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楼梯的时候,刚好跟骆风棠迎面相遇。
    “晴儿,你上哪去?”他惊讶问。
    “还能上哪,自然是寻你回来吃饭呀。”
    杨若晴答,再看他跑得额头渗出细汗,却两手空空似有点垂头丧气的样子。
    “咋?卖糖葫芦的跑啦?”她又问。
    “嗯,找了一圈,都没见着。”骆风棠有点气馁。
    “哈哈,八成是看你急吼吼的,被你给吓跑了。”
    看到她坏笑的眼睛,骆风棠愣了下,也笑了。
    这一笑,先前那点郁闷也跟着烟消云散,他握住她的手说:“回头路上应该还能遇到卖糖葫芦的,到时候我再买给你们吃。”
    “好呀好呀,走,咱先吃饭。”
    两人回了雅间,跟拓跋娴那说明了情况,拓跋娴自然更是温柔的理解和包容了。
    吃饱喝足,三人商量了一番,打算接着动身前往湖光县。
    这趟出来一路观光散心是主要,赶路不急,天黑前抵达湖光县便可。
    夜里在湖光县投宿,明日再精神饱满的去左家庄。
    三人来到后院外面,车马自然有酒楼的伙计在照看,影卫们也自然也安排了饭菜。
    然而,那个守在马车旁的伙计肩上却扛着一个柴草垛子,垛子上插满了糖葫芦。
    杨若晴目光一亮,歪着头看着骆风棠笑。
    你小子出息了呀,都把垛子扛来了还骗我们说没买到?
    奥斯卡金奖哦!
    骆风棠侧首看她,剑眉轻皱,眼中一片迷茫。
    他微微耸肩说:“不是我。”
    杨若晴走过来挽住他手臂,仰起头笑望着他。
    啥话都没说,但那眼神显然是不信的。
    骆风棠有点急了,于是上前去问那个扛垛子的伙计:“这是咋回事?谁给你的?”
    活计这时才看到杨若晴他们过来了,赶紧扛着垛子屁颠颠跑过来回话。
    “回东家和将军话,先前有个人过来交给了小的这个,说这是老夫人和少夫人的,让小的先扛着等候。”
    骆风棠看向杨若晴,“确实不是我。”
    杨若晴眨巴了下眼,随即问那伙计:“那人可有说他是谁?”
    伙计摇头。
    “那人长相你可还记得?”骆风棠也问。
    伙计说:“一身黑衣裳,年纪二十出头,腰间佩剑。”
    骆风棠和杨若晴交换了个眼神,应该是谁家的侍卫。
    “……对了,我想起来了,那人腰间挂着一块牌子,那牌子上刻着一只张牙舞爪的大老虎,看着有点吓人。”
    大老虎?
    骆风棠和杨若晴都在思考刻着那个图案的会是哪一方力量,竟然连她和拓跋娴想要吃糖葫芦都知道。
    可见之前她们婆媳站在窗口观景,对方都在暗处掌控。
    杨若晴突然就想起之前路上那种被跟随的感觉,不由轻轻扯了扯骆风棠的袖口正要说话,身旁一直静默的拓跋娴突然动了。
    她来到了那插满了糖葫芦的柴草垛子跟前,仰起头目光一寸寸拂过那一串串红艳欲滴的糖葫芦。
    透明的糖衣在午后的日光如同琉璃般炫目,拓跋娴抬腕摘了一串糖葫芦在手里,轻轻咬了一口,含在口中微微眯起眼。
    她明明在安静的品尝,神色如常。
    可是,一旁将这一切看在眼底的骆风棠和杨若晴却无法淡定了。
    拓跋娴的真正身份是长公主,且不说她早年在大辽皇宫时衣食住行都要经过层层严格的检查才能到她手中和嘴里。
    就算是这些年在长坪村深居简出的乡土生活,也没能磨灭掉她骨子里的优雅。
    尤其是吃东西这块,根本不可能当众这样摘下来就吃。
    这得是对糖葫芦馋到什么程度?
    又或是对背后送糖葫芦那人信任到何种地步啊?
    骆风棠到底是不放心,来到拓跋娴身旁。
    看着那串被她咬了一口的糖葫芦,皱了皱眉说:“娘,这糖葫芦来路不明,您最好不要吃……”
    拓跋娴却侧首看向他,骆风棠这时才发现他娘、的眼眶微微泛红,眼中似乎噙着泪。
    可是娘却看着他缓缓的绽放出笑容。
    那笑容,是源自于心底的愉悦,不像是为了安抚儿子而强颜欢笑。
    “儿子,你放心,送糖葫芦的人不会加害我的。”
    如此笃定的语气,让骆风棠的眉头拧得更紧了几分。
    而杨若晴却是心思飞转,想到了什么。
    她过来扯住骆风棠的手臂说:“指不定是了解咱娘的故人相送的,棠伢子,既然娘都这样说了你就随娘吧,咱接着赶路。”
    那满满一垛子糖葫芦交给了其中一个侍卫扛着,骆风棠和杨若晴扶着拓跋娴上了马车。
    杨若晴知道骆风棠脑子里肯定有一堆的问号,所以跑去跟他同骑去了。
    “咋?还在琢磨糖葫芦的事儿?”
    她仰起头视线从下而上,越过那弧线凌厉的下巴望进那幽暗深邃的眼睛里。
    骆风棠沉默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他毫不避讳的沉声说:“那个故人,很可能是我爹。”
    杨若晴挑了挑眉,“除了公爹,这世上再没有谁能让咱娘失态了。”
    又哭又笑,还当众吃糖葫芦……
    “先前那第二波跟踪的,八成也是公爹的人了。”
    骆风棠听到这个,有些烦躁。
    “藏头露尾的,不像个男人!”他说。
    杨若晴拍了拍他的手臂,示意他别这样说。
    “虽然藏头露尾这一点不太好,不过这些年,他身边一直没有女人,也算是把心都交给你娘一个人了。”
    骆风棠冷哼,“人生在世几十年,太匆匆,在意就要陪伴,捧在手心里疼着。”
    “像这样躲在暗处时不时冒个头,这不叫疼爱,这叫骚扰!”
    杨若晴仰起头望着他笑:“可你娘却甘之如饴,愿意被骚扰啊。”
    骆风棠顿时无语了。
    确实,今天娘又哭又笑,然而整个人却在突然间就生动起来。
    不像是那个成日里把自己关在小佛堂诵经礼佛,好像喜怒哀乐爱恶欲都跟她无缘的女隐士了。
    “我爹这不露面,却又派人跟着,到底想干什么!”
    骆风棠垂下眼来,咬牙切齿。
    杨若晴微微侧首,是的,先前那种感觉又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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