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章还是有些不敢笃定:“你这个姨母,当真有这般恶毒?”
    尽管徐章最不喜欢的就是考验人性,素来也都是相信人性本恶,从来不介意以最大的恶意去揣度自己的敌人。
    可康王氏是王氏的嫡亲姐姐,盛紘和康大人是连襟。
    康王氏难道当真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对长梧的新妇下手?
    明兰有些戚戚然的说:“只有咱们不敢想的,没有康姨母不敢做的。”
    徐章眉梢一挑,目带询问的看着明兰。
    这话说的,感觉有点夸张了呀。
    见徐章眼中的疑惑,明兰紧接着就解释道:“康家府上的妾室小娘,庶子庶女们,动辄便被康姨母打骂,肆意欺凌,相貌出众的庶女,但凡是年纪合适的,都被送去给别人做妾了,康姨母手里头捏着她们生母和兄弟姐妹的性命,那些个庶女们,哪里敢不听她的话。”
    “这么些年下来,康家被打死的,药死的,一尸两命的,不知有多少,甚至就连父亲也曾出手帮康姨母遮掩。”
    说起这事儿,明兰就一脸的庆幸。
    王氏和康王氏虽然是嫡亲的两个姐妹,一母同胞,可性子却截然相反,康王氏虽然相貌出众,年轻时芳名远播,引得无数王公子弟登门求娶。
    然而康王氏的城府却极深,且行事凌厉狠辣,不择手段,更关键的是不把庶出的子女和妾室小娘当人看。
    反而相貌更加普通一些的王氏,却心地善良,淳朴憨厚,对待明兰和长榕这两个盛紘庶出的子女,虽然不喜欢,却也没有对姐弟二人做什么,而且姐弟俩该有的东西一样都不缺,完全不用担心自己的生命安全。
    幸而是生在盛家,若是生在康家,做个庶女······
    明兰不敢想象,那会是怎样的生活。
    小时候天天被康王氏打骂,肆意欺凌,长大之后,还要成为康王氏手中的棋子,任其摆布······
    “康王氏当真如此肆无忌惮?康大人难道就不管管?”徐章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问。
    明兰却道:“康家原本也是累世官宦的世家豪族,若非如此,康王氏当初也不会选了康大人做夫君,可惜康大人却是个外强中干的草包,康家传到他手上,算是彻底败落下来了。”
    “整日只知道挥霍,在外头一掷千金,夫妻俩都不善经营,家里没什么进项,康家的产业这么些年下来已经被折腾的七七八八了,只能靠康王氏的嫁妆来撑场面。”
    “要不然当初康王氏何必要簒夺着大娘子和她一道去外头放印子钱,连本钱都是大娘子出的,康王氏左手过右手,空手套白狼,就分去了一半的收益。”
    “咱们家和王家对康家也时有帮助,可却是杯水车薪······”
    俗话说得好,救急不救穷,康家这是两样都不占,说他穷吧,康王氏的嫁妆还有不少,康家的祖宅和田产也还在。
    说他急吧,也没见有个用钱的地方,所谓的花销,都是康大人在外头大手大脚的缘故,今儿个包个行首,明儿个又在樊楼设宴。
    祖上留下的家产再多,也经不住这样造呀。
    “这么说来,你这位表姨夫康大人倒是个人才呀!”徐章不住感慨道。
    明兰一个没忍住,下意识就没好气的瞥了徐章一眼,话题的重点分明是康王氏好吧。
    徐章抬手摸了摸鼻子。
    “堂嫂的事情,官人是怎么打算的?”明兰也只有在徐章面前,才不会是平日里那副谨小慎微,处处小心的模样。
    “还能怎么打算,兵来将挡,谁来土掩呗!”徐章倒是想打算,可现在这一切的一切都不过是他们夫妻俩的猜测而已,连个依据也没有,难不成还能凭着夫妻二人的猜测,打上康家,把康王氏直接给砍了不成。
    若是当真这么做了的话,估计徐章和盛家的姻亲关系,也就到头了。
    明兰无奈叹息一声:“事到如今,也只有如此了!”
    徐章脑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夫人,你不是说康王氏最喜欢把家里头模样俊俏的庶女们送给别人当妾室,再通过掌握那些个庶女们,从而攀上关系吗?”
    “是啊!怎么了?”明兰点头道,这事儿在盛王康三家之中本就不是什么秘密,也正是因为如此,还有康家时常弄死的妾室小娘和庶出的子女,盛老太太才会说康王氏心术不正,不准她再登盛家的们。
    可惜的是,康王氏到底是王氏的嫡亲姐姐,王家的大姑奶奶,盛老太太这话,顶天了也就约束约束没心眼的王氏,让她少和她这个嫡姐往来,免得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卖了还在那儿兴冲冲的给人数钱。
    就如同今日这般,康王氏打着给王氏庆祝生辰的幌子来盛家,老太太不也对此无可奈何,难不成还当真叫人把康王氏打出门去不成?
