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你和爹的衣服都哪去了?咋一条都没呢?”
    杨若晴关了柜门,转身问孙氏。
    孙氏苦笑,望了眼外面的天色:“好几日都不开晴,一拨衣服还没晾干,还有一拨都没洗。”
    杨若晴恍然。
    她记得入夏的时候,她就从镇上扯了两匹布回来,让娘给家里一家老小做衣裳。
    暑天中间,她又捎带了两匹花凉绸回来。
    想到这,她拉开橱柜下面的格子。
    果真,两匹花凉绸都在。
    “娘啊,家里又不是没布,你咋不做衣裳呢?瞧瞧,这下衣裳不够穿吧?”
    她语气带着一丝责怪。
    孙氏却只是笑。
    “一旁的孙老太解释道:“这花凉绸是咱这一带买不到的稀罕布料,你娘舍不得动,说是要给你留着将来做嫁妆……”
    “娘,你跟晴儿说这些做啥?”
    孙氏赶紧拦截住孙老太的话。
    提到嫁妆二字,妇人是既甜蜜又酸楚,一脸的纠结。
    见到嘎婆和娘这样,杨若晴明白了。
    她关好柜门走了过来,脸上带着柔和的弧度。
    “娘你接着擦拭,没衣服不打紧,我带了好多成衣回来,这就去给你拿!”
    说完,她出了屋子,穿过廊下的抄手游廊径直来了对面自己的屋子。
    屋子里,小安和小洁正站在桌边挑拣吃的,两个人嘴巴都乐到一边去了。
    杨若晴过来往他们二人的脑袋瓜上摸了一下,转身拿出带回来的一只木箱子。
    打了开来。
    “姐姐,这箱子里是啥呀?”小洁凑了过来问。
    杨若晴道:“都是衣裳。”
    箱子盖揭开,露出里面一套套折叠整齐的衣裳,小洁的眼睛都亮了。
    也顾不上吃手里的东西,“姐姐,有我的嘛?”
    杨若晴笑了,指了其中一条色彩最艳丽的花裙子:“喏,这条最漂亮的裙子,是姐姐买给小洁的。”
    小洁打量着手里的花裙子,开心得掉头就跑出了屋子,去跟孙老太那报喜去了。
    看着表妹跑开的背影,杨若晴笑了。
    回来之前,她特意去锈水镇的一家衣料布庄逛了下。
    那里的布料,汇聚了东西南北四面的风格和料子。
    还有很多是带着少数名族风情的。
    除了布料,还有很多大人孩子的成衣。
    杨若晴便给家里的这些女眷们都带了些回来。
    当下她拿出给孙氏准备的两套衣裳,一套是轻薄透气的衣裤,还有一件上衣搭配一条襦裙,然后快步去了孙氏那屋。
    孙氏那屋,小洁已经迫不及待要孙老太帮她穿上试试。
    杨若晴进屋来,对小洁道:“这会子试了搞不好就弄脏了,等夜里洗过了澡再穿呗!”
    小洁这才作罢,又拿着花裙子欢天喜地的跑去找大孙氏报喜去了。
    孙老太道:“捏着裙子到处跑,等不到夜里洗澡裙子就得脏。”
    杨若晴和孙氏都跟着笑了。
    然后杨若晴把孙氏的衣裳拿出来让她换。
    孙氏摸了把衣裳料子,一碰就知道是好料子。
    “晴儿啊,买这些衣裳花了不少钱吧?”孙氏一边换,一边心疼的问。
    杨若晴在一旁帮忙,闻言抿嘴一笑:“比起你闺女我挣的钱,这些不算啥。”
    孙氏满心感慨。
    想到啥,问杨若晴:“棠伢子在那边还好不?他啥时候得空回来一趟呀?”
    杨若晴道:“他好不好,等会娘瞅见了自己评断。”
    “啥意思?棠伢子也回来啦?”孙氏惊问。
    杨若晴笑着点头。
    孙氏脸上顿时露出喜悦来。
    裤子刚换好,就要往外冲:“我去杀鸡,晌午叫棠伢子过来吃饭!”
    杨若晴笑着拉住她:“这距离烧晌午饭还早着呢,不急。”
    孙氏道:“那我就先去把衣裳洗了,洗了回来差不多就可以杀鸡了!”
    杨若晴再次拦住。
    “娘你在家歇会,衣裳我一会儿就洗完了。”
    “不成不成,你才刚到家,累坏了,咋能要你去洗衣裳!”
    “我不累,浑身都是力气呢!”
    孙氏最终没能拗过杨若晴。
    亲自给杨若晴批了蓑衣,戴了斗笠,目送她出了院子门。
    然后,孙氏赶紧返身去后院,挑最大的那只老母鸡了……
    杨若晴来到池塘边时,桂花婶子已经把自己家的那份衣裳洗完了,正在洗孙氏留下的脏衣裳。
    “婶子,咋能要你洗呢?我自个来!”
    杨若晴赶紧蹲下身。
    桂花笑问:“你来洗衣裳,你娘怕是在家侍弄晌午的菜吧?”
    杨若晴点头:“方才就嚷嚷着要去杀鸡呢。”
    桂花哈哈笑了。
    “你娘啊,****跟我这念叨,就盼着你能回来一趟。”
    杨若晴埋头洗衣服,一边跟桂花婶子谈着小雨在南方的事情,一边听着桂花说村里的事。
    脏衣服不知不觉间就洗完了。
    桂花站起身道:“我先家去把衣裳晾开,等会再去你家找你长庚叔。”
    “好滴。”
    杨若晴应了声,目送桂花婶子离开。
    当她洗完最后一件衣裳正要站起身时,塘坝上走过来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骆风棠。
    他一手负载身后,另一手撑着一把伞。
    迈动着沉稳却不失矫健的步子朝这边过来。
    雨丝从他身边飞过,经过了战火和鲜血洗礼的他。
    早已褪去了当初的青涩,完全蜕变成一个冷峻的青年。
    当他出现,顿时便吸引了池塘边无数大姑娘小媳妇们的眼球。
    他目不斜视,径直朝着塘坝尽头,大路边上,她家的大院走去。
    杨若晴本想朝他招手。
    目光儿一转,玩心上来了。
    她蹲在原地,还把斗笠的边缘往下压了压,不让他看到她的脸。
    嘿嘿,等他进了她家,让他扑个空。
    不敢转身,心里估摸着他应该快要进院门了,她也打算起身。
    伸手去拿身后那只装干净衣裳的篾竹篮子,摸了个空。
    咋回事?
    她扭头。
    闯入眼帘的,是一双男人的鞋子,往上,修长的腿。
    大手拎着装满了衣裳的篮子,
    接着,她便撞进了一双带笑的眼睛里。
    棠伢子?
    “呀,你咋晓得是我蹲这啊?”
    她讶问,随即站起身来。
    他打量了一眼她这全副武装的样子,低笑了一声。
    “小样儿,以为穿成这样我就认不出么?”他道。
    杨若晴翻了个白眼:“你眼睛还真尖儿,不好玩,回家啦!”
    说罢,大步走在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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