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他猜错了,庞痤现在不仅不会支持扈衝,他恨不得一刀捅死扈衝这个蠢货。
    你想要推卸责任,好歹找个过得去的理由吧。如此借口,浅薄无知,如何能让三军士卒服气?
    更何况,聂嗣等人立功在先,兵马更是驻扎襄城郡,还未进入荆州,如何能有责任?
    再者,阴休固守卷城,保护粮草辎重,先前更是将他从丁君义手中救下,又如何能推卸责任于其?
    至于聂嗣三人,除了愤怒的阴休,聂嗣和夏阳悌在惊愕之余,不免想要大笑。不过,他们二人毕竟受过专业训练,能憋得住。
    庞痤干咳一声,说道:“扈将军此言不要再说了,现在大敌当前不可胡言乱语,扰乱军心。”
    见状,扈衝眉头微皱,他看见阴休愤怒的脸色,心下一凛,再次说道:“大将军体恤下属,末将等感激不尽,但是有过必罚,还望大将军以正军法!”
    既然已经得罪阴休,他也不怕彻底将他们得罪死。反正,论关系的亲疏,他比聂嗣等人要有大优势。大将军一定会支持他,惩罚聂嗣等人。
    庞痤气的无语。
    便在此时,夏阳悌拱手,认真道:“大将军,扈衝将军所言十分有理,倘若军法不明,如何能服众。其次,此番攻打堵阳大败,若是不能找出战败原因,如何能再次攻打,还请大将军明鉴。”
    扈衝意外的看了一眼夏阳悌,他没想到夏阳悌居然会同意自己的看法。
    看来,待会下手的时候可以对夏阳悌轻点。扈衝对着庞痤道:“请大将军正军法!”
    聂嗣和夏阳悌迅速交换眼神,而后又给了阴休一个眼神。
    “大将军,末将也觉得扈衝将军和夏阳将军所言大善,此番大败,必须要找出原因!”
    如果说之前夏阳悌的开口让扈衝感到意外,那么现在聂嗣开口就让扈衝迷惑了。
    难道他们看不出来自己是在对付他们吗?
    此时,阴休抱拳道:“大将军,末将也同意。”
    闻言,扈衝感受到一丝不妙。
    庞痤看了看阴休,目光又在聂嗣和夏阳悌二人身上掠过,最后停在扈衝身上,充满同情和恨其不争的眼神。
    这个蠢货,挖坑把自己埋了。
    “既然诸位将军都这么说,那就这么决定吧。”
    话音落下,扈衝刚想说话,不想夏阳悌抢先一步,开口道:“大将军,此前末将与聂将军奉命驻守叶县、舞阳,远在襄城郡,对于南阳国的战事情况一无所知,且我们没有大将军命令,不能擅自动兵,故此并不能察觉敌军伏兵之事,还望大将军明鉴!”
    阴休紧跟着道:“大将军,末将奉命看守粮草辎重,深知任务之重大,夙夜不敢懈怠。然则前线战况,末将又岂能知之。再者,伏兵乃是从东北方杀出,远离卷城,末将故而不知,还请大将军明鉴!”
    最后,聂嗣站出来,抱拳道:“大将军,据末将所知,当时负责看守大营的正是扈衝将军,大营有失,扈衝将军难辞其咎。此番兵败之故,一半系于大营被偷,是故末将以为,扈衝将军看守大营不利,必须要严惩不贷,以示三军!”
    “请大将军严惩扈衝,以安三军将士!”聂嗣三人齐声要求。那阵势,像是提前排练过一样的整齐。
    “你.....你们......你们在颠倒黑白!”扈衝手指发抖。
    这个时候,他才知道,原来自己早已成为他们三人目标,眼下能救下他的只有大将军。
    他连忙连滚带爬,跑过去抱住庞痤大腿,解释道:“大将军,他们在污蔑末将。当时大营之中,全是伤兵残兵,如何能抵挡敌军,请大将军为末将做主!”
    “虽是伤兵,然则我却问过,扈衝你连丝毫抵抗都没有,直接弃营而逃。你这是临阵脱逃,当斩!”聂嗣暴喝。
    夏阳悌拱手道:“大将军,末将以为聂将军所言有理,当斩!”
    “当斩!”阴休及时跟进。
    顿时,所有人的目光聚集在庞痤身上。他轻叹一声,知道事情不可能轻易了解。
    “三位将军所言有理,扈衝临阵脱逃,确实罪不容恕。可眼下正值用人之际,若是杀了扈衝,我们不免要少一份力量。不如,将其贬为屯将,以观后效,三位将军以为如何?”
    阴休冷笑道:“大将军,似扈衝这种临阵脱逃之将,他若活着,不仅不会给我们增添一份力量,反而会拉低我们的力量。”
    “末将以为确实如此。”夏阳悌说道。
    聂嗣点点头,“虽然话不好听,但是不得不承认,阴将军说的完全在理。”
    闻言,扈衝脸色霎时间苍白,这三个家伙还是不打算放过自己。
    “你们不过是偏将,岂敢威逼大将军,你们想造反吗!”他怒指聂嗣等人。
    庞痤大喝:“闭嘴!”
