益州镇妖司给秦少游的感觉,一是规模大,二是戒备森严。
    州一级的镇妖司,比之府级的,少说要大了三四倍!
    不止是面积更大,守夜人的数量也更多。当然,工作量也更大,危险性也更强。
    毕竟州镇妖司处理的,都是府镇妖司搞不定的大案、要案。
    正因为面对的邪祟更强、更诡异,所以州镇妖司的戒备力量,才更大、更森严。
    在秦少游看来,益州镇妖司俨然就是一座位于城中的军堡,不仅有厚实的城墙与全副武装的守备士卒,还有床弩、碗口炮、将军炮之类的‘重武器’。
    而当秦少游踏入了益州镇妖司的大门后,他还生出了一个奇怪的感觉,觉得有东西在暗中窥觊他。
    秦少游立刻启动了【明目】和【辩听】,观察、窃听四周,却并没有找到窥觊他的人。
    要么是那人隐藏的很好,要么……就是这暗中窥觊秦少游的,并非是人。
    带着秦少游来到益州镇妖司的人,是之前跟随左千户冲击黑莲教神像的骑士之一。
    此人名唤叶知秋,来的路上,秦少游仗着【巧舌】与他聊天,知晓了他本是个在昆仑山里修行的道士,下山历练时遇到了左千户,被其人格魅力折服,便投入了镇妖司。
    目前这叶知秋的官职,比秦少游还要高半品,乃从六品的试百户。
    叶知秋察觉到了秦少游的戒备和警惕,笑着点评了一句:“看来薛百户所言不虚,你的直觉果然很敏锐。”
    紧接着他又说:“不用紧张,所有来到这里的人都会被监视,你也别想着要找出监视你的人是谁。”
    听过解释与介绍,秦少游稍稍放心了些,并问:“负责监视的,是灵异物品?”
    叶知秋笑笑,没作回答。
    秦少游见状也不再多问。有些事情,问的多了,容易出事。
    进入益州镇妖司,秦少游首先看到的,便是供奉着九天荡魔祖师像的大殿。
    这里供奉的九天荡魔祖师像,比雒城镇妖司的那尊要大出许多,而且塑了金身,金光璀璨,一看就知道很贵……
    叶知秋带着秦少游步入大殿,说道:“你先拜祖师像,完了后,再带你去见千户大人。”
    秦少游点头应是。
    不管进哪里的镇妖司,都得先拜祖师像,这是规矩。
    一方面是表达对祖师爷的敬仰;另外一方面,则是各地镇妖司供奉的九天荡魔祖师像,都是具备神异能力的灵异物品。
    让进入镇妖司的人,先拜祖师像,也是在请祖师像帮忙审查,看看此人是否有问题。
    虽然不是是有问题都能看出来,但也确实可以筛出不少有问题的人。
    对于这样的规矩,秦少游并不陌生,他好奇的是益州镇妖司里的九天荡魔祖师像,是否认识他?
    “去吧,给祖师爷上香。”
    叶知秋跟变戏法一样,从身上摸出了三根香递给秦少游,然后就抱着自己的大剑,站在旁边观察。
    秦少游道了声谢,拿着香上前,借烛火点燃。
    持香三拜九天荡魔祖师像后,他将香插入香炉,然后昂起头,看向九天荡魔祖师像。
    恰巧,这尊金光璀璨的九天荡魔祖师像,也在俯首看着他,并爽快收下了他的香火。
    虽然这尊祖师像是初次见,可秦少游却感觉它的目光十分熟悉,充满了殷切与期待,就好像是在对他说:“少废话,赶紧上菜。”
    这让秦少游暗暗称奇:“看来镇妖司的祖师像,就算不是共用的同一个意识,也是联了网,互通了消息的。否则州镇妖司这里的祖师像,也不会第一次见我就讨要灵肴……”
    祖师爷都在催了,秦少游自然不敢怠慢。
    新得到的几道好菜,他还没有来得及做,但是有个妖血旺也勉强算是新菜。
    之前秦少游做了不少,虽然被马和尚等人吃了大半,却还有点儿存货带在身上。
    估计祖师像也是闻着了妖血旺的味儿,所以才会催促他赶紧投食。
    秦少游当即从随身携带的褡裢里,拿出了一个小土罐。
    他打开盖子,连小土罐带里面的妖血旺一起放到了供桌上,嘴里小声说道:“祖师爷,您先凑合着吃,等以后有了新菜,我再给您供上。”
    言罢,抬头再瞧,却是在州镇妖司的九天荡魔祖师像的眼睛里,看到了一丝欣慰与满意。
    然而守在一旁的叶知秋,却皱着眉头走了上来,没好气地说:“让你上香你就上香,不要乱供东西。怎么,你还想要贿赂祖师爷啊?”
