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
    封不平被江生一番话说得冷汗涔涔,他当初确有与岳不群争夺掌门之心,所以隐居多年自创一套威力极大的狂风剑法,想要力压气宗一头。
    数月前听说风清扬传人在华山重立剑宗时,他本是很高兴的。但成不忧等却带着汤英鹗找到他,说有五岳盟主支持,这掌门之位才名正言顺,一番花言巧语还令他对江生的身份产生了怀疑。
    眼看封不平被似乎有些迟疑,一旁费彬连忙给剑宗几人使了个眼色。
    成不忧立刻上前朗声道:“哪有这么许多噜唆的?说来说去,你这掌门人之位是不肯让的了,是也不是?既如此,就休怪老夫不客气了!”
    他眼露凶光,突然拔剑直刺,毫不顾忌江生此刻手无寸铁,便施展绝技,趁机要将他毙于剑下。
    但没想到,江生只是向后一闪便躲开他这必杀之剑,还没等成不忧施展后招。旁边岳不群一抬手,长剑也不出鞘,用剑鞘一挑,拨开成不忧的剑锋。宁中则却远没丈夫那么含蓄,剑鞘对着成不忧手腕狠狠一敲。
    两人都在思过崖石刻上见过这招绝杀剑破解之法,那叫一个轻车熟路。成不忧武功平平,哪能挡得住这夫妇两个联手,长剑当啷掉在地上,捂着手腕急退。
    “卑鄙!竟敢暗箭偷袭!”
    宁中则脾气火爆,还要上去教训。岳不群突然伸手拦住他,俯身捡起成不忧掉落的长剑,远远抛还给他,笑道:“情急出手,还请成师弟勿怪。但今日单凭一面旗子就更换华山派掌门,未免草率。兹事体大,在下当面谒左盟主后,再定行止如何?”
    岳不群心机深沉,自然不会凭空为江生架梁子,但他也知道,今日自己与江生是被硬绑在一架战车上了。唇亡齿寒,若是江生倒了,他的掌门之位也肯定保不住。
    但对于面前几人,他也不想逼迫过甚。万一嵩山派恼羞成怒,像衡山刘家似的上演一场全武行,对方七个打他们三个,那可是大大的不妙。
    汤英鹗面色阴沉如水,心里暗骂,这剑宗的废物真是烂泥扶不上墙,连杆枪都当不好。
    原本左盟主想要一统五岳剑派有三个极重要的步骤,第一步,先越俎代庖处置其他门派的人,名正言顺插手别派事务;第二步,携大胜之威干预其他门派掌门废立,扶持傀儡上位;最后顺理成章,五岳并派。
    这三步环环相扣,权利的口袋一步一步收拢,扩大嵩山派的影响,蚕食五岳的势力。
    但衡山之事后,五岳令旗威信大跌,左冷禅已经很难用盟主身份左右各派内部事宜了。第一步没走好,第二步自然更加艰难。
    本以为剑宗的人和气宗宿怨极深,骗的封不平这蠢货先和岳不群动手,费斌几人趁乱一起围攻,把华山上下斩尽杀绝。最后再把杀人的罪名都归到封不平身上,杀他以谢天下,顺利扶持成不忧傀儡上位。
    华山派就到手了!
    可没想到封不平竟然被三两句话说动了心思,成不忧更是废物,连个战端都挑不起来,还没等嵩山几人并肩子冲上去,就被人挑落了佩剑。
    丛不弃和成不忧都有把柄攥在左冷禅手里,他眼看嵩山派面色不善,知道几人心中已经极为不满。事到如今,他只能没脸没皮的胡搅蛮缠了。
    上前一步抽出长剑,“当年气宗设计杀害我剑宗诸多前辈,今日你二人又以多欺少伤我成师弟。剑宗今日领教岳先生和宁女侠的气功。”
    说完直接朝身后大手一挥:“剑宗的弟子跟我上啊!”
    “丛师兄,且慢!”
    岳不群还要解释拖延,丛不忧和成不忧等人哪能容他说话,众人一通乱剑劈头就砍。
    汤英鹗也不敢在多耽搁,大喝一声:“江生,你勾结魔教杀我师兄,今日就拿命来吧!”
