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菜终究成了孟轻棠心里一道深不见底的伤口。
    小菜大好年纪,却在欢天喜地筹备婚事的日子里,用命去替孟轻棠死了一回。
    这一死,齐王便没有让人去仔仔细细的去搜寻孟轻棠。
    以至于她安然生下了朝儿。
    到此时此刻,她仍是个死人。
    百里桦无奈之下,便托人将孟轻棠引荐给了丞相。
    孟轻棠摘下面纱,丞相一看这女子的姿色,登时双眼一亮。
    “你想伺候皇上?”
    孟轻棠颔首道:“五日后皇上寿宴,丞相可将我献于皇上,若能得皇上青眼,小女子必铭记丞相大恩。”
    她了解过,丞相这个文臣不仅上谏请废贵妃,还弹劾过齐王。
    齐王如今正经起来,皇上明显偏爱,丞相看在眼里,是急在心里头。
    丞相看着眼前这个女子,笑道:“皇上最不缺的便是美人儿,你姿色虽好,却仍不过那容颜经久不衰的妖妃,她甚至一年比一年更娇嫩。皇上的魂在她那里,旁人怕是很难敌了去。”
    孟轻棠嫣然一笑,她的目标本不是皇上,也许能得皇上一时兴趣,与贵妃争宠却是蚍蜉撼树。
    “丞相得罪贵妃已不是一日两日,也不在乎多这一件两件吧。”
    丞相缕了缕长须,“好,那便一试。”
    皇帝的寿宴上,齐王本是对众人笑意招呼的,可几杯浊酒下肚,他便又开始目空一物。
    突然一阵甜而不腻清香袭来,箜篌声响起,齐王及众人情不自禁的抬头。
    从殿外夜空中飘来一条朱绫,一位红衣女子足踏朱绫翩翩而来,轻薄的纱衣在空中飞扬,似一团火焰,又似闯入人间的仙子。
    李玦双眸一震,猛地立起。
    此女虽蒙着面纱,可这双眼,他再熟悉不过。
    众人的目光都凝在这位舞女身上,谁也没注意到齐王的异常。
    贵妃瞥了皇上一眼,这老色批对眼前美人儿的婀娜多姿亦是目不转睛。贵妃不以为然,一个舞女而已,舞女向来就是取悦男人的下贱工具。
    两条飘扬的衣带随她的飞舞拂过李玦的脸颊,像是挠过他的心田,种下了不少蠢蠢欲动的种子。
    随着一曲舞罢,此女盈盈摆倒,身后及地的纱裙如红浪拂在地上。
    “祝陛下洪福齐天,万寿无疆!”
    声出,李玦的心几乎停止了跳动。
    皇帝笑着下了台阶,来到这位舞女面前,微弓身虚扶她起身,“朕想看看你的模样。”
    怜爱如视珍宝。
    这老色批如此行径,众人已经见惯不惯。
    孟轻棠玉指拂至耳后,解下了遮面红纱。
    皎皎如月的容貌,似一颗明珠点亮了众人的眼,未叫皇帝失望。
    丞相一见皇帝悦容,立刻上前道:“陛下,这是臣寻来的女子,见她容颜姣好家世清白,便献于陛下,恭贺陛下寿喜。”
    “丞相有心了。”
    皇帝甚是满意,向她伸出了手。
    看皇帝的心悦程度,高兴之下封个嫔位也有可能。但舞女基本都是低贱出生,皇帝便没有问其名姓。
    孟轻棠看着眼前这个正壮年的男子,儿子生死不明,他风华正好大摆寿宴,所以今日皇后都没有来。
    她缓缓伸出手,皇帝刚握住她的柔荑——
    一个身影从席间冲了出来,跪倒在孟轻棠身边。
    “父皇不可!”
    李玦俯首在地。
    而皇帝已握着孟轻棠的手把她搂到身侧,对跪着的儿子眯起了眼,“不可什么?”
    李玦淌了满额冷汗。
    若在大殿中公然与父皇作对,势必惹父皇不快。
    可按父皇的习性而言,下一句就是加封嫔妃,离了宴便要她侍寝。
    届时木已成舟,更无转圜之地。
    李玦豁出去道:“父皇,儿臣心仪……”
    他话还未完全说出口,贵妃已如一只轻盈的蝴蝶翩翩下了台阶,来到皇帝身旁,挽住了皇帝的胳膊。
    “皇上~这个女子不错,把她赏给玦儿可好,玦儿老大不小了,身边也该有几个女人伺候,可他眼界高,总看不上。”
    贵妃提这事,与李玦提这事性质全然不同。
    看似只是贵妃的争风吃醋,皇帝虽不舍美人,对贵妃这点小性子倒也无可奈何。
    “玦儿眼界高,这女人他未必能看上。”皇帝无奈的说道。
    “儿臣看得上!”
    李玦赶紧抬头,目光炯炯期待得看着他父皇,对自己这个母妃也是感激。
    皇帝突然意识到哪儿不对劲,身子顿了顿,放开孟轻棠后,又贵妃挽着回到了座上。
    他饮了一杯酒,目光冷冷的看着李玦,道:“既然贵妃开了口,这女人就赏你了。”
    “谢父皇!”
    李玦高高兴兴的去拉孟轻棠的手腕。
    于他而言,这是个天大的奇迹,他差点以为自己在梦里。
    此刻的他顾不上父皇的那几分震怒,只心境似在云端,浮而飘虚。
    孟轻棠心间一垮,强忍着自己那份失落,随李玦去了他的座上,坐在他的身边。
    她漏算了贵妃这一茬。
    今日她即不能去皇帝身边,亦不能惹得齐王与皇帝反目,反而被赐给了齐王。
    要啥啥没有,还得看李玦这捡到宝的高兴脸色。
    他凭什么高兴?
    也无大碍,来日方长。
    孟轻棠吃下了李玦递到她唇边的橘子。
    歌舞再次奏起,李玦亢奋不止,不停地给她剥香蕉剥橘子剃螃蟹肉,使劲浑身解数的讨好她。
    “棠棠,你还活着真的太好了,太好了。”
    他说不出自己有多高兴,只说这句话的时候,不受控制的红了眼尾。
    孟轻棠浅浅“嗯”了一声,低垂着目光始终没有直视他。
    李玦握住了她的手放在自己掌心中,轻声细语的说:“那一夜我对你的粗暴定叫你寒了心,棠棠,再不会这样了。”
    孟轻棠意外的磕了下眼。
    她不知道小菜究竟做了什么,才叫李玦固执的认为那一夜是她。
    李玦见她眼底渐渐泛红,当是那夜的事她想起痛苦,着急哄道:“都是我不好,是我错,你要如何惩罚我都行,别一个人承受。”
    孟轻棠点了下头。
    李玦温柔摩挲着她的手,“棠棠,我想你,想得我要疯掉了。我明日就让母妃帮我求个恩典,我要娶你,我让你做齐王妃。”
    齐王妃,一个她曾经想要的位置。
    可遇见过李珂亦那样的男子,这世间任何都再入不了她的眼。
    孟轻棠颔首道:“好,我要做齐王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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