    那康家的脸面往哪儿放?王家的脸面往哪儿放?
    盛王康三家是姻亲之家,又不是仇家。
    徐章眼睛咕噜一转,脸上的神情变得有些怪异:“若是当真如此的话,那夫人可得小心些了,如今你家官人身居高位,手握重权,不论是盛家还是王家、康家,都无一人能及,夫人觉得以康王氏的性子,会不会送个庶女来咱们家,给你家官人做小娘?”
    明兰闻言先是一愣,随即眨了眨眼,目视着徐章说道:“官人不是已经在府里有了两个小娘了吗?怎么,在多收一个又有何妨。”
    “姐妹二人共侍一夫,官人不是一直以来都喜欢这种‘情调’么?”
    明兰目光灼灼,虽不锐利,却好似能够看穿皮肉筋骨一样,直接落在了徐章的心里。
    徐章当即脸色一变,正经无比的说:“夫人想哪儿去了,为夫可不是在说笑,若是康王氏当真赛个庶女到咱们府上,甚至无需等到为夫宠幸,只要他在咱们府上出个什么事儿,届时康王氏再拿这事儿来拿捏夫人,甚至要挟为夫,夫人可有想过,届时你我夫妻二人,又该如何自处?”
    听了徐章的话,明兰的脸色也跟着变了。
    “以康王氏的性子,还真有可能做出这种事情来!”
    眯着眼睛,明兰的语气之中,已然带上了几分冷意。
    王氏是盛紘八抬大轿,明媒正娶的嫡妻,还替盛紘生儿育女,只要有王氏和长柏华兰如兰在一日,盛家和王家之间的姻亲关系,就不可能断掉。
    康王氏是王氏的姐姐,是盛家无论如何也甩不掉的包袱。
    在康王氏面前,纵使是如今身为二品诰命,永平侯夫人的明兰,也只能恭恭敬敬的执晚辈礼。
    若是康王氏当真有这般心思的话,还真的让人头疼。
    “官人可有什么法子应对?”一时之间,明兰也毫无头绪,不知该如何应对了。
    方才事情没烧到自己身上,明兰虽然担心,却并未着急,可现在轮到自己了,素来沉着冷静,聪慧睿智的明兰,一时之间也没了主意。
    徐章神色如常,心底暗自松了口气,好在把话题给带跑了,不然面对明兰的冷嘲热讽,立身不正的徐章还真不知该如何应对。
    徐章目光微凝,陷入沉思之中,明兰也不着急,一边看着徐章,一边思索对策,片刻后,只见徐章眼睛一亮,一拍大腿,惊呼道:“有了。”
    明兰挽着徐章的手臂,带着几分撒娇道:“官人快说说。”
    徐章道:“康王氏若是想把庶女送到咱们府里头做妾,总得有个由头吧!”
    明兰点头,“自然要有由头,若是名不正,言不顺的硬塞过来,那就是她这个做长辈的不是了。”
    自古以来,若非是因为某些特殊的原因,从来不会有女方的亲长,往自家小夫妻房里塞人的先例。
    礼法什么的自然没这方面的限制,可作为女方的亲长,不思如何帮助女方打理家事内宅,让小夫妻两夫妻和睦,琴瑟和鸣,反而往人家房里头塞小娘,便是说破大天了也是没理的。
    别的且先不说,光是盛家就不会同意。
    “夫人嫁过来才半年多的功夫,咱们夫妻二人又正是蜜里调油的时候,再说了,咱们徐家又不是那等人丁单薄的人家,急需要子嗣来继承香火。”
    “届时夫人只管把一切都推到为夫的头上,说为夫不喜纳妾也好,说为夫不好女色,喜欢另辟蹊径也罢,都由得夫人。”
    明兰眨了眨眼,长而疏的睫毛轻轻颤动着,“另辟蹊径?”脑海之中不由自主的就浮现出一副不堪入目的画面来。
    若是这词单独拿出来,明兰绝不会多问,可偏偏前头还带着一个不好女寺,那这个词意思就有待推敲了。
    摇摇脑袋,摒去脑中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明兰说道:“妾身竟不知道,官人什么时候开始喜欢‘另辟蹊径’了?”
    徐章顿时大呼冤枉,解释道:“我这不是打个比方吗!夫人何必当真呢!”
    明兰抬手轻掩樱桃小口,可惜笑意早已布满了整张俏丽的脸蛋,爬上了眼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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