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15”
    毛利寿三感受着刚从身边不远处划过的焦灼气息,眉头轻轻一蹙。
    还是没有睁眼。
    他刚才的身体已经行动起来,可是还是慢了一步。
    “没醒吗?”
    上衫悠有些意外,看来简单的挫败感也不能唤醒对面,那么说不定这里面还有精神力的作用。
    上衫悠心中不断推算着。
    毛利寿三郎因为自身身体天赋的原因,实际上精神力也非常的坚韧强悍。
    毕竟,想要发挥好天赋,他就得忍受来回脱臼的痛苦,更别提手臂有时候还需要在脱臼状态下击球。
    砰!
    “3015!”
    ……
    砰!
    “4015!”
    ……
    又是几球,毛利寿三郎似乎越打越顺,遵循着身体的本能,他的击球往往也是没有任何的规律可言。
    “好强,就差一分就能拿下这一局了。”切原一脸的惊讶。
    他现在必须要承认,他一开始的疑惑和认识是十分的错误。
    这么强的毛利前辈,他们立海大好像又重新燃起了一丝希望?
    哒哒……哒哒……
    手掌不断敲击着网球,毛利寿三郎的嘴角不自觉的带出了一抹微笑。
    这种十分自然,完全顺应身体的网球让他心旷神怡。
    “再来一球,我的这一局就拿下了。”
    意识愈发的沉浸,他的这句话就如同睡梦中的呓语。
    球场对面,上衫悠收拍站立。
    刚才几球之后,他已经大概摸清楚了毛利寿三郎在这个状态下的极限。
    大概就是介于动如雷霆和霹雳一闪之间的这个身体素质。
    不得不说,毛利寿三郎这两年的进步也是肉眼可见。
    对方光凭借这一招就可以硬撼这真田的动如雷霆,人体自身的感知比起视觉的反馈来说,要快上太多。
    “不过……”上衫悠深吸一口气,蹲伏起身子,目光专注的注视着毛利寿三郎的动作,“见猎心喜的环节到此为止了。”
    全集中?常中的状态调动起来,上衫悠浑身的细胞都呈现出了高度活跃的状态。
    全国顶点虽然和世界只差一线。
    但是,这一线便是天差地别!
    嘭!
    网球从毛利手中飞出,强劲的风压伴随着一团金光从地面弹射而起。
    “肆之型?远雷。”
    反手提拍一抽,上衫的动作没有丝毫的阻塞。
    呲啦一声!
    网球拉出一道扭曲的雷光,轰落在了毛利寿三郎的的反手底角。
    踏踏踏!
    横向跑动的速度一流。
    毛利寿三郎在浅层意识状态下的速度更快了三分。
    呼呼呼!
    伴随着那十分有节奏呼哧声,要是不知道的人也真以为他在球场上呼呼大睡。
    嘭!
    毛利寿三郎直接无视了远雷的精神意境,球拍在半空拉出一道银痕,精准的撞在了那颗小小的网球之上。
    嗤嗤嗤。
    感受着手腕上传来的扭转力道,毛利嘴角自然一勾,手腕十分快速的抖动起来。
    或许平时这样的不规则旋转会对他造成一些麻烦,但是现在这个状态,他的思绪和肌肉反应快上了太多。
    嘭!
    一声鸣颤,网球被正面抽击了回去。
    “有戏!”
    立海大众人心中一震。
    毛利寿三郎现在竟然正面抗住了上衫悠,他们情不自禁的屏住了呼吸,目不转睛的看着球场上的细小变化。
    “恭候多时了!”
    立于网前。
    上衫悠嘴角擎着一抹轻笑,一双璀璨的眸子好似已经看破了一切。
    “好快,什么时候?!”真田眼神凝重。
    他们的注意力刚才都还在毛利寿三郎的身上,却根本没发现上衫悠已经在守株待兔。
    或者说,这一球本就在对方的算计之中。
    砰!
    球拍倒扣,上衫悠宛若一面墙壁,网球结实的反弹了回去。
    “接下来,是反手的挑高球。”
    踏踏踏。
    心中呢喃,上衫悠云淡风轻的后退三步,微微仰头,目光直接锁定在高空之上。
    下一刻。
    像是呼应他的预判,一颗淡黄的网球高高的抛飞了起来,拉出了一道优美的抛物曲线。
    “来了……”
    上衫悠眸光一亮。
    唰啦!
    脚掌向后垫步一踏,上衫悠小腿肌肉紧绷收缩,身体上升起一股青色的气旋,整个人一跃而起。
    “好、好高!!”切原仰着脑袋,脸上惊讶莫名,“毛利前辈他…完全被看透了!”
    刚才这几个来回,上衫悠好像运筹帷幄的将军一样,每一步都率先走在毛利寿三郎的前面。
    “有一丝数据网球的影子。”
    柳莲二眸光低垂,低声惊叹。上衫悠此时的网球,已经不是他现在能够看透的了。
    “一步步引导毛利前辈,你的目的究竟是……”
    幸村目光闪烁,他距离球场最近,从旁观者的角度来看,很容易看清上衫悠的意图。
    这一球的机会,是上衫悠几球之前就设计好的了。
    ……
    好似一道柔风托着身体,上衫悠脸上的表情一片平和。
    说起来,水之呼吸的这一招他一向不用,但是这一次可以说是恰逢其会了。
    毛利寿三郎的状态正好合适。
    “风神的低泣……”
    啪!
