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润微醺,窦轩的话让他越发不爽快,哼笑了一声:“你是说那个女人?我跟她早就没了婚约,她算哪门子的夫人?在她身边的,连我都不知道她有多少个男人,我与她不过是各取所需,她乐她的,我乐我的。”
    窦轩盯着他的脸仔细观察,见他面色微红,似染了酒意,可色彩很淡,在灯下看不太清楚,窦轩的双眸变幻了两下,微笑着道:
    “夫人才貌出众,别说是在女子里,就是和男人比较也是个中翘楚,如此特别的女子难免与众不同些,这也是沈兄的福气。”
    “与众不同?”沈润捏着酒杯,直直地盯着他,琥珀色的眸子里写着醉意,他嗤笑了一声,“你直说她‘水性杨花’就好了。”
    窦轩笑而不语。
    他自然不会当面说人家的妻子水性杨花,可他的表情就是这个意思。
    沈润见他不否认,冷笑起来,捏着酒杯的手指指节屈起,向窦轩的心口一指:“怎么,你喜欢她那样的女人?”
    窦轩急忙否认,含着笑说:“沈兄误会了,我怎么可能会觊觎人妻呢?”
    沈润乜了他一眼,也不知是信了还是没信,唇角弯着轻蔑,他一字一顿对窦轩说:
    “一个女人,不管她多貌美,不管她多么能干,只要沾了‘水性’二字,她就是一个贱人!”
    他说罢,伸开手臂将坐在身旁奉酒的青儿搂过来,手在青儿细腻的下颏上摩挲着,一气将杯里的酒水饮尽。
    青儿受宠若惊,双颊飞红,急忙顺着他的力道往他怀里钻。
    窦轩将这一幕收入眼底,唇边的笑意更深。
    他的耳朵根不由自主地动了一下,紧接着,两名面色苍白身材高大的黑衣男子从外面走进来,立在门口,少顷,一个裹着黑色长斗篷面罩薄纱的女子从门外慢步而来。
    窦轩在看见那如霜雪般的人儿时不自觉站起身。
    包厢中的歌姬舞姬被突然闯进来的不速之客惊扰,歌舞全部暂停。从外面进来的人面向阴冷,让她们很不安,一个个目露惶恐。两名男子引一名年轻的女子走进来,那女子一看就是主子,女子光顾花楼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来捉奸的。
    花楼里的女人一般不会和客人的妻室起冲突,包厢内的所有女子在司晨进入的一刻集体垂头屏息靠近墙角,努力把自己的存在感降低。
    青儿也想躲,可是沈润攥着她不让她躲,青儿眼看着司晨冷着脸走过来,尽管这位夫人蒙着面,可那一身寒气不是想忽略就能忽略的,扑面而来的冰冷气质让她直起鸡皮疙瘩,她很想躲得远远的,可客人就是不放手,她急得脸通红,就快哭出来了。
    沈润也没站起来,他歪在长椅上,一手勾着青儿的肩,醉意里带着慵懒,他望着司晨的脸,嘲讽道:“殿下好兴致,都玩到这里来了,还是……这里又有哪位公子迷了你的眼?”
    “沈润,你看清楚这是哪里,这里是宜城,不是箬安,别在这里丢人现眼!”司晨冰冷的双眸里含着隐怒。
    沈润面对她的指责一脸不屑,扔下酒杯,站起身,捏起她的下巴,俯下头靠近,直直地盯着她的眼,嘲弄道:
    “你也知道这里是宜城不是箬安,出了凤冥国你仍旧不知收敛,你还有没有廉耻之心,朝三暮四,水性杨花,只要是相貌清俊的,你来者不拒,像你这样的女人,真的烂透了!”
    司晨面色一沉,扬起手,对着他的脸扇过去。
    沈润一把扣住她的手腕。
    司晨双眸微眯,轻蔑地看着他道:“我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来管,我是一国之主,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我想喜欢谁就喜欢谁,我手握江山难道还要哄你高兴,你也太看得起自己了!”
    沈润暴怒,连颈侧的青筋都暴起来了,他握着她的手腕,恨恨地看着她,眼里尽是仇怒,随后他用力甩开她的手,气汹汹地出去了。
    司晨不为所动,冷如冰霜,沉声吩咐手下的护卫道:“跟上他,务必把他带回去。”
    “是。”两名护卫应了一声,快步离开。
    窦轩坐在虎皮椅子上,不声不响,一脸兴味地旁观了一场好戏。
    司晨收回目光,在窦轩的脸上冷冷地扫了一眼。
    令人战栗的阴寒却让窦轩愉快地笑起来。
    “夫人。”他愉悦地唤了声。
    司晨没有理睬,在冷漠地看过他一眼之后,她转身,径自离开了。
    窦轩望着她的背影,唇边的笑意更浓。
    撷春园外灯笼通红的街道。
    徐清婉亲自相送,一直将沈润送出撷春园大门。
    因为有点醉,沈润走路时不太稳,徐清婉急忙扶住他。沈润挂着淡漠的笑,在她的颊上捏一把的同时,顺手将两锭金子塞进她的胸口。
    徐清婉媚然一笑。
    沈润不用她再送,径自向着花街出口踉踉跄跄走去。
    徐清婉一直目送他离开花街才从衣服里掏出金锭子,瞥了一眼,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她转身,进去了。
    沈润踉跄着出了花街,转弯后,进了不远处的一片树林,他直起腰身,恢复了常态,侧过头嗅到了浓郁的脂粉味,他嫌恶地皱起眉,加快步伐的同时打了个响哨,很快,一匹白马奔驰而来,停在他面前。
    沈润上了马,纵马向宜城的方向奔去。
    ……
    回程时,晨光坐在马车里,收到了沈润在撷春园的花费清单。
    她的脸都绿了,沉默了半晌,问正在打络子的火舞:
    “怎么样才能让一个曾经是皇帝的人改变一下奢侈的习惯学会节俭呢?”
    火舞为难地想了一会儿:“依奴婢看,习惯是很难改变的,与其命令他改变习惯,不如让他加倍赚回来。”
    晨光“嗯”了一声,深以为然地点点头。
    “原来窦轩喜欢这个调调。”她露出意味深长的笑,“难怪他平常看着我时总是用讨厌到恨不得掐死我的眼神。”
    火舞微怔,疑惑地望向她。
    晨光粲然一笑:“他喜欢能抽他耳光的。”
    火舞想笑但没笑出来,露出一点不可思议的表情。
    晨光笑得越发欢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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