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说,徐家有意来县里开办酒楼,想要咱们盛家庇佑,愿奉上两成干股,你在其中牵线搭桥,也得一成?”
    盛家里头,盛维看着长梧,饶有兴致的道。
    长梧点了点头:“章表弟确是这么说的,章表弟还说,亲戚归亲戚,生意是生意,二者不可混为一谈,不可因为生意而影响咱们亲戚之间的情分。”
    盛维脸上露出笑容:“梧儿,你说这是你章表弟的意思,还是徐家亲长的意思?”
    长梧想了想,沉声说道:“我觉得应该是章表弟的意思,不瞒父亲,儿子在章表弟家这几日,隐隐发现,表弟虽然年幼,但似乎三表舅和三表舅母对三表弟很是看重,三表弟的意见,隐隐有几分····有几分····”
    “有几分什么?”
    “有几分以三表弟为一家之主的迹象?”
    盛维脸上的笑容一僵,露出思索之色:“如此看来,我倒是小瞧你这位表弟了。”
    长梧冲着盛维揖手微微躬身问:“父亲,那关于酒楼的事情?”
    盛维说道:“你叫人去大湾村传信给俆章,就说这事儿我同意了,就按他说的办!”
    “至于你嘛!”
    “他既然肯给你一成股息,那就拿着便是,这也是你表弟的一番心意!”
    对于俆章,盛维倒是越发来了兴趣,小小年纪,行事便如此周到,日后不论是否能够踏入仕途,必然不会窝在小小的大湾村,而且两家本就交好,又是亲戚,盛家又人丁单薄,子嗣不算昌盛,如今俆章尚未发迹,他也不介意在适当的时候提点一下,说不定日后于盛家也是一个不错的助力。
    更关键的是,长梧和俆章徐文关系不错。
    三日之后,徐青山亲自来县里考察,长梧亲自接待,带着徐青山去看了选定的好几处房产,最后定了靠近码头的一家,地契还是盛家的。
    双方签订契书,约定每年三十两银子的租金,一应人手,除了大厨之外,皆由盛家提供。
    至于股息,也是按照之前俆章说的,徐家占七成,盛家占两成,另有一成,归长梧所有。
    洪氏因着有了身子,不好长时间在灶房久待,便叫了傅氏去帮忙,盛家又找来几个信得过且机灵的厨娘跟着学习,双方签订契书。
    五月二十三日,县里多了一间名叫得味楼的酒楼,徐家三房也因着酒楼的缘故,在县里租赁了间三进的小院,暂时住了下来。
    原本照着徐青山和洪氏的意思是租一间一进的小院即可,可俆章却说日后若是酒楼生意好了,免不得要常住在县里,若是人手不够的话,还得叫家里人过来帮忙,总不好让大家随意将就。
    而且他日后读书科举在县里也更方便些,索性便一步到位,直接赁了间三进的院子,走了盛家的门路,每年只要三十贯的租金,相当划算了。
    盛家为了造势,让人四处散播消息,说是县里新开的得味楼钻研出一样新的烹饪法子,叫做炒菜,做出来的菜肴鲜香可口,别有一番风味。
    俆章没有去管酒楼的经营,也没有随着徐青山和洪氏还有傅氏去县里,而是留在大湾村精心读书,每日勤练武艺,没有一日懈怠。
    时间便在不知不觉之间悄然流逝,得味楼的口碑慢慢在县里传开,生意越来越火爆,虽然不至于说日进斗金,可每日的利润也极为可观。
    大湾村这边也陆续迎来了夏收,抢种,徐家的地自然不能荒着,可家里头人手不够,各家各户又都忙着自家的田地,便只能去镇上招人了。
    兜里有钱,还怕招不到人?
    而且徐家给的待遇不差,夏收和抢种总算都有惊无险的完成了。
    尤其是夏收的时候,刚把稻子从田里收回来,就连续下了三四日的雨,稻子没得晒,老爷子愁的差点没把胡子给揪光了,好在四日的大雨之后天就放晴了,老爷子赶忙把谷仓里头堆积着的谷子都拿出来晾晒了,直到所有的粮食都晾晒好了之后,老爷子的脸上这才出现了笑容。
    总算是有惊无险,只是可惜了那一簇被揪掉了的大半的胡须。
    七月上旬,在家呆了一个多月的俆章再度东动身,提前赶赴金陵,准备参加八月的院试。
    这次的院试和先前的县试府试都不相同,跨过之后,才能算是真正意义上的读书人。
    而且这次的主考也不再是知县或者知府,而是由各路学政担任,江宁府隶属江南路,金陵既是府城,也是江南路的治城。
    院试不同于秋闱,乃是由各路学政赴各州府主持,整个江南路有五处考点,时间不一,金陵乃是江南路治城,自然首当其冲,排在第一,时间也在八月初。
    考试只有两场,分别是正试和复试。
    正试考的是策问,复试考的是经帖,还有一段《论语》的默写,内容虽不及县试府试那般多,可难度却大大增加了,而且阅卷也不再只看考生的字迹笔墨,更加看重文章的内容。
    八月初十,院试放榜,俆章以第七名的成绩取得了秀才的功名,
    八月十一日辰时初,俆章在金陵码头坐上了返回宥阳的大船。
    俆章立在甲板之上,迎着江风,欣赏着沿河美景,看着两岸的景物不断的朝后略去,拂面的江风带来凉爽与舒适,也将俆章满身的疲倦一扫而空。
    “小郎君小心些,莫要摔了!”同在甲板上的船工小心的提醒俆章。
    俆章笑着拱手道:“多谢大哥提醒,不知怎么称呼?”
    船工是个二十多岁的汉子,常年在水上行走,皮肤被晒着黝黑,身形倒是壮硕的很,“我姓钱,叫水生,瞧小郎君的打扮,是读书人?”
    俆章笑着说:“侥幸刚过了院试!”
    “啊!”名叫水生的船工很是惊讶:“小郎君小小年纪,竟考中了秀才,真是厉害!”
    俆章却摇了摇头:“不过侥幸罢了,水生大哥是哪里人?”
    水生说:“我是广德人!”
    “广德,如此我们也算是半个同乡了!”俆章笑着说,广德同样乃是江宁治下县城,与宥阳相隔并不远,不过却不似宥阳这般,有水利之便,是以并不如宥阳富庶,在江宁府治下的一种州县之中,排在末位。
    “广德虽不如宥阳富裕,这些年来却也是风调雨顺,水生大哥怎么又出来跑船了?”广德境内无大河,只有些溪流,深浅不一,无法行船,有些位置倒是能行舟船,只是因溪流大多都不大,辛苦打渔还不如种几亩地来的划算。
    “年轻的时候在家待不住,老是想到外边看看,长长见识,跟着几个同乡去了金陵,在码头上搬搬扛扛讨生活,后来有幸加入了漕帮,四处跑船,靠着帮人运货过活。”
    “瞧大哥的模样,日子当过得不错吧!”
    “还过得去吧,走一趟船下来总能挣上一些!”水生的脸上露出笑容。
    “大哥说的漕帮我倒是第一次听说,若是不介意的话,可否仔细说说?”俆章有些好奇,他还是第一次亲眼见到古这种代江湖帮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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