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家的车来的比想象之中的还要快。
    老金的心理建设都还没做好,外面已经响起了汽车引擎嚣张的声音,由远及近。
    老金立刻带着留在这栋别墅里照顾君菀的所有保姆阿姨走了出去。
    那大疮女人的外孙女也跟着一起出去了,这地方就像是冷宫似的平常也没人来。
    唯一的主人君菀两年都是植物人,她们一群人把这儿当自己家的。
    她被外婆带着吃住都在这里,可却从来没见过这里有什么客人的。
    这突然来的大阵仗让她心慌极了,下意识的就跟着大家一起往门口走。
    宴盛司这人,但凡是住在京市的就没有不知道他的,有说各种各样的,但都是一些不太好的传闻。
    她听见了外面车子停下的声音,还有老金热络到肉麻,却又小心翼翼的声音。
    “司少,您说的镯子的事情我们已经知道了……。”
    外面有脚步声传来,她心底带着几分好奇的悄悄抬眼,有着那些不好的传言,这人看起来一定很可怕。
    先入眼的是修长的腿,从下往上看,挪到腰上,他像是刚从宴会上走出来,衬衣下摆扎的妥帖,上面两颗扣子却被他大力的扯开,白的晃眼,她清晰的听见了自己咽口水的声音。
    到这儿她速度加快,迫不及待的抬起头,直到视线从下颚流连而上撞进一双懒洋洋的眼睛里,像桃花眼,却又比桃花眼妖气潋滟。
    宴盛司的食指勾在扯开一部分的领带上,指尖扯着领带往下拽,连带着将女人们的眼睛也往下带,寸寸下坠,要融进她们的眼里一样。
    汽车钥匙还在他手指上转着圈儿,修长的指尖让那小姑娘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
    这可能是她这辈子都不会产生交集的那种人,活在云端。
    “君家的人,是规矩没教好就放出来了?”宴盛司突然在她面前停下来了,漫不经心的瞥了她一眼,像在看一只调教坏了的狗,他嘴里应该是含了一块糖,说话慢吞吞懒洋洋。
    声音不轻不重,却让她顿失血色。
    “谁让你出来的,快回去!”金管家立刻推了她一把,当宴盛司是什么人敢这么盯着看?
    跟在宴盛司身后的年轻秘书看起来斯文有礼,“我们司少为什么来你既然已经知道了,那也不难为你,你家多少钱买的,司少出三倍的价钱。”
    金管家嘴角一抽,为难的说:“可,可我们君菀小姐她……。”
    “我们知道,两年前她出车祸了,生了病一直没好。”年轻秘书打断他的话,“就说几句话的功夫,不耽误她养病。”
    除了君家人,外面的人都不知道君菀是成了植物人。
    金管家着急的嘴巴发苦,“……恐怕暂时不行。”
    他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让宴盛司垂眸看向他,他突然笑了起来,一双眼睛如弯月一样,笑的金管家头皮发麻。
    管家心里一悚,京市的人都知道,他笑的越好看,发疯的概率就越大。
    金管家抹了把汗,抢在他生气之前立刻说:“是,是因为我们君菀小姐已经去世了!”
    “我只是一个管家,怎么好做主人家的决定?正好本家那边的人要过来接我们三小姐的遗体回去停灵,到时候君家老太太一来,咱们就有做主的人了,司少觉得怎么样?”
    君家老太太是君家的老祖宗,金管家这是在搬大佛呢。
    秘书看了宴盛司一眼,凑过去小声说:“君家那老货可是个难缠的人。”
    宴盛司当然知道,而且宴家和君家的关系可以说是势如水火。
    就是不想让君家老妖婆来浪费时间,才一得到消息就过来的。
    只是他之前得到的消息是君菀病了,什么病君家也没说。
    他是想和君菀直接谈的,小丫头总比老妖怪好谈,可偏偏她不争气,死了?