    他在嵩山十三太保中,辈分虽然排在第六位,但武功却仅在左冷禅之下,一十七路长短快慢剑,施展起来那是黄沙万里气象森森,剑锋之上皆带着微微的冷芒,可见其功力之深。
    “我的命真珍贵,恐怕给不了你,既然你这么惦记丁勉,我就干脆送你和他黄泉相见吧!”
    江生冷笑一声,袖中抽出一把软绵绵的血刀,颤巍巍的刀身如一条磨牙吮血的毒蛇。血刀的招式每一招皆是从不可思议的角度劈砍,江生学过独孤九剑之后出招更是自在随心,连带着这软刀之法更是缥缈不定。
    汤英鹗的长剑就如同猛虎,面对寻常诡异的招式就如同应对毒蛇,虽然艰难,但也可凭借雄浑内力抗衡。但江生的血刀却并非毒蛇,而是一条身长数丈的泰坦毒蟒,不仅招式诡异难测,力道更是沛然难当。
    两人一照面,汤英鹗的脸颊就被划开一道口子,要不是他剑法老道,这一招就切开他的咽喉了。
    江生点头笑道:“不错,不错,换成是穆老猴子纵然有所防备,也未必能躲的过我这一刀。武功套路虽然同出一脉,但不同人手中威力却千差万别。笑傲武功水准的确远胜碧血。”
    “什么笑傲,碧血的?”
    汤英鹗被他说的一阵迷糊,也不理会,依旧挺剑就刺。但嵩山剑法破解之法,江生无不了然于胸,虽未一招绝杀,但汤英鹗又怎能挡住血刀一刀快似一刀的狠辣,三招未过胸口就被自下而上剖开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费斌眼看师弟身受重伤,心中不免慌乱。
    他知道左冷禅对林家辟邪剑法很感兴趣,所以乱战一开始就直奔林平之而来。本以为抓这么个小崽子那是手到擒来,可没想到林平之虽然内力平平,但那稀奇古怪的剑法却着实狠辣,再加上那把削铁如泥的金蛇剑,两人一时间竟斗了个旗鼓相当。
    看来毫发无损的活捉是不行了!费斌急于驰援师弟,对林平之终于不再留手,手中长剑突然快若闪电,一剑刺向腹部。伤到这地方一时半会死不了,但却足以让人无法动弹。但这狠辣的一剑刺在林平之身上竟只划破了衣服!
    再一看伤口之处隐隐泛着乌金色的亮光,与其他常见布料大不相同。却是江生见他武功太低,把大雪山乌蚕衣给他防身。
    这小子穿了护身甲?幼稚!费斌想明原因,也不用剑一掌拍出正打在林平之胸口。
    费斌外号大嵩阳手,掌法造诣比起师兄左冷禅毫不逊色,一掌拍出林平之感觉好像被大锤砸中一般,一口鲜血喷出。幸亏费斌没有杀心,掌上收着几成力道,不然这掌就能要了他的命!
    林平之强忍剧痛,扔了金蛇剑右手一翻,变戏法一样掏出个方正的小盒子对准费斌。费斌知道这肯定是机簧暗器之类,连忙飞身躲闪,但哪有躲得开?
    “嘭!”的一声,无数牛毛细针射进费斌身体,名震天下的大嵩阳手竟死在暗算之下。这“含沙射影”还是江生当初从何红药那里捡来的,后世何铁手送给韦小宝防身的,就是这个。
    林平之捡起金蛇剑,只感觉胸口沉闷,连忙运气稍加调息。心中暗道侥幸,江湖上成名的高手果然不是盖的,若非江生的“含沙射影”,就算有宝甲护身,费斌也能空手杀他十个来回。
    华山派那边却不怎么乐观,岳不群夫妇被四个高手团团围住,岳灵珊他们也和剑宗弟子杀得各有伤亡,令狐冲在打仗的倒是很有大弟子的担当,主动拦住成不忧帮师父分担火力。
    但他没学过独孤九剑,单靠那残破不堪破解招式又怎么敌得过剑宗的高手。拖延了十几招后,被成不忧找个破绽,一掌打在胸口上,吐血倒地生死不知。
    岳不群夫妇也是仗着残损的破解石刻,每到支撑不住时,神来一笔,撕开四人的联手合击。眼看成不忧也要加入战圈,突然两颗人头从天而降。
    成不忧等人吃了一惊,汤英鹗和费斌两个竟已经死了!岳不群和宁中则趁这时机跳出战圈,聚拢气宗弟子退到大堂门前台阶上。
    江生手持血刀,冷冷的看了成不忧一眼,转而对封不平说道:
    “剑宗败亡,弟子皆流落在外,传承零落。我的内功并非华山正宗,就连剑法也是后来得蒙恩师传授的,我最擅长的是用刀。但既然奉家师之命要光大华山,今日我这华山剑宗的掌门还就当定了!
