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于飞惊恐地垂下脑袋。
    “王上的脾气你应该不会不知道,”紫眸少年走到他面前,面色诡异地俯下身。
    于飞鼻息处霎时冷气直冒,他连淌入眼睛的冷汗都不敢抹,“奴才必定叁日内拿下公子御的首级。”
    “呵,那好。等你的好消息。”紫眸少年唇角一咧,黑袍一揽忽然消失不见了。
    待他的气息完全消失,男人面色苍白地跪坐在地上。他奉越王之命又受影使大人的指示侍从于公子施。
    这些人的目的不过是都想夺得现在根基摇摇欲坠的楚国这么一大块肥肉。
    公子施这人毫无大志,只是个斤斤计较小肚鸡肠的男人,他必须赶快结束这一趟行程,回到越国。
    如今公子御应当是被救下,恐怕又要从长计议了。
    他穿影如梭地回到方才滞留的地方,骑上马,策马扬鞭,他一定要先回寰邑,把事情禀报清楚,再说他也是越王的人,公子施不会拿他怎么样。
    傍晚的仙霞涌现天庭的西头,拢聚旋转,如璨如璀地绽放并消逝在黑暗半至的夜色里。
    昭娴见着公子施从座位上起身,目光灼灼地盯着他肩膀上的绿隼,心底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成果,我们今夜见分晓。”公子施笑道,摸了摸肩侧上的绿隼。
    昭炎这时候也不能再提这事,他默了默。反倒是昭娴说了话,“公子,不知你炼的是什么药。”
    许是因为说到他心头正乐意的事情,很是畅怀,“也不过是养身益神的丹药。”
    “哦?我听说近来诸国的大王都很喜欢这事。”妄图长生不老的灵丹妙药,公子施连叁十不到便已经急不可耐了,可见的这心思极为不踏实。
    “我前半段时间去了一趟越国,便是去求了这方子,可是到手头却出了差错,如何是好。”公子施在一旁愁眉不展的。
    昭娴也听得出他话里的意思,便笑道,“不如公子让表弟我看看,或许能帮的强忙。”
    “也成,”他正要回头叫于仲去取,谁知于仲在一旁看着,也不见行动。
    公子施连声道,“今晚是我设宴来要你们喝酒玩乐的,何来这些事。”
    昭娴瞥了一眼他身旁的奴才,眼底闪过一道狡黠,“好,公子我们先不提这事。”
    谁知两人这才坐下,门外便传来躁作的声响,公子施面色不善地瞅着门外。
    “是谁来了。”
    于仲低声道,“公子,奴才先去看看。”
    正当他走到门口的时候,一道人影已经闪了进来,抓住了他的肩膀,双目圆瞋地盯着于仲,“仲叔!”
    于仲定睛一看竟然是于飞,冷声道:“你怎么来了。”
    他这副神色,恐怕不是好事。
    公子施眉头一皱,似乎是有些诧异地盯着他,“我今夜在这设下宴席招待宾客,你来这做什么。”Ⓨúⓢℍúωú.оNⓔ(yushuwu.one)
    “大人,公子御被人救下!”
    “你说什么!”公子施猛地从垫子上弹了起来,像是被惹怒的豹子,双目圆瞋,灼灼逼人,“是谁救了他!”
    他有昭炎和越王相助,此事天地人合,他必然会成功,可是现在是为何,是谁要破坏了他的计划。
    “在下不知,可……他会幻术!”于飞忽然想起自己刺下那剑的时候,面前的人便突然不见踪影,尔后肩膀上出现了个猫爪。
    谁知公子施仰头大笑,面色阴戾,“你不是出现幻觉了?”
