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命不足畏,祖宗不足法。”
    杨林沉声道。
    想明白了宁道奇和师妃暄二人组的道佛联合行动的根源所在。
    他心里突然怒气全消。
    如果没有自己这只乱入的蝴蝶扇动翅膀。
    原本的胜者当然是他们。
    事实证明,他们一点也没做错。
    这种行为,在秦朝时,有一个人曾经做过,做得比他们还要漂亮。
    那就是吕不韦。
    直接扶持赢政,造就了“奇货可居”的千古成功案例。
    最后,也得到了天大的好处。
    此时的佛道二门,只不过是重施故伎,有样学样而已。
    “师仙子,你年纪还小,这天下的水太深,你把握不住的。不如,拿了和氏壁出来,再问问我的治国理念,说不定,就成功了。”
    杨林呵呵笑道。
    也息了留下她的心思。
    现在就跟大宗师宁道奇对上,拼杀一场,完全没有必要。
    对方比自己高了一个境界,就算是能越级对战,想必最多也是打个平手就了不起。
    自己一方之主,麾下雄兵百万,与一个江湖散人拼死搏杀,还没打赢,那很光彩吗?
    不过。
    有一点自己是有优势的。
    宁道奇成为大宗师已经许多年头了,他的进步已经微乎其微。
    而自己,还在飞速进步之中。
    眼看着声望值已经突破一万临界值,只要精神力增量能跟上,引发量变为质变,就能直接提升境界。
    到时候,再来跟天下英雄,论论短长。
    听到杨林这话,师妃暄愣了一愣,眼中就透出委屈来,心道,你这是把我当小孩子逗呢?
    和氏壁给你,那还能要回来吗?
    “王爷说笑了,和氏壁的确是在妃暄手里,但是,却没有带在身上,天下许多事情,其实都是已经注定,没必要强自为之。”
    看着杨林非口舌所能说动。
    师妃暄这是已经有了去意……
    看她精致的小脸上,仍然流露出不识好人心的神情,杨林突然就笑出声来。
    “仙子慢走,有句话可先得说清楚了,插手天下兴亡,王朝争霸之事,本非出家人本份,万勿涉足太深。否则,后悔之际,可莫怪杨某言之不预。”
    这话扔在前头。
    意思很明显。
    你看好谁,不看好谁,我是不管,你要造势,在旁边敲边鼓扯大旗,甚至扭个秧歌跳个舞都没事,我当做笑话看了。
    但是,若是为了李阀得天下,你在其中冲锋陷阵,亲自出手,那就别怪我大开杀戒。
    师妃暄停步驻足,回首嫣然一笑,“那在下,就等着王爷手段了。”
    身为佛门弟子,她自忖修养很好,嘴角的嘲讽笑容露得不太明显。
    但是,言语之中的不屑之意,仍然不加掩饰。
    都跟你说了。
    天命不在你,再怎么闹腾,也只是玩笑一般,吓唬人可是得不了天下的。
    “有意思,太有意思了。”
    杨林看着那青袍身影,像是要逃一般的飞速离去,忍不住就笑出声来。
    转头就道:“回去之后,清查江南道佛两门,伐山破庙,但凡信奉这两门者,不得为官,不得免赋,不得从军。
    三个月内,我要长河以南,看不到一家道观,一家寺庙。
    迁移那些信众与手上沾满血腥的匪寇一起,修桥筑路,开荒拓土……”
    “是。”
    卫贞贞眼中闪过一丝不忍,却没有半点迟疑。
    “还有,传令辅公佑,清查江南田亩和人口,让那些大户人家出粮出人,但凡反抗者,直接抄家灭族。”
    辅公佑出身贫寒,与魔门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又在江淮军中执政这么多年,把江淮军弄得蒸蒸日上的,搜刮财富和人口很有一手。
    如今江南富户和士人不是没有,反而多如牛毛。
    但是,出来为官为将的,却是少之又少。
    说白了,他们其实是在观望,是在等。
    没人想着这时候支持杨林麾下势力。
    一直以来,这些富户豪族,都是支持杨广的。
    等到杨广被杀,江都被占之后,宁愿躲藏和迁移,消极抵抗着,也不愿意加入到江都势力之中来。
    这也是杨林治下缺少官吏的原因所在。
    没别的,就是因为看不上。
    你再强都看不上。
    他们是“有识之士”,就像师妃暄说的那样,认为天命在北,在关陇集团之中,完全没想过,南面还能再兴王者。
    既然得不到支持,杨林也不是没有办法。
    其他的不会。
    “打土豪,分田地”,他还是会的嘛。
    只要强军在手,国地丰收,那就民心可用。
    民心是什么?