    “你说你们那个二小姐死了是吧?”宴盛司慢悠悠的开口。
    金管家再度心梗,“不是的,是三小姐,二小姐是君云。”
    宴盛司抬脚往里走,垂眸看人的样子总觉得他在看一粒尘土。
    “死的还挺不是时候,走,带我去看看你们这位死不挑时的二小姐。”他手上的钥匙圈被握在掌心里,泛白的指关节彰显了他这是失去耐心的心情。
    金管家拦不住也不敢拦,心底再次纠正,是三小姐不是二小姐!
    此时房间里的君菀已经摸到了窗边。
    老金带着人打开门进来时,闻到的先是刺鼻的血腥味,那贪心女人倒在地上头上都是血。
    窗户半开着,风从外面灌进来,将君菀身上的雪白长裙吹的飞舞起来,连同她两年来长了许多的黑发一起,填满整个窗口。
    老金以为自己瞎了!
    “你!”他一个字噎在喉咙里。
    君菀头皮一紧转身,只看得见密密麻麻的黑色人群,追兵来了?
    “鬼!鬼啊!”老金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双腿软的和面条似的。
    宴盛司靠在门边,看着那个在窗口站的身姿笔挺的女人,窗帘疯了一样被吹的往两边散开。
    干瘦的过分,苍白到让人觉得不舒服,只有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他。
    专注又认真。
    君菀觉得眼睛干涩又刺通,却还是努力瞪大。
    该死的!看不清啊!这都是些什么人?
    “没死啊?”宴盛司看了一眼老金,眼底的不耐烦和被愚弄的戾气显而易见,“老头,你胆子挺大啊。”
    “不是的,她是真的死了,我亲眼确认的!”金管家实在是被刺激的要晕了,连连后退,“怎么可能!明明死了的!”
    君菀隐隐觉得好像不对,可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要跑,要理清楚状况还得她安全了再说。
    她看向了窗外,一只脚毅然决然的踩在了外面的窗边上。
    “君二小姐。”宴盛司的视线落在她手上,“我不管你和君家是怎么回事,对你是不是死而复生也没有兴趣,有个合作想和你谈,过来坐下和我一起喝杯茶。”
    “什么合作?”君菀声音干哑难听,都不像她的声音了,不过应该是因为她嗓子受伤了,这个念头在君菀脑海中一闪而过。
    “和你要一个东西。”
    “什么东西?”君菀更警惕了。
    “你天天戴着的那个。”他朝着君菀的手腕玉镯指了指。
    但对不起,重度近视下,又有一定的距离,她只看见一个肉团在移动。
    这个肉团还不尊重的试图对她发号施令!
    “天天带着的?”君菀脸色骤然一寒,她作为女帝,天天带着的自然只有她的兵符和帝皇印!这两个不论哪个,就算没了性命也不能给敌寇!
    君菀死死的盯着宴盛司,腾腾杀气满溢,“心术不正的东西!连这都敢觊觎?还大言不惭合作?”
    “就算豁出我的性命,也不会把东西给你。”那是帝王的尊严。
    宴盛司刚还笑着的脸顿时沉了下来,“你说什么?”
    “这是二楼。”宴盛司身后跟着的秘书见状忍不住紧张提醒,“让她先从窗台上下来,这太危险了!”
    君菀不屑。
    区区两层楼的高度,难得倒她?
    她领兵作战多年,不说别的,轻功是一等一的好!
    还会畏惧这小小高度?
    秘书紧张的冲过去想要拉住她,被宴盛司扣住了肩膀。
    “司少?”秘书不解的转头,焦急的压低声音说:“她手腕上可带着那玉镯。”
    “我不信有人真能为了一个玉镯去死。”宴盛司直勾勾的盯着君菀,仿佛要一眼看穿这个做戏的女人:“不过是想要趁机抬一抬筹码而已,用烂了的手段。”
    他咬字清晰,语气平静里带着几分看穿人性后的挑衅,“蠢货,有本事,你就跳。”
    君菀给了他极为轻蔑的一眼,竟然敢质疑帝王的话?
    收身提气,气沉丹田。
    君菀纵身一跃。
    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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