要因为是你儿子,你就格外照顾。”
    “你们这样教育孩子,今日绑架郡主,明日可不就要弑君了?”
    这话训的太重了,魏训昌和唐太文几个人,吓得魂飞魄散,纷纷跪下来,父子祖孙一起磕头认错。
    “都去吧。”赵炽对这边几个人说完,又对宋延徐这边几个人道,“几位爱卿留一留。”
    魏训昌看向宋延徐,又看了看宋宁,面色复杂地退了出去,一出了宫门,他回头就抽了魏庆一巴掌,连平日的风度都顾不上了。
    “如此蠢事,你们竟也能做得出?”
    “就算想要验证宋世安是他妹妹假扮,也有许多的方法,你们居然就挑选了最蠢的。”
    魏庆捂着脸,羞愧地不说话。
    “你们这就是给她立功表现的机会,你们这是把自己的肩膀递过去,给他踩着往上爬!”魏训昌恨铁不成钢,拂袖对唐太文道,“听从圣上的吩咐,不许照顾款待。”
    唐太文也恨自己的儿子,他今天的官都差点因为这事儿丢了。
    “我、我们本来万无一失的,谁知道……”几个人面色苍白,也想不通事情怎么就演变成这样了。
    要流放三千里……虽比砍头充军好,可人生也毁了。
    御书房内,赵炽对宋延徐不满地道:“宋爱卿垮着脸,是觉得子慕和朕判罚的轻了,令你不满意?”
    “没有,没有!”宋延徐一肚子的火蹿着,摆手道,“微臣没有不满意。”
    哪个儿子能踩着老子的肩膀往上爬?
    宋宁想告诉宋延徐,她会。
    亲生父子,情意不同。
    赵炽颔首,盯着宋延徐道:“宋爱卿你当和子慕学一学,更加沉得住气沉稳一些,你如今这般的激进,连他一个十几岁的孩子都不如。”
    “是,微臣错了。”宋延徐一口老血卡在喉咙里。
    这个死丫头也不知道是谁生的,心眼这么多。
    这绑架案,便宜她一个占尽了。
    “保定王,你也让平阳都休息,往后随着子慕好好过日子。子慕是朕看重的臣子,作为妻子,她应当好好协助才对。”
    白胜应是。
    赵炽想说赵熠两句,想了想忍住,怕捅了马蜂窝,最后惹到他了,不好收场。
    可都说了,不提他又过意不去,便道:“云台,你送来的鲜花饼,还不错。”
    往后,不要再做了!
    赵熠掀了掀眼帘看了他一眼,道:“多谢夸奖了,我今儿又得了一些,明儿给你做好送来。”
    “又有谁惹你了?”赵炽头皮发麻,“你、你、你又去御花园了?”
    不对,御花园已经秃了。
    赵熠顺了顺衣袖,瞥了一眼白胜,淡淡地道:“你有鲜花饼吃就行了。”
    白胜懵懂,没理解。
    但宋宁一个激灵,原来……马三通吃的那么多的鲜花饼,是御花园里的花做的?
    可怜见的鲜花,提前实现了花的价值。
    他是不高兴就揪花?那今儿揪花是因为什么?又揪了谁的花?
    和她没关系,她不知道。
    宋宁出宫,赵熠马车先行,剩下他们步行出宫。
    宋延徐气鼓鼓地不说话,宋元时难得主动开口,就连白胜和白娇娇也不说话。
    “就罚八千两一户,再加流放,太轻了。”白胜道。
    “王爷,难道真的能按照律法办事吗?这到底怎么罚,从来都不是公平不公平的事,而要看圣上的意思。”
    “这一次,圣上明显想要和稀泥,不想你们追究。”
    白胜一个激灵明白了。
    “这都是当朝重臣的孩子,圣上砍了他们的子嗣独苗,他们能心里无怨?差不多就行,想报仇另外寻找时机。”
    白胜道:“你这话说的很有道理。”
    “有道理,你就拿我做垫背,你不能和我提前商量一番?”宋延徐道,“是谁说这种事交给我的?”
