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条腿如何跑的过四条腿。
    官道上,矮丘底下,三百骑兵持刀来回巡视,四下里是一种蹲在地上,手里的兵刃丢到一旁的叛军。
    兵刃在左,活人在右。
    没一会儿,钱德顺才带着前锋营的人马姗姗来迟。
    看着一地的降卒,看着意气风发的长梧,钱德顺心里有些酸了。
    好在长梧的态度很好,并没有对钱德顺有丝毫不敬,毕竟在品级上,钱德顺还是要比长梧高上一些的。
    “报!”
    “贼寇头领已被枭首,除了少数四散窜逃的之外,其余贼寇皆已弃械投降。”
    叛贼看着声势浩大,短短时间之内,就聚拢了多少多少人马,可实际上叛军的战力着实不高。
    其实也难怪,叛军新聚拢而来的这些人马,鱼龙混杂,良莠不齐,有农民,有盗匪,有地痞无赖,也有原本附近县城的衙役差吏,当地从贼的乡绅大族的家丁仆役。
    甚至就连原先地方指挥营的兵丁士卒也掺杂在其中。
    其实也难怪,在投降和死之间,世间的绝大多数人都会选择投降,选择苟且偷生,在这个没有信仰,人们思想匮乏的时代,这中情况并不奇怪。
    一面萝卜,一面大棒,不,还不是大棒,而是寒光闪烁的锋利钢刀,若是说出一个不字,只怕立时就有钢刀落下,叫他们尸首分离,魂归地府。
    “传我将令,命盛指挥领骑兵清缴四散贼寇,不论结果如何,半个时辰之后鸣金收兵,着前锋营押解降卒,就地扎营!”徐章眸光闪烁着,看了一眼清流县城,领兵朝着前锋营的位置徐徐而去。
    城头之上,看着大军忽然调转方向,朝着贼寇逃离的方向而去,一个身着绿色官袍,戴着官帽的官员擦了擦额头的汗水,松了口气。
    “钱?师爷,你可知那是哪只大军?何人领兵?”清流知县想起了方才看到前锋营的大旗,不由得疑惑的问身旁的师爷。
    师爷忙回道:“左近的指挥营之中,唯有淮阴指挥营的营指挥姓钱,东翁,会不会是那位钱指挥?”
    清流知县深以为然的点头道:“极有可能!”
    师爷看向城外的方向,又道:“咱们不认识,可李指挥肯定知道。”
    师爷口中的李指挥不是别人,正是方才钱德顺领军杀到之时,点了数百人马,自城中杀出的将领。
    如今这位李指挥已经和钱德顺会师,正在帮着钱德顺看守降卒,打扫战场。
    清流知县不忘吩咐底下的人:“赶紧备马,本官要出城拜谢钱指挥驰援之恩。”
    “东翁不可!”师爷赶忙拦住清流知县:“现如今战事尚未平定,我方虽占了优势,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东翁千金之躯,如何能够犯险。”
    清流知县闻言便露出了犹豫之色。
    师爷赶忙趁热打铁:“不如等城外战局平定,李指挥来了消息,东翁在出城不迟!”
    “咱们不如立马准备猪羊酒菜,用以犒赏三军,聊表东翁感谢之心,也是对将士们守城的嘉奖!”师爷拱手建议道。
    清流知县略略思索就同意了师爷的建议,脸上露出笑容来,世上从来就没有又想马儿跑,又不给马儿吃草的好事儿。
    清流县毗邻濠州,贼寇若是想要东进,首当其冲的便是清流县,谁知道贼寇还会不会再来,手底下这些替他卖命的人可得伺候好了,不能怠慢。
    清流知县满意的看着自家师爷,叮嘱道:“这事儿就交由师爷来办,定要让驰援的将士和守城的将士们都满意!”
    师爷笑着拱手道:“诺!”
    “卑职这就去办!”
    清流城外,五里之地,传令兵速度极快,钱德顺收到徐章命令之后,当即便下令前锋营就地扎营。
    将一应俘虏的兵刃甲胄都给缴了。
    “钱兄!”
    钱德顺正在指手画脚,发号施令的时候,自斜地里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钱德顺循声望去,只见一身着甲胄,脸上略带着几分疲惫的中年人正策马而来。
    “李兄?”钱德顺眼睛一亮,打马迎了上去。
    二人于马上拱手示意见礼。
    “方才在城墙之上的竟是李兄?”
    “正是李某,此番多亏了钱兄及时驰援,否则的话,清流县危矣,李某怕是也只能落入叛贼之手。”
    “李兄何出此言,便是没有钱某,这群乌合之众怕是也奈何不得李兄。”
    这位李指挥全名李长勇,乃是滁州指挥营的营指挥,领兵打仗的本事一般,不过布防的本事倒是一绝,在淮南路的一应军将之中颇有名气。
    钱德顺和李长勇辖区接壤,时常会打交道,是以私底下还算有些交情。
    当然了,只是私底下,而且只能算是熟悉,关系一般,连朋友也算不上,至于书信往来,那就更没有了,除非是因为公务,要联合剿灭匪寇。
    至于原因,大家自然都心照不宣。
    李长勇笑了笑,却也没有继续辩解。
    “钱兄怎会忽然来了滁州?”钱德顺乃是淮阴指挥营的统帅,平日里自然要常驻淮阴,如今却来了滁州,还解了清流县之围。
    “可是受了那位新任安抚使的诏令,为平叛而来?”