    扈衝一怔,委屈巴巴的低头。
    “大将军,我们并没有威逼您。只是方才扈衝提议,找出导致大军兵败的原因,我们这才各抒己见。倘若我们说的无理,末将愿意自去将军之职,返回雒阳,向大司马请罪!”聂嗣冷漠道。
    闻言,庞痤连忙阻止道:“聂将军不可!”
    聂嗣一旦去雒阳,他兵败便成既定事实。到时候,谁向谁请罪,尚未可知!
    说着,他反脚将扈衝给踢出去,骂道:“你临阵脱逃,导致大军兵败,死伤惨重,罪不容恕。从现在开始,贬你为普通士卒,戴罪立功!”
    见状,聂嗣三人依旧默默无言。
    不同意,也不否认。
    见此,庞痤有些急躁起来。他很清楚,经过这一次大败,若是聂嗣等人不支持他,暗中上书朝廷,他难逃其罪,这也是他为什么一再忍让的缘故。
    “三位将军以为,如此处置可还妥当?”他看向聂嗣三人。下意思就是,如果不满意,你们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如此憋屈,他也没有办法,因为跟随他的南北两军偏将只剩下一个扈衝,他现在于军中孤掌难鸣。倘若惹恼了聂嗣三人,后果不堪设想。
    再者,眼下大敌当前,他不憋屈也不行,谁让自己打败仗了呢。
    聂嗣等人交换眼神之后,夏阳悌道:“大将军如此处置,自是妥帖。”
    逼得太紧也不好,他们排挤扈衝的目的已经达到,没必要继续揪着不放。过犹不及的道理,他们还是懂的。
    闻言,庞痤松口气,命人将扈衝拖出去。
    紧跟着,庞痤言道:“眼下兵力还有六万,偏将多有阵亡,为大军计,我打算让三位将军整合兵马。”
    他知道,堵阳战败,他很难再让聂嗣等人心服。况且,他现在确实没有破敌之策,还不如将兵马交给他们三个,自己休息。如此,也能堵住他们的嘴,防止他们暗中上书朝廷,给自己找麻烦。
    “大将军远见!”三人齐声赞同。
    闻言,庞痤勉为其难的笑笑。从此刻开始,他知道自己已经失去对兵马的掌控。可是,他又没有办法。
    难啊!
    “三位将军可有破敌之策?”他问道。
    聂嗣微微一笑,拱手道:“大将军放心,叛军不会得意太久的。”
    .........
    庞痤答应交给他们三人整合兵马,那么聂嗣三人自然不会客气,离开中军大帐之后,立即聚在一起开始商讨瓜分士卒的事情。
    其实,大抵上没有什么纠结。一人一万,瓜分三万,简单明了。
    明账瓜分完毕,那么就开始商讨破敌之策了。
    帐中,聂嗣三人分立三方,各自身后跟着部将谋士。
    阴休道:“眼下叛军新胜,必然骄狂,我们不妨出其不意,再度攻城,定能一举拿下堵阳!”
    话音落下,聂嗣和夏阳悌没有多言,反倒是吴郸站出来,言道:“将军,此计虽然可行,但是现在不行。”
    “为何?”
    “将军,眼下我军攻城失利,士卒必定不愿再度攻打堵阳,现在军心不稳,我们不能继续强攻,而要选择其他办法。”吴郸解释道。
    现在强攻堵阳,当然有可能拿下,但是聂嗣和夏阳悌都不是白痴,不会干出消耗士卒的蠢事,自然不会同意阴休的决定。
    “那你有什么办法?”阴休问道。
    吴郸看向聂嗣身后的蔺珀,以及夏阳悌身后的蔡樾,笑道:“两位先生现在已经有腹稿了吧。”
    闻言,聂嗣看了一眼吴郸,心想阴休也找到不少才士啊。
    夏阳悌言道:“堵阳城坚,倘若我们继续强攻,必定会和叛军死战,眼下我军兵力大损,不能如此进军。”
    蔡樾接口道:“诸位,在下以为,我们可以‘围而不打’。”
    聂嗣眸中闪过一丝惊讶,旋即又隐藏起来。
    “请先生细说。”阴休道。
    蔡樾呵呵一笑,分析道:“眼下堵阳城最多万余兵马,而且大部分都是伤兵,倘若我猜测不错,不久之后宛县那边一定会派遣兵马过来帮助陈祷防守堵阳。”
    说到这里,他微微一笑,“我们可以逐个消灭援军,切断堵阳和宛县的联系,让他们互相不知,各自崩溃!”
    吴郸赞许道:“攻城为下,攻心为上,在下佩服。”
    计策既定,且聂嗣三人都没有反对意见,接下来就是商定具体的行动部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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