    这多气人,把自己老爹推出去挡刀。
    “父亲,您这话说的就见外了,儿子先前没有想到,可在吃饭的时候,突然明白了这个道理,这不就急急赶过来了吗?”
    “您应该庆幸,得亏我来了啊。”
    你听听她说的多好听?宋延徐气的胸口疼。
    “别、别吵架啊。”白胜拉架,劝着两个人,“你们父子之间有什么可争执的。亲家,我觉得子慕这事做的对,圣上不也说你急躁了吗?”
    宋延徐脸上无光,他现在连个丫头都不如了。
    “元时,你认为呢?”宋延徐问一直沉默的宋元时。
    宋元时面无表情地道:“大人做的没有错,应当乘胜追击。”宋宁的局他看明白了。
    宋元徐的脸色这才好了一些。
    结果是宋宁想要的。至于白胜会不会吃亏,这肯定是不可能的,白胜年老又忠心耿耿,赵炽只要不傻,都不会为了这种事对白胜不满。
    所以他闹事可能比赵熠捣乱,还要轻松。
    “我要回衙门办事,大家晚上见。”
    “宋子慕,你早点回来。”白娇娇道,“莫要没事就在外面吃吃喝喝。”
    宋宁愕然,扯了扯嘴角,道:“啊,好!”
    她觉得自己像极了打算在外面潇洒,而不愿意回家面对妻子的渣男。
    这是什么剧情?
    她挥了挥手,走了。
    “我送娇娇回家。”白胜和宋延徐道,“正好,你让家里人整一桌子酒菜,晚上喝一杯。”
    宋延徐无法拒绝白胜。
    宋元时随着宋延徐上了车,他靠门坐着,左手搭在膝上,沉默的望着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
    路边,宋宁正挥着手和人打招呼,对方递了她一盒子糕点,不肯收钱,她就将前面买的两只猪脚给对方。
    对方怔忪,两方人都哈哈大笑。
    宋宁也笑着,笑声肆意,眉飞色舞,宋元时看着一时失神……
    “在看什么?”宋延徐问他。
    在看,为什么有的人明明也在泥泞中长大,却能这么自信飞扬?宋元时看向宋延徐,道:“大人有吩咐?”
    “你觉得,如果让她立刻死遁,你可有办法?”
    宋元时的视线又徐徐看回路边,宋宁又碰见了一位小姑娘,小姑娘不知道从哪里摘的花,正一股脑的塞给她,红着脸跑走了。
    他还听到前面的马车里,平阳郡主的丫鬟冲着送花的小姑娘警告。
    宋元时收回视线,望向宋延徐,道:“大人其实知道,现在并非时候,不如在等时机。”
    欺君之罪是大患啊,宋延徐叹气,只盼着宋世安能早点回来。
    宋延徐又气又想不到办法:“真是造孽!”
    宋元时没有再接话,这种事,他不管,因为他和宋延徐的口头约定,不包括这些。
    他半垂着眼帘,望着自己冰凉的手,他还在发烧,这样说了一会儿的话,便已是虚汗湿了襟。
    两人回了宋府,宋老夫人亲自到门口去迎白胜父女,白娇娇指着宋老夫人一通吼,令宋老夫人老脸通红,唇角颤栗却难说半句反驳的话。
    白娇娇回房洗漱,秋意等人都自发地去照顾宋元时。
    “郡主,”白娇娇身边的妈妈提了一盒鲜花饼,“这是齐王府送来的,说是新做的,给你压压惊。”
    白娇娇受宠若惊:“压惊?他这还是头一回记得赏我个东西吧。”
    她笑盈盈的,心情还真是不错,虽然受了一些苦,但有惊无险,而且,通过这一次事情后发现,原来她身边有这么多人在乎她喜欢她。
    “给宋子慕留半盒。”
    她笑趴在枕头上。
    ------题外话------
    新的一周,早早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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