    “我哪敢贿赂祖师爷呀,我只是想要略表心意,感谢祖师爷的保佑和照顾。”秦少游说。
    这是他的心里话,要不是祖师爷给的蛇形木牌,他昨天晚上就算不死也得受伤。
    “有心意就行了,东西还是收起来吧。”
    叶知秋说着,探头往小土罐里面看了一眼,眉头顿时皱的更紧了。
    “你这供的是什么玩意儿啊?妖兽血?祖师爷能要这东西?”
    秦少游很想告诉叶知秋,九天荡魔祖师像不仅要这东西,还会非常喜欢吃。
    只是他刚开口,就被叶知秋打断,催促他赶紧把东西收起来,完全不给他解释的机会。
    没办法,秦少游只能将小土罐重新盖上封好,放回到了褡裢里。
    他注意到,九天荡魔祖师像的眼睛里,闪过了一丝愠怒。
    也对,到了嘴边的鸭子飞走,换谁都会不开心。
    想了想,秦少游提醒了叶知秋一句:“叶大人,要不你也给祖师爷上一炷香?”
    他这是劝叶知秋给九天荡魔祖师像上香道歉,免得受惩罚。
    可惜叶知秋并不知道他的良苦用心,摇头道:“今天来上值的时候,我已经给祖师爷上过香了。”随即又说:“既然祖师像收了你的香火,说明你通过了他的审查,走吧,随我去见千户大人。”
    秦少游应了一声‘是’,又道:“叶大人,你真不给祖师像上柱香?我看你印堂发黑,近几日里,恐怕会有不顺之事发生,还是给祖师爷上柱香,求个平安吧。”
    叶知秋“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秦总旗,你忘了我给你说过,我在进入镇妖司之前,可是在昆仑山修道的。你在我的面前卖弄相术,未免有些班门弄斧之嫌吧?”
    他显然不相信秦少游的话。
    见此情况,秦少游也不再多劝,跟着叶知秋,穿过供奉九天荡魔祖师像的大殿。
    在踏出殿门的时候,叶知秋后背忽然一凉,下意识的扭头看了一眼,就见到祖师像的眼珠似乎正盯着他,而且含有一丝怨怒。
    叶知秋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再仔细看时,祖师像的眼睛已经望向了别处,怨怒的目光也消失了。
    “是错觉吧?”他在心中想着。
    很快,叶知秋带着秦少游,来到了一个厅堂,隔壁就是左千户办公的地方。
    叶知秋去隔壁通报了一声,回来后,让人给秦少游泡了杯茶,然后交待道:“千户大人还在处理其它的事情,你先在这里坐着等候,别乱跑,待会儿会有人来叫你。”
    “是。”秦少游拱手领命。
    叶知秋还有别的事情要忙,没在这里陪秦少游,告辞后转身走了。
    当他回到差房,正要进门时,忽然脚下拌蒜,当着众手下的面,‘扑通’一下,摔了个狗啃屎的姿势。
    叶知秋懵了。
    差房里,他手底下的守夜人们也看呆了。
    以叶知秋的修为,怎么也不该脚下拌蒜,自己把自己绊倒啊。
    这事儿着实有些古怪。
    叶知秋回想起了秦少游先前讲的话,忍不住猜测:“难道我真的印堂发黑,在走霉运?”
    他急忙从地上爬起来,拿出龟壳铜钱开始占卜,可是一番华丽的操作后,却并没有占卜到相关情况。
    与此同时,大殿里的九天荡魔祖师像中,传出了一声细不可闻的轻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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