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了足足有五分钟之后,聂铭开口:“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
    “主动?怎么主动?”
    “去探霍景尧的口风。”
    云亦烟脸色发白:“这……这太冒险了!”
    “可以试试,”聂铭说,“那颗粉钻,还在吗?”
    “在。”
    “你明天,拿着这颗钻石,去找霍景尧,就说,你要亲手还给云含影。这不是属于你的东西,拿着也没意思,还是早日物归原主。”
    云亦烟愣愣的:“还粉钻?”
    “是,只有这一个借口,比较说得通。既试探了霍景尧,也许还可以争取到跟云含影见面的机会。”
    云亦烟没有回答,盯着鞋尖,发呆,沉默。
    许久之后,她摇了摇头:“我突然觉得,其实,霍景尧什么都知道。”
    “什么都知道?”
    “嗯,所有的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他知道承知是他的孩子,他知道我离婚时怀了孕……”云亦烟说,“我认识他这么多年,他的行事作风,我了解。”
    “如果他知道,他为什么不来要回云承知?霍家现在还没有抱上孙子。”
    “我不清楚他怎么想的,他不会轻易让人看透……”
    云亦烟越说越绝望,越说声音越小。
    聂铭抬手,搭上她的肩膀:“听我的,去试探。不管他是什么都知道,还是什么都不知道,我们不能太被动。”
    “……好。”
    云亦烟起身,来到了云承知的卧室。
    她不敢开灯,怕刺眼的光会惊醒儿子,只是抹黑走到床边,静静的站了好一会儿。
    看到儿子,她浑身上下,才重新注入了力量。
    第二天。
    霍氏公司。
    周望站在秘书办的门口,正翻阅着手里的资料,听到电梯门开,随后响起一阵高跟鞋的声音。
    他以为是哪位女高管来了,抬头一看,整个人都傻眼了。
    怎么会是云亦烟!曾经的霍太太!
    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周望眨了眨眼,反复的确认自己没有看错。
    “是我。”云亦烟十分友善的笑了笑,“我找霍景尧,他在办公室吧?”
    周望都结巴了:“在在在……在的。”
    “我方便现在进去吗?”
    “太太……额,云总,”周望说,“您稍等一下,我,我去跟霍总说一声?”
    云亦烟点点头:“可以。”
    周望麻利的就往总裁办公室走去。
    “云亦烟?”霍景尧的目光从电脑上移开,落在周望的脸上,“你确定是她吗?没有眼花?”
    “我可能眼花了,霍总。不然,我把她给叫进来,让您瞧瞧?”
    “你这是在打趣我?”
    周望丧着一张脸:“哪敢啊霍总。人就在外面呢,您说,见不见啊?”
    “见。”霍景尧抿唇,“让她进来。”
    “好,希望不是我眼花。”
    云亦烟主动来找霍景尧,的确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堪比彗星撞地球。
    谁都知道,霍景尧背叛了婚姻,云亦烟恨他入骨。
    霍景尧很想望着门口,看着她走进来。
    但他又觉得,自己这样会不会显得期盼值过高,露了端倪。
    想来想去,他只好继续盯着电脑。
    但是屏幕上一大串的工作报告,他是一个字都没看进去。
    云亦烟推门进来,表情自然,落落大方,拉开椅子,在他对面坐下。
    “霍总,”她嫣然一笑,“耽误您十分钟的宝贵时间。”
    霍景尧这才看向她:“太阳今天是从哪边升起的?”
    “当然是东边升起,西边落下了。”
    “可是,太阳从西边升起的事情有可能会发生,你主动来找我的事情,却是不可能会发生。”
    云亦烟还是在笑:“我们虽然离婚了,我虽然恨你,但,私事是私事,不用搬到台面上来说。”
    “这么说,是因为工作上的事情找我。”霍景尧挑眉,“慈善款还没筹够?”
    他觉得不太可能。
    云亦烟怎么会因为钱,来找他。
    聂铭也在做慈善,不会这么没用,沦落到要让云亦烟来找他要钱的份上。
    “慈善是日日年年都要做下去的,暂时没有出现资金短缺的情况。”云亦烟笑道,“毕竟霍总的那几千万,够建好几所希望小学的了。”
    “那我倒是好奇,你为什么会来了。”
    霍景尧往后一靠,双手自然的搭在扶手上。
    从这个角度看过去,他的双腿隐在桌子底下,和正常人没有什么两样。
    气质,风采,都在。
    霍景尧还是那个霍景尧。
    还是云亦烟深爱过的那个霍景尧。
    云亦烟其实很紧张,一直都在不停的攥紧手,然后又松开,动作幅度很小,生怕霍景尧看出些什么。
    “来还东西,”云亦烟说着,低头从包包里,拿出一个盒子,“不知道霍总还认不认得。”
    “粉钻?”
    “是的。”
    霍景尧看着她:“你把它还给我?”
    “虽然这是霍总买的,但是,钻石是要配美人的。”云亦烟回答,“我是来还给……云含影的。”
    经过一晚上的沉淀和冷静,云亦烟已经想好,要说什么,做什么,进退自如了。
    听到“云含影”这个名字,霍景尧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但他很快又舒展开,上半身微微往前倾,想要去拿回粉钻。
    可是……
    “等等,”云亦烟却先他一步,又把盒子拿了回来,“我是要物归原主的。”
    “我不是原主?”
    “你是金主,”云亦烟说,“原主,是云含影。”
    霍景尧抿了抿唇。
    他能从云亦烟的这句话里,品出一丝不对劲。
    不过,他不能乱,更不能表现出来。
    “你的意思是,”霍景尧淡淡问道,“你要亲手还给云含影?”
    “霍总果然是聪明人。”
    “她生病了,在家里休养,这段时间不见人。”
    云亦烟早就想到了,他会这么说。
    她回答道:“没关系,还个钻石的功夫,几分钟就够了。云含影不至于病得都起不来床吧?”
    “我转交不行?”霍景尧扬眉,“难道我会私吞了这颗钻石?”
    “霍总,我说得够明白了吧,物归原主。”
    霍景尧抬眼,锐利的目光直直的看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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