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两人之间生疏无比,无甚可说,苏汐干脆将苏浅撵走,带着苏浣进了屋。
    身子实在酸软,招呼苏浣坐下后,苏汐亦撑不住地坐到桌边,等着苏浣提问。
    苏浣神色有些僵硬,接过册子,听她讲了几句,殊无反应。苏汐见状,又去书桌边拿过几张纸来,亲笔演算给她看。
    站了一会儿,两腿便跟沁了醋一般,从腿根酸至脚踝,身子蓦地一软,若非苏浣手疾眼快扶住她,差些跌倒在地。
    苏汐勉强笑笑,撑着桌子坐下来,道,“无事……许是今日登高太累了些,休息一下便好……”
    苏浣扶着她手臂的手捏得很紧,苏汐将手抽了两下,却是抽不回来。
    “小浣,我没事……”她无奈地笑笑。
    苏浣忍无可忍,眼圈一红,伸手便将她衣领扯开。
    衣襟细软地滚下,露出的细雪般的肌肤上,布满了或红或紫的吻痕、牙印,再往下,露出一抹酥胸,上映一圈小巧的齿痕,几根揉捏而出的指印,瞧着淫靡又荒唐。
    “姐姐身上这些印子,是苏浅弄上去的罢……”苏浣眼睫不停颤抖,无比痛心。
    她同陈沧厮混那么久,早在看清苏浅捉着苏汐细啃之时便觉不对,苏汐抬起脸来那一刻,脸上漾着的情动,诱人的模样,让远处的她都暗暗心惊,更何况是身处其中的苏浅。
    “姐姐难道不知,即便你们未曾结契,欢爱过后,信引亦会纠结在一起?”
    苏汐呆在凳上,反应了一瞬,才后知后觉地伸手将衣物拉上,垂了眸。
    房间里一时无人说话,两姐妹的脸色一个比一个白。
    苏浣瞧着她的模样,甚是痛心疾首,“姐姐……你们这是乱伦!”
    两个字如雷贯耳,直击心头,喝得苏汐揪着衣襟的手倏地攥得发白。
    当头棒喝,犹如浑身沁了冰。漾在身体里的愉悦和火热一点点凉下来,苏汐摸了下桌上没有温度的茶壶,心绪慢慢沉下。
    “小浣……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不会同她在一起,不该发生的,我不会让它再继续下去……”
    她已准备好一切,许是今日同苏浅相处得太过融洽,让她一时忘了形。
    她该走了……苏汐清醒过来。
    “姐姐何以说得如此轻描淡写?”苏浣难以置信地看着她,“你已失身于她,姐姐今后难道不打算嫁人了么?”
    “姐姐既不愿同她在一起,何以这样轻易将自己给了她……”她喉中艰涩莫名,“姐姐……将自己当成什么?”
    她自己便是因了失身,从此在别人眼里再翻不得身,她是一时冲昏了头脑,可她从未想过,向来聪明冷静的苏汐竟也这般轻率。
    苏汐眨了下眼,却未开口解释,只低了眸接着道,“我本也嫁不了人……当初发现你和陈沧,便是我故意将祖母带过去,想要趁机退婚……只是后来又被他发现苏浅之事拿来要挟……”
    她避开苏浣受伤的眼神,垂首整理着自己的衣物。须臾的功夫,连仅剩的一丝被发现的无措也褪得一干二净。
    抱歉……
    苏浣看着她冷静的侧脸,心里积压多年的难过猛地被点燃。
    “又是为了苏浅……”她红了眼圈,“姐姐什么都是为了苏浅。”
    她从小对苏汐心生孺慕,便是后来淡了,亦是眼睁睁在旁看着,看两人无人护着,如何在这苏府里煎熬地长大。
    没有父母陪伴的孩子,早早便懂得自给自足。苏汐即便早慧,可为了护着苏浅,也不知熬了多少责打,才将自己熬成如今的模样。
    苏浣红着眼,一桩桩一件件地数给她听。
    “幼时,苏浅大冬天想抓鸟,姐姐陪着她在大雪地里一蹲就是几个时辰,夜里便发了高烧,从此身子骨就弱了下去,熬不得冷热……”
    “苏浅爱穿白,祖母嫌不吉利,勒令她换掉,姐姐引经据典同祖母和几个婆子论了半天,祖母听不懂,气得当场赐了你二十棍家法,姐姐孱弱,差些便夭折,还是祖父怜你年幼怀璞,回来将府里大肆训斥过一通,祖母才未再与你为难……”
    “后来,苏浅久未见过娘亲,竟对亲眷冷漠麻木,阖府上下,只认一个苏汐。府里都说母亲是疯了被关起来,姐姐冒险带着苏浅前去探望,却差些被……”
    苏浣身子发颤,轻声道,“苏浅要什么姐姐都给,如今她瞧上你的身子,姐姐竟也甘愿给了她,便是不嫁人,姐姐又将自己当作了什么……苏浅的玩具吗?”
    “苏浣!”苏汐低喝一声,一双唇咬得发白。
    苏浣叫她一喝,颤了一下,又不甘心就这般叫她将事情揭了过去,冷静了会儿,才又接着道。
    “我原先想着姐姐是被逼迫,可此时细细回想,方才撞见姐姐时的情态,姐姐没有丝毫的抗拒,甚至眼角眉梢,都似脉脉含情,如此想来……姐姐竟是情愿的么?”
    她方才说得那样放肆,苏汐也不过喝了她一句,可此时却被刀子戳中了一般,倏地抬了眸,脸上血色尽褪,紧抿着唇,“我没……”
    她张了张嘴,喉咙却似被人一把攥住,忽地失了声。
    苏浣将她的反应都瞧在眼里,只觉分外寒了心,撑着站起来朝外走。
    “因我幼时将苏浅推落水中,姐姐许久也不曾理我,亦不肯听我解释;此次我将苏浅拽入水中,姐姐却意外地肯同我亲近……我原以为,只是因为幼时都小,所以阴差阳错彼此走散,长大了,自当不一样。可此时想来,姐姐应只是感激我最后放了苏浅,还了她一条生路罢……”
    她一步步朝外走,仿佛踩在刀尖上,每走一步,心里都在一滴滴往外渗血。
    她的话语太过凄凉,背影太过落寞,让人心寒又心疼。
    苏汐撑着身子站起来,想将她叫住,“小浣,不是这样……”
    可苏浣已将其中关窍理通,想起当初苏浅那句“她只有我一个妹妹,我也只有她一个姐姐,你什么也不是”,方才惊觉自己从来奢望。
    苏浅早已告诉过她,不过是她自己痴心妄想。
    听得苏汐唤她,她慢慢回了头去,含痛开口,“姐姐……你真偏心……”
    瞧着她转身跑出了门,苏汐心头一急,起身便要去追。
    “小浣——”
    可甫一撑起身子,眼前便笼罩了无尽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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