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陵公主府,谘议参军事,屡屡与苏贤作对,无论如何都看苏贤不顺眼,暗中的闲话及暗中下的绊子不可计数。
    但之前月余,苏贤并未与他计较。
    倒不是因为苏贤大度,而是没有找到合适的办法。
    总不能设计构陷吧?
    他还没那么邪恶,至少现在达不到那个程度……
    不过,这并不代表苏贤会一直容忍此人,若有合适的机会,他不介意一举将之铲除……当然,谘议参军事犯事在先,苏贤只不过起一个助推的作用。
    ……
    离开洪村堡,苏贤一行继续往北方的幽州城进发。
    当日下午,一个亲卫将士脱离北上的车队,往瀛州城的方向疾驰而去……
    三日后。
    苏贤离开幽州城。
    幽州城真的太大了,在这三天内他没有任何发现。
    不过在返回瀛州的路上,倒是传来一个好消息——
    谘议参军事,被定“通辽叛国”之罪,已被兰陵公主以“河北道行军大总管”的身份就地斩首处决。
    遗憾。
    苏贤没有亲眼目睹这一幕。
    但他现在的心思并不在这件事上面,此次幽州之行,一无所获,可是自接手此案以来已经过去了十多日。
    一个月的期限,转眼已经过去了一半。
    难道真的要执行后备的跑路计划?
    回到瀛州城后,苏贤便已下定决心——
    跑路。
    执行后备计划!
    不过,未能侦破此案,他始终有种如鲠在喉的感觉,那一万辽军,究竟是如何在数万人的监视下同时消失不见的呢?
    真的是怪事!
    角楼街的家中,书房,苏贤一边吃饭,一边轻轻摇头,真的想不通啊。
    苏贤对面,陈可妍优雅的吃着菜,她倒是神清气爽,气色极好,见苏贤摇头,不由放下筷子笑道:
    “是不是破案无望了?”
    苏贤不理她,夹菜吃饭。
    陈可妍来了兴趣,语笑嫣然道:
    “此案确也悬乎,据说你们大梁刑狱司二捕头千面狐也接手了此案,可这么长的时间过去了,那千面狐竟像人间蒸发了一般……”
    “此案,公子不能侦破也是人之常情。”
    “公子当尽早为未来着想才是……”
    “……”
    苏贤放下筷子,看着对面那张倾国倾城、祸国殃民的精致脸庞,没好气说道:“为未来着想?跟着你一起去南陈?”
    陈可妍嫣然一笑,两手撑着桌面,手捧脸蛋儿,看着苏贤笑道:“南陈的大门永远为公子敞开,公子想来既来,奴家永远欢迎。”
    苏贤举筷,随口说道:
    “再说吧。”
    “……”
    他虽然已经决定要执行后备计划,但跑路的目的地并非南陈。
    南陈好比是盘丝洞,不好。
    他的目的地是蜀国的大山,蜀山千重万重,蜀道千难万难,确实是一个藏身的好去处。
    那蝴蝶谷李青牛李神医,不就隐居在蜀山之中么?
    饭后,天色已晚。
    苏贤爬墙去到隔壁柳蕙香闺房,将跑路的计划对她透漏了一点,柳蕙香心思细腻,倒也不刨根问底,只温顺的说:
    “公子去哪里,妾身就去哪里,有公子在的地方,妾身就能心安。”
    “……”
    接下来两天,苏贤表面上是在为查案而奔波,但其实暗中已经开始筹备跑路事宜。
    他在等毒娘子回归,前几天苏贤派她去了一趟平洲……等毒娘子回来,就可以加速筹备跑路之事了。
    ……
    转眼,苏贤回到瀛州已经第三天。
    瀛州城,繁华依旧。
    西城门外,一个身材高大的壮汉下马,牵着马儿停在城门外数丈之处,仰头打量城墙,面色陷入沉思。
    此人三十五六岁年纪,身材魁梧,浓眉大眼,目光如炬,风尘仆仆,衣着朴素,腰间别着一柄满是划痕的横刀。
    那马腹之侧,横悬一长杆,通体用粗布包裹,长度竟比马儿还长,应该是一柄马槊。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远从神都而来的言大山!
    数日前,言大山经过月余的辛苦操劳,终于得到解脱——
    足足五个小妾,被御医诊出怀上了身孕。
    足足五个啊,言家终于有后了!
    合府上下一片欢腾,言老太君更是高兴得合不拢嘴,言大山瞅准时机,提出远赴瀛州开始为期三年的报恩之事。
    言老太君当即准允。
    言大山欣喜若狂,当天晚上便简单收拾好行礼,不带任何随从,一个人单枪匹马往瀛州的方向赶来。
    数日驰骋,他终于到了。
    仰头望着高大的城墙,言大山那如炬的目光一定,沉声道:
    “恩公,我言大山来也,从今往后的三年,我言大山将当牛做马,为奴为仆,以报恩公大恩!”
    “……”
    言大山,曾是梁辽两国边界的悍将,勇冠三军,尤其是使得一手好马槊,只要他言大山的名号一出,必定震得敌军闻风丧胆。
    战场上的厮杀他属于拔尖行列,持刀剑与江湖人士缠斗他也颇为在行,他对自己的身手一向自得。
    盖天下之大,能敌他言大山之人,屈指可数!
    所以,言大山颇为自负的想道:
    “放心吧恩公,只要我言大山在你身边一天,就没有人能动你一根寒毛。”
    “我一人能抵千百护卫,恩公身边有我一人足以!”
    “……”
    缓缓收回目光,言大山牵着马儿,迈着沉稳的步伐走向城门。
    然而,刚临近城门,驻防在此的衙役,竟一手横在言大山胸前,将之阻拦,并沉声喝道:“干什么的?马背上是什么……马槊?!”
    衙役大吃一惊,数个衙役围拢过来,以一种看待“傻帽盗贼”的眼神盯着言大山。
    兵器,并不是说不能携带。
    在腰上挂一柄剑,或者悬一把刀,都是可以的,大梁朝廷并不禁止。
    可是,那是马槊啊!
    枪,乃百兵之王。
    槊,乃枪中之王。
    它长约三四米,重达数十斤,不说擅槊之人屈指可数,单单它的造价就不是普通人可以想象的。
    这是一柄重器,也是一柄“贵”器。
    非一般人不能拥有。
    可是言大山……面貌普通,衣着朴素,独身一人,根本不像是一个能够拥有马槊之人,反倒更像盗贼。
    衙役们下意识认为这柄马槊是言大山偷盗所得。
    尽管此“贼”拿着马槊招摇过市颇不合理,但马槊贵重,衙役们更不认为言大山能够拥有此等兵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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