    谁也不是傻子,李长勇能够做到滁州指挥的位置,自然也是有一定本事的。
    钱德顺道:“不瞒李兄,钱某现在是平叛左路大军军都虞侯,受安抚使徐大人之命,统领前锋营,安抚使大军就在后边,马上就到了。”
    正说话间,就看到西边有黑压压一大片人马徐徐而至。
    旌旗随风飘飞。
    上书一个大大的‘徐’字。
    李长勇看了看那面大旗,又看了看一旁的钱德顺,不由得有些酸了。
    半个时辰之后,大军正在扎营,一应俘虏也被看管起来,钱德顺领着李长勇去见了徐章。
    “末将滁州指挥李长勇,参见安抚使!”见到徐章,李长勇丝毫没有因为徐章扥年轻而生出半点轻视。
    没看连钱德顺这头老狐狸在徐章的麾下都安安分分的嘛。
    “方才在城头住持大局的就是李指挥吧!”最先搭建起来的,自然是中军大帐,徐章立于大帐之中,看着和钱德顺并排而立的李长勇,徐章有些印象。
    “正是末将!”
    徐章点了点头:“守城守的不差!”
    又对着钱德顺道:“钱将军,那些降卒处置的如何了?”
    钱德顺立马回道:“回指使,皆已看看押起来,末将军中文书正在清点。”
    徐章眸光微闪:“这么多贼寇,对于濠州境内的情况,定然有知道的,钱将军可要好好问清楚了。”
    钱德顺眼睛一亮,有些激动:“末将领命!”
    约莫一个多时辰之后,李长勇领兵回城。
    清流知县听到消息,即刻便马不停蹄的找了过来,询问李长勇城外战况。
    当得知徐章已经率领大军抵达城外,并且驻扎下来的时候,清流知县立马松了口气,同时也动起了心思。
    未时末刻,便看到一条长龙自清流城内蜿蜒而出,一车车粮食,猪羊被赶往城外,送到了徐章大军的营地。
    于此同时,城里也在杀猪宰羊,埋锅造饭,袅袅炊烟升腾而起。
    清流知县亲自带人在李长勇的带领之下前往城外大营,求见徐章。
    徐章很是热情的接待了清流知县,毕竟大军的粮草后勤,还是需要这些州县官员们协调的。
    客套几句之后。
    徐章颇为诧异的道:“哦?韦知县认识本官?”
    清流知县姓韦名浚,字子言,但徐章很确定自己并不认识他。
    韦知县笑着道:“不瞒大人,下官也是嘉佑十年进士,不过名次只在二甲末位,大人不记得,也在情理之中。”
    徐章乃是二甲头名,韦浚只是二甲末位,险些就要名落孙山了,而且两人之前并不认识,既不是同乡,也不是同窗好友,两人之间完全没有交集。
    徐章也很是诧异:“是徐某眼拙,竟然未能认出韦兄来,还望韦兄见谅,勿要怪罪!”
    徐章的自称已经从本官变成了徐某,对知县的称呼也变成了韦兄,亲近之意已经显露。
    韦浚一脸惶恐,拱手躬身道:“大人说得哪里话,能和大人同年,是下官的荣幸,此番若非大人领兵驰援,大败贼寇,只怕下官这个知县也就做到头了!”
    韦浚一脸的真诚,瞧不出有半分作伪之色,脸上隐隐还有几分后怕。
    若是当真被贼寇攻占了清流县城,他这个知县要么就是早早逃之夭夭,要么就是与贼人死战,血溅当场,要么就是被贼人所掳,或是被枭首示众,或是选择从贼。
    可不论是哪一种,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徐章有些感慨,“想不到在这滁州之地,竟然还能遇到同年!”
    韦浚也松了口气:“城中乡绅百姓,全赖徐兄之故,方才逃过一劫,大家感念徐兄大恩,已在城中设下宴席,不知徐兄是否愿意赏脸入城一叙?”
    韦浚尝试性的和徐章套近乎。
    “这话若是旁人说的,徐某定然要考虑一二,不过韦兄与徐某乃是同年,自无这般顾虑,待我安排一下,沐浴更衣之后,再与韦兄一道入城可好?”
    韦浚顿时脸上一喜:“不急不急,徐兄慢慢来,时辰还早,时辰还早!”
    徐章展颜一笑,冲着韦浚拱手一礼,“烦请韦兄稍后片刻!”
    徐章将命令安排下去,沐浴更衣之后,换了一身宽松的常服,带上了长梧和徐文,留了王破敌在军中坐镇,便随着韦浚一道入了清流县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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