    封师兄若要同心戮力的话,我依旧欢迎。但若还与嵩山沆瀣一气的话,就休怪江生不客气了!”
    封不平他的想法很简单,凭狂风剑法夺回掌门之位,光大华山门楣,成就一番事业。但江生说的嵩山阴谋和成不忧的名正言顺,却令他犹豫不决,不知该听信谁的,要如何是好。以他的内力剑法尚在岳不群之上,却联合三人久攻不下,原因就在于此。
    但他也并非蠢人,细看成不忧他们面如死灰的样子,也知道这俩师弟肯定是被嵩山装进兜里了。叹口气道:“华山练剑,练气,自然也可练刀。”
    回头对成不忧道:“有劳两位师弟回去拜上左盟主,说在下对他老人家的盛意感激不尽。只是我华山剑宗人才凋零,实在不愿再同门相残。封某生于华山,长于华山,实在不愿再离开。”
    封不平这是要服软了啊,成不忧大急:“师兄,难道你甘心归这黄毛小子驱策吗?”
    封不平当下面色一冷:“师弟重立剑宗,那是奉风师叔号令,我重回华山有何不可!”
    封不平这话给自己留了口子。他并未与江生真正交手,自信凭借剑法武功未必会败。先入剑宗门墙安身,他日纵然不服,再凭本事比剑夺帅那也是堂堂正正男儿所为。
    今日若再起风波,就算真的凭本事赢了,那传到江湖上也是说,他靠嵩山派的令旗夺了华山的掌门,名不正言不顺。
    成不忧和丛不弃相互看了一眼,嵩山太保已死,凭他们两个也号令不动泰山、衡山的人再拼命,现在封不平袖手旁观,他们两个打江生和岳不群夫妇三个,那不是死路一条吗?
    今日虽然没能按左冷禅吩咐夺得华山掌门,但往剑宗埋了封不平这个钉子,也算有个交代。在纠缠的话,结局就不好说了。
    当下一抱拳:“既然师兄心意已决,但我等也不强求,告辞!”
    剑宗的开山仪式被搅和的稀碎,但有了这一抹鲜红血色,也算是在江湖上站稳脚跟了。
    气宗在乱战中伤亡不小。最小徒弟莫青才十三四岁就在一场血战中被斩断臂膀,岳不群抱着他。岳灵珊披头散发腿伤被砍一剑,要靠宁中则搀着她才能走路。陆大有背着令狐冲口吐鲜血生死不知。
    一行人急匆匆的相互扶持返回正气堂那边修整疗伤了。
    剑宗这边林平之伤势不重,指挥着一众快被吓傻的丫鬟仆役,清理血迹,挑拣疗伤药物准备送到气宗那边。而江生则带着封不平来到剑宗后堂。
    只见供桌之上,一个青衣老者面如金纸,仙风道骨,正是剑宗前辈风清扬的画像。
    江生点了一炷香恭敬的插在香炉上,而封不平却站在那一动没动。这倒不是他傲慢无礼,实际上封不平的师父就是风清扬的师兄。
    他一见江生供奉画像既不是华山开派祖师郝大通,也不是剑宗之祖蔡子峰,而是单单供奉了风清扬,就知道这剑宗独门立派并非说说而已。只是如此一来,剑宗开派祖师成了风清扬,他这个别脉的师兄倒不好开口争夺掌门之位了。
    江生也不见怪,站起身轻声道:“师兄可曾见过恩师的绝技?”
    封不平点点头:“风师叔的独孤九剑威震天下,封某曾有幸见其施展退敌,惊为天人。”
    “听说师兄这几年苦心孤诣创出一套狂风剑法,不知可否指教两招。”
    江生从供桌上捻出一根供香,使了个门户虚指一下,藏香之上嗡然作响。
    “好内力!多年不见风师叔的绝学,今日正好大饱眼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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