    “这不是幻觉,在下知道世上有一术士会此妖法,这术士便是方士。”
    公子施也不是不知方士,可是那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他也多是耳听途说。
    “于飞,方士那是多久之前的事。”公子施笑道,“就算是有方士,但你觉得我会相信,方士会前去帮他吗。”
    昭娴侧眼看着自家大哥,低声道,“没想到啊。”他们说的方士正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静观其变。”昭炎触了触他的胳膊,叫他不要发声,冷声道。
    “我可不认为能有什么变化。”他轻笑道,拿起杯子抿了一口酒。
    “可是……”于飞抬眸看了一眼身旁的于仲,“这确实是我亲眼所见。”
    “你今日失势,我们他日再说罢。”公子施也不能拿他怎么办,毕竟这些人都是越王派来的部下,更何况现在昭家两兄弟还在这。
    “是……”于飞显得有些不甘心。
    于仲见状,眼皮一抬,示意于飞跟他离开。
    见着面前的两人已经离开,公子施似乎是面色有些挂不住地走出来,“方才是我的错,打搅了两位表弟的兴致。”
    昭炎敛眸道,“无妨,我那日的计策,我也看到结果了。”
    公子施面色微赧。
    “我们他日再想个计策。”
    “……也好。”
    “我今夜有事要先走,公子,我和舍弟先告辞了。”
    公子施心里有话,但因方才的那事,此时也不好意思出声,也便随了他,“去吧,来人送客。”
    夜间凉如水。
    “方士?”公子御眼前恍然而过一抹白色的身影。
    “有——”男人将茶杯放置在桌几上,突然认真道:“曾经在先王盛世的时候有出现过一次。”
    “那,近日来就没有过吗?”越鱼忍不住问,毕竟她梦里出现的那一只猫,很是灵怪,她不认识只是巧合,一定是有人故意引导她去的。
    公子御抬眸瞥了她身旁的瑜白一眼,不知道该不该说出口,毕竟这种事情太奇幻了,“我在遇刺的时候,出现了一只黑猫,他救了我一命。”
    本以为两人不都会相信,谁知道越鱼突然两手在桌几上一拍,笑容溢满,“这就对了!”
    “怎么——”
    “我的梦里也出现了一只猫,也是黑猫。我听说只有方士才有这个能力,操控意志薄弱的人。”
    瑜白在一旁听着,思索着之前越鱼从屋里出来那副失魂落魄的模样,“自古方士都是杜绝红尘往事,逍遥快活。为何会潜入人的意识中,干涉操控……”
    公子御却不这般想,“当时它救我一命的时候,还化出了原身,竟是个面色俊俏的少年郎。”
    越鱼眼底忽然一荡,似乎是突然想起了什么。
    立即道:“这般年轻,不知道是哪里人。”
    “不知,不过我想他日,一定还会再见的。”
    越鱼虽抿嘴笑,手指却不住地转动着手腕处那白玉镯,似乎有些闷躁,“他应该是御兄的有缘之人。”
    若是单单说方士,越鱼恐怕还不能想起那人,可是他方才又提了一句,是个面色俊俏的少年郎。
    恐怕那是楚国的白鹤修士吧。
    她曾经听说,楚国有座山,叫仙鹤山。山里有个修士,年纪轻轻,容貌俊俏。幻术游刃,技艺无二。
    那仙鹤山,仙云笼罩,灵气凌人,为人间仙境。可是其中也暗藏玄机。若有人想登访,不是他的有缘人,他从来不会觐见,便是制造幻术,让他离开。
    那时她想,如果她是男儿身,她一定会不远千里登上山峰,她真不信自己不会是个有缘人。
    她想知道太多的事情了。
    可是太多事情又不忍她知道。
    瑜白感受着怀里人的颤栗,突然握住了她的手掌。
    越鱼不忍心地抬眼与他触目。他垂眸看着她有些忧虑的双眸,抚上她的眼角。他可以透彻她的心灵,同时也会尊重她的意思。
    她想说,便听。
    她想藏在心里,他也不去探究。
    她想把所有的情感都流露出来,他就伸出双手把她的情感全都捧在手心。
    这是他的女人,这是他们俩的世界,没有谁能插得进来。
    公子御也好,乱颤的桃花也罢,他都不会去管辖。阿鱼逃避恐惧的心只能他去守护。
    他知道她有很多很多的故事,她只是不说罢了。
    公子御触着她有些慌乱而抖动的双臂,觉得是方才自己回的那些话的问题,也不敢再说。
    “先生,饭好了。”鹿云及时地敲了敲门,坐在屋里的叁个人都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般从榻上下来。
    ……
    越鱼坐在两个男人中间,她不知道此时该说什么。
    只是拿着那碗筷,默不作声地从碟子里夹了一片冬藕放在瑜白的碗里。
    然后又夹了一筷的豆荚放在公子御的碗里。
    这个意思,是先来后到吗。
    瑜白不出声地笑了,抬眸瞥了眼公子御。
    显然这男人很不服气,却说“阿鱼妹妹,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这个。”
    鹿云在一旁看着,很是嘲讽地暗声道,这豆子和藕片都是给先生准备的,自作多情,不要脸!
    他偷偷看了一眼越鱼和瑜白。那藕片还是刚刚阿鱼姐姐过来问他,瑜白喜欢吃什么,他才做的。
    她说,她什么也不会,希望能学点,然后在一旁看着他做饭。
    人心的发现都是从谈话开始的。
    阿鱼姐姐这么好的一个人,他真觉得自己白天说的话很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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