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时,日头明悬,莺燕倦歇。
    清风漫过竹林,传来深山里几只青蝉的远鸣。
    一株竹下支着一张软榻,白衣人舒眉闭目地靠在软榻上,几缕轻丝随风婉转于肩侧。
    他的指尖拈着一片竹叶,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弄着,意态散漫而倦美。
    书遥奉上一盏茶,白釉青花的瓷杯,清亮的水面浮着碧色剔透的茶叶。
    沉清臣端起茶盏,有水雾袅袅,茶香缱绻。
    尚未急着品茶,他侧首朝向书遥,目含询问之意。
    书遥低了低头,面上有几分踌躇,迟疑了片刻,抬首缓缓地开口:“昨日来的那个阿离姑娘,从夜间回房歇息到现在,都没看见踏出房门一步,也一直未进水食。”
    “这与为师有何干?”沉清臣慢慢地呷了一口茶,风清云淡地反问道。
    “这个……”书遥一时有些哑然,敛目在腹中斟酌着应对的言辞:“古人云,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阿离姑娘初访无忧居,师父理应也该尽些地主之谊不是?”
    沉清臣似是笑了,却淡的没有痕迹:“书遥言之有理。”
    他立起身来,无暇的白衣于竹林下染上几重斑驳的阴影,刻意压低的声音都快要人听不见了:“只不过,棋逢对手,要以不动应万变才是最上策吧。”
    书遥不解地看着沉思低语的白衣师父,神情一片茫然。
    踏过院中幽幽芳草,青青丛菊,沉清臣随书遥来到一处素简的房屋前。
    书遥举步过阶,在房门上小叩两声。
    房内无人应答,亦无人开门相迎。
    沉清臣声色不动地向前一步,在门前敛息凝神听察屋内的声息,但瞬即便沉了面色。
    他疾步走到小轩窗下,一只手将两窗撑开,足点衣飞跃了进去。
    一帘素帐遮掩的的红木床榻上,模糊地映出一道蜷缩颤抖的人影。
    沉清臣走过去慢慢地掀开纱帐,只见床榻上的女子衣发凌乱。
    她秀眉深蹙,额头渗出的豆大汗滴不停地淌入乌鬓间,身上单薄的帛衣也是湿得透了。
    沉清臣沿着床榻边上坐下,轻轻抬起慕容离的一只手腕,稍作诊脉之后,一缕诧色从他温淡的眸眼中掠过。
    脉象紊乱,血气逆流,且体内暗蕴着一种极寒极阴的气息。这分明是毒发的症状!
    沉清臣一把扶起她,在其身上点了几道穴位以暂且压制内毒。
    长睫如蝶翅,颤抖着,映在苍白如雪的肌肤上,慕容离微微睁开了眼。
    眼睛很花,沉清臣模糊不清的脸在眼前晃动着,晃得她头晕。
    蜷缩成一团的身子动了动,四肢却是酸麻无力,体内像是有千根针在刺,痛得都快要死去了,但却还是在清醒着。
    “解药在哪里?”沉清臣的目光淡淡地盯着慕容离,一字一顿,声音低沉而缓慢。
    慕容离避开了他的视线,嘴唇动了动,却发不出声音来,只觉胸中沉郁难当。
    她拼命地喘息着,腥热的血从喉间涌出,顺着嘴角淌下,滴到白色的布枕上,染出了一点绯红的血痕。
    沉清臣望着她,眸中如覆朦雾,仿是隔着万水千山望来,夹杂着几丝那么遥远、那么飘忽的怜悯。
    他的语气甚是平淡无波:“寒石散,至阴至寒之毒,病弱之人服后,会加重伤寒、败血之症。你既完好地慕容府出来,却只服半剂解药压制毒性,任由寒毒发作忍受疼痛,何必?”
    慕容离直直地看着沉清臣,清晰地看见了他眼中的怜与悯,恍惚地微笑了,伸出手费力地拉住他的衣袖,断断续续地答话:“因为这里……是……无忧居……”
    沉清臣一怔,冷淡地侧开了脸,漠然拂开了她的手,起身退却几步,不再言语。
    慕容离涩涩一笑,脸色仿佛又苍白了几分,甚至连唇角凝固的血色也都尽融苍白了。
    她黑色的眸子宛如浸在了清澈的寒水中,染上了水一般的迷离,含着清冷而婉约的光泽,浅浅地滑过沉清臣的发容眉眼。
    沉清臣转过身去,走到门边方又止住了步:“你先休息,稍后我会让书遥送解毒的汤药过来。”
    言罢便出了门而去,不曾再回眸看她一眼,看那一双比水更清、比月更柔的眼。
    慕容离温柔地笑了起来,左袖动了动,半粒药丸从袖间滑落自手心。
    因为这里是无忧居,因为这里有你呀。
    她哆哆嗦嗦地抬起手,用力地将药丸从开着的小轩窗中扔了出去。正是寒石散的那半剂解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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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一章是今朝繁华,具体内容没了。
    大概就是景云止和慕容灵成亲,但是景云止看不上她,没睡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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