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晨沉吟了一会儿,突然勾了勾嘴唇,站起身,向大门外走去。
    司浅和嫦曦微怔,要跟上去,司晨拒绝了:
    “你们不用跟着。”
    司浅和嫦曦应了一声,留在原地。
    司晨一个人离开了。
    ……
    晏樱沉着脸回到樱王府,推开书房的门,刚踏过门槛,直觉室内不太对劲,绕过屏风,果然看到了坐在桌案后面的司晨。
    意外也不意外,意外的是她居然会主动过来找他,不意外的是她竟悄无声息地坐在了他的书房里。
    “看来我该在王府上方加一个盖子。”晏樱望着她清清冷冷的脸,笑说。
    “住到地底下去你就不用加盖子了。”司晨言辞恶毒地说。
    “我哪舍得一个人去,就算要住,也得和你两个人一块去。”晏樱嬉皮笑脸,语气孟浪。
    司晨冷冰冰地看着他,不语。
    被这样沉默地注视着,通常情况下,晏樱会选择投降,今天也不例外。
    “你怎么会突然过来?”他坐在旁边的一张椅子上,问。
    “明月湖,昨天晚上发生的那桩命案,你去看过了?”
    “你说的是,狐狸精咬死人的案子?”晏樱望着她似笑非笑地反问,他在“狐狸精”三个字上加了重音。
    “死的那个女人,她脖子上的伤。”司晨没有理会他恶意的调侃,径自说。
    “怎么?”晏樱从她一片冰川的脸上感觉出了她的严肃,语气淡了起来,他问。
    “你养了吸血虫么?”司晨淡声问。
    晏樱微怔,他皱了皱眉。
    “在赤阳国的叶子岛上……”司晨说。
    “那些全部是废品,是给你看着玩的。”晏樱平着双眸,语气淡漠地说道。
    “是吗?”司晨没有追问他给她看着玩的目的,也没有怀疑他这句回答的真实性,她的视线有些漫不经心。
    晏樱盯着她冷漠的脸孔看了半天,突然皮笑肉不笑地道:
    “小野猫,这话我不该告诉你,不过你应该知道,你,无法控制玄力暴涨的你,即使你的玄力在暴涨时超过我,可你依旧是一个失败品,未能成型的失败品,你的质量甚至不如司浅和嫦曦,这是司彤说的。”
    司晨目不转视地望着他。
    没有激烈的反应,她的眸光很平静,表情亦很平静,瞳仁中的红光并未闪现,就连细微的情绪波动都没有。
    她望着他,冷笑了一声,用轻蔑的语气道:
    “逆天而为,藐视人命,靠这些做出来的东西,没有成功品。”
    “你只是为自己的嗜血成性感到痛苦,假如你没有这种痛苦,你一定会为你拥有深厚的玄力感觉到快活,哪怕修炼玄力的过程是痛苦的,你也会甘之如饴。说白了,还是因为你是失败品。”
    “你又做出了几个成功品?”司晨冷冷地看着他,问。
    “我和司彤不一样,我给人选择,失败了只能怪他们自己命不好,而且不瞒你说,我做出的成功品比司彤的多得多。”
    司晨直直地望着他,冷声问:“你当年匆匆逃走,是因为你偷到了司彤的新方子,所以才急于逃走的吗?”
    她直白地质问他当年的事,饶是晏樱心理准备做了无数遍,尽管他认为即使她当面质问他,他也不会失去镇定,可当她真的问出这件事时,他的眸光还是荡了一瞬。他下意识垂了一下眼帘,立刻又抬起来,笑吟吟地对她道:
    “说偷太难听了,至少有一半是她主动教给我的。”
    司晨没有晏樱想象中的生气,他还以为她会立刻发怒,他都已经准备好了。
    司晨仅是嗤笑了一声:“所以,你急于在苍丘国敛权挟天子令诸侯是因为害怕被人知道你手里有制造武器人的成功方法,联合起来围杀你吗?”
    晏樱冷笑:“你认为我会怕被围杀?”
    “那你是为了什么?”司晨淡淡地问。
    她实际是在趁机套话,以为他会顺着这个气氛一时忘情顺嘴就回答了。
    晏樱笑,他没有回答。
    “你制作的失败品之前为何会出现在赤阳国?”司晨续问。
    晏樱仍是微笑,他不肯回答。
    “你和赤阳国的凌王是什么关系?”司晨追问。
    晏樱笑着说:“不如这样,你来与我和亲,我就告诉你我从圣子山出来之后的全部事,如何?”
    “不怕顾盼咬死你?”他轻佻的言语并未惹恼她,她淡声嗤笑。
    晏樱笑起来:“阴阳怪气的,吃醋么?”
    “你觉得我会为了一条养过的狗在向别人摇尾巴吃醋?”司晨不屑地道。
    晏樱的脸色阴沉下来,周身散发出的气息是说不出的鸷厉。
    “吸血虫,也不知是被你制造出来的,还是从我这边冒出来的,亦或是,从天而降?从地底下钻出来的?”
    “你与我一块,成功的会更多。”晏樱看着她,突然说。
    “你是因为想拉我入伙,才对我说了这么多?”
    “太固执,对你对凤冥国都没有好处。我用的又不是孩子,你何必这样执拗?”
    “你懂什么?你是踩着我才变成成功品的,我只是单纯地觉得这件事太恶心。”司晨冷声道,语气很平,声音不大,溢出来的气息却比腊月里的冰山还要寒冷,她站起身,一边往外走,一边言语恶毒地说,“坏事做太多,一定不得好死。”
    晏樱勾唇,淡淡地道:“我已经说过了,人总要死的,好死坏死终归要死,没差别。”
    司晨没搭腔,她要离开。
    就在这时,晏樱突然开口,问:“那个夙玉,到底是个什么来历?”
    “谁知道?”司晨淡淡回答,漫步绕过屏风,一眨眼就不见了。
    寂静的室内依旧弥漫着属于她的味道,浅浅的玫瑰香气。
    晏樱静静地坐在椅子上,坐在那里,却如虚无的风,透明的空气一样缥缈,仿佛不存在似的。
    司晨如一阵风一般离开了樱王府,在越过围墙之后,双足轻盈落地,站在了樱王府的后街上。
    现在是白天,为了不引人注意,她打算走着回凤冥国驿馆去。
    转过身,刚要往回走,突然眉一皱,抬起头,向从对面府邸内长出来的一棵大树的树冠上望去,一人立在树杈上,白衣胜雪,正用冷冰冰的眼神居高临下地望着她。
    此事可以概括为,司晨去樱王府见晏樱,出来时被沈润抓了个正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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