    是能吃饱,是能穿暖。
    到时候,再来看看,天命在哪?
    不在王公贵族,也不在商人士子,而在黎民百姓。
    ……
    三月时光,匆匆而过。
    春暖花开。
    这年雨水充足,瑞雪早早的就化开了。
    也不知是因为血肉滋润着大地,江南大地,仿佛也变得更加肥沃了许多,连野草野花也长得格外丰茂一些。
    李靖不愧为世之良将,得到足够的权力之后,立即焕发出不一样的光彩,尤其是红拂女也被接到江南之后,更是免除了后顾之忧。
    花一月时间,组建十万铁骑,然后东征西讨,赶在年底之前,把李子通和沈法兴势力,彻底歼灭。
    李子通号称楚王,沈法兴号称梁王,两人多数是依靠着江南世族势力起家,尤其是沈法兴,更是以沈家宗族势力为主,在当地有着深厚的根基。
    这种势力,想要打败或者收服,基本上是不可能的。
    除非连根拔起,把支持他们的一些世家和宗族,全都清除迁移。
    这一套,李靖这个外来人,以及辅公佑这个出身魔门的家伙,干得可起劲了。
    在杨林打破一切,重造一切的执政方针之下,江南大地,只花了区区数月时间,就变成了一个大工地,大军营。
    对于麾下的士卒和百姓,杨林其实一点也不吝啬。
    他想着,反正没钱没粮了,就跟大户人家要。
    真的吃光喝光了,眼看要饿肚子了,自家这数十万大军也该成型了,基本上可以打到北地去。
    那里可是有着几个大粮仓。
    就算吃上几十年也吃不完。
    待到江南也开始丰收,所有人都能看到好处。
    在这乱世,其他地方都是人吃人,在江南,竟然没有一人饿死,但凡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到,又有什么不满的。
    当然,反对者还是有的。
    那又如何,自古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刀兵在手,反对者的话并不重要。
    ……
    “王爷,新军已然可战,只不过,只不过战甲和兵器,仍然有着很大的缺口。”
    徐子陵如今走向了与以前截然不同的道路。
    他负责新军训练,编练各方归降士卒,择优选取,整天劳心劳力的,看起来成熟了许多。
    厉害的是,他的实力,也是无时无刻不在成长。
    因为没有了那段东奔西跑的经历,也就少了许多愤懑和感慨,虽然成长得慢了一点,却是稳打稳扎,也说不上是好是坏。
    反正,对杨林来说,这样的徐子陵,就很不错。
    至于寇仲,与徐子陵就有些不一样。
    他出列站在那里,气势雄烈,一身杀气让人侧目。
    “王爷,海沙、水龙、巨鲲、竹花帮,以及铁骑会、大江会人手全都统合起来,可以一战。”
    是的,寇仲这段时间没闲着。
    以战养战,四处出击。
    他亲手击杀铁骑会任少名和恶僧艳尼等人,并且,收服龙君裴岳,红粉云玉真、韩盖天等人。
    此时手下也是战将如云,算是一支精锐,足足二十多万人。
    杜伏威则是组建了破阵营,麾下二十万“罪军”,实战强,都是匪兵改造而来,为了赎罪,非立功不得迁转,一直冲阵到死。
    李靖手下就是精锐中的精锐了,需要身家清白,身强力壮者。
    他组建的十万骑兵,虽然装备不齐,战斗力却是出奇的强大。
    杨林曾经看过,发现,李靖练兵很有一手,而且,与士卒同艰共苦,打成一片的。
    只要给他佩齐了战甲枪矛弓箭,面对北面骑兵,也不是不可一战。
    除了百万大军已经成型,江都麾下新提拔起来的文臣,也渐渐的开始归心。
    甚至,李秀宁和沈落雁等人,也渐渐的不再提起家中,仿佛认命了一般。
    这时,就有陈子兴出列,俯首拜下,请求杨林晋帝位,李纲和窦威等人,也是不落其后,数十文臣哄哄闹闹的哭请。
    杨林板着脸拒绝之后,这些人就不再闹腾,各自散去。
    问心殿中不管是文臣还是武将,都是一派喜气,新春的第一次堂会,算是比较完美。
    就算那些被拒绝了请求的文官武将们,也各自有些开怀。
    因为,他们算是看到了杨林的态度。
    请晋帝位的时候,要知道这位靠山王当时说的是“时机未到”,而不是怒斥荒谬。
    态度很是令人寻思。
    自古水涨船高。
    如果江南杨林称帝,他们这些人自然名正言顺的就能晋升高官。
    就算是南北对峙,也不枉此生了。
    到了这时候,随着百万大军成型,有些人终于慢慢的开始改变态度。
    要知道,洛阳大战正酣,李渊、李密、王世充、窦建德,萧铣和朱粲等人,全都打成一锅粥了,而南方基本上算是已经平定。
    这种情况,事先完全没人能想到。
    听说,宋阀已经派人前来江都,商谈结盟事件,这一次,来的竟然不是宋师道,而是宋玉致,其中意味,简直让人不得不深思数分。
    若是岭南宋阀也看好江都军,愿意同进共退,南方大势就不可阻挡,只等机会来临,就能渡江北上。
    横扫天下。
    指日可待。
    ……
    “不能败,首战必须要胜。”
    杨林其实也微微有些忐忑。
    现在局势已经明朗,动不动就是百万大军出动。
    无论是先行与哪方对上,这一战都要胜得漂亮。
    当然,现在还不是出兵的时机。
    但是,麾下百万大军,缺少装备却是一个大大的问题。
    鲁妙子是很厉害。
    重新起手,这产能总是一个问题。
    杨林也不忍心强势逼迫这个便宜老丈人,事实难度俱在,要想让对方在半年之内,制造出足以装备百万大军的装备武器来,实在是强人所难了。
    因此,杨林就打上了杨公宝库的主意了。
    演武令上秘技那一栏好久未动,称号靠山王(名震天下)也已经稳了许久。
    杨林猜想着,自己若是能以南统北,横扫天下,基本上就能把称号推进一步,到时不知会给一个什么样的称号,或许能来个“名垂青史”也不一定。
    上一次,演武令提升秘技,给了个心眼术,可是帮了很大的忙。
    如果称号更进一步,能得到的秘技,可能比心眼术还要强,会不会是什么神通之类的。
    想想,其他的一些弱小技能,也对不起名垂青史这种级别。
    杨林其实很期待的。
    “那就争夺天下吧。”
    “现在反正已经得罪死佛道两门白道,为了防止这些家伙铤而走险,杨公宝库得早些拿到手中,至少,那颗邪帝舍利不容有失。”
    不把修为再提升一步,杨林还是有些没有安全感。
    “王爷,洛阳方面传出消息,听说,近日慈航静斋持和氏壁选出天下共主,要面见天下英雄。”
    绾绾不知从哪里蹦了出来,笑着道:“这次说什么也不要把我撇下,定要去会会那个装模作样的假尼姑。”
    “行,就带你一起去。”
    杨林轻笑一声。
    绾绾这些日子虽然看起来没有立下太多功劳,但是,她绝对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不但把三千女卫建了起来,而且,还杀了边不负,收服了白发旦梅和长老闻彩婷。
    听说,她还跟自家师父祝玉妍狠狠打了一场,如今,已然接手了阴癸派一部分势力,连洛阳那边,她也开始伏下暗子。
    杨林也不关心她如何行事,最后听到的汇报是已经出手攻略董淑妮,这就很不简单了。
    简直是打到了李渊的身边。
    可谓无孔不入。
    “还有什么重大消息?”
    “王爷所料不错,李世民已经声名鹊起,被称为最有可能结束乱世的人选,也不知消息从何而起。
    不过,他麾下天策府如今是英才齐聚,战将如云谋士如雨,出手几次,已经打了好几个胜仗。把李建成的名气压成渣渣了。”
    “这是已经开始造势了。”
    杨林冷笑一声。
    “准备一下,择日启程,我们也去凑一凑热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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