    手臂轻挥,球拍轻盈的向下一扣。
    伍之型?寒秋落山风与伍之型?干天的慈雨。
    风与水,近乎完美的交融!
    悄然间,湿润的气息笼罩了整个球场。
    细雨拂面。
    毛利寿三郎的身体突然呆立在原地,他的内心空空,不禁仰首,“这种感觉,好悲伤……”
    似乎有一位温柔的风之女神,轻抚着他的耳畔,低声诉说着那一股不为人知的悲伤。
    “咦,我为什么要流泪。”
    毛利寿三郎轻轻睁开眼睛,抬手抚了一下自己的脸颊,一脸迷茫的看着半空中的那道身影。
    “3040!”
    裁判诧异的看了一眼上衫悠,随后宣布道。对方刚才的这记扣杀,竟然诡异的没有弹起。
    “扣杀球,竟然都没反弹?!”
    看台边,桃城、菊丸等人发出一声惊叹。这样高超的招式,他们还只是在手冢一个人身上见到过。
    就在几人视线纷纷转向手冢的时候。
    不二眯着眼,向着前方伸出了一直手,轻柔的说道:“是风~”
    “风?什么意思?”
    不二的话,瞬间把众人的视线吸引了过来,桃城武和海堂熏等人都是一脸迷惑的看着他。
    什么风?
    自然风?还是挥动球拍带起的风压?
    对此,不二微笑着摇了摇头。
    他不是乾,这种东西他很难在这里解释清楚。
    能感受,却看不见摸不着,这也正是风的特性。
    一旁,手冢和乾单手支着下巴,暗暗沉思着:“风吗……”
    不二这几个月的变化尤为明显,对方那越来越飘忽的气质让人看不清他的深浅。
    ……
    “好强的精神波动——”
    教练席上,幸村紫蓝的眸子中同样闪过一丝惊讶。
    不过与裁判和大多数人的关注点不同,他对于这股非同凡响的精神波动更为感兴趣。
    和他十分具有隐蔽性的精神之触不同,刚才上衫悠想要表达的那种情绪几乎呼之欲出。
    幸村深深的看了一眼球场上的那道身影,不由轻声低叹:现在的你,究竟走到了那一步……”
    不管是身体亦或是精神,他发现上衫悠都达到了一个超出界限的程度。
    身形灵动的站在网前,上衫悠笑看着一脸悲切的毛利寿三郎。
    他也没有想到,这一招会对毛利寿三郎造成这么大的触动。
    “不过嘛,这样也好。”
    上衫悠心中微微一笑。
    对方现在的斗志已经被悄然瓦解了三分,一开始的豪言壮志可能都会被面前的悲伤所掩盖。
    风、水、雷。
    风神,海神,以及最后的雷神。
    这三招的威力,确实都没有辜负他的钻研。
    ……
    砰!
    “4040!”
    又两球后。
    砰!
    “game,上衫悠,20!”
    直接完成了逆转,上衫悠硬生生的从毛利寿三郎的手中抢下了这一局。
    看起来是简单的一局破发,但是对于毛利寿三郎的压力却无疑是巨大的。
    明明自己拼劲全力的一局,却被对方一点点的剥离状态,随后完成了逆转。
    要不是他的心态已经得到锻炼,恐怕现在已经自暴自弃。
    ……
    砰!
    砰!
    上衫悠的网球密不透风,局势再次回到第一局那样,一张全方位铺开的大网,正逐渐将毛利寿三郎困在里面。
    砰!
    “伍之型?热界雷!”
    上衫悠眸光轻轻一闪,一道粗大的金色雷光瞬间将毛利整个人都笼罩了进去。
    “唔,好吓人。”
    手掌虚挡在眼前,毛利寿三郎身后的观众,下意识的退后了一步。
    粗大的雷霆仿佛带着毁天灭地的气息,自然勾起了他们内心本能的惧畏。
    “速度快了三成不止,而且网球……”
    一双眼眸好似都被染成了金色,毛利寿三郎面色沉静。
    嘭咚!
    焦黑的球印留着球场,网球已经从他的身侧弹飞了出去。
    “game,上衫悠,30!”
    “交换场地!”
    裁判朗声宣判道。
    “竟然完全看不到网球……”毛利寿三郎内心苦涩一笑。
    不比细小的远雷,热界雷的巨大雷霆完美遮掩住了网球的踪迹。
    再加上那种飙到极限的速度,根本就不会给人太多的反应时间。
    ……
    “干的不错。”
    球场边,榊教练轻声称赞道。他看着上衫悠那平静的表情,内心有些触动。
    曾几何时的小家伙,现在已经成长到了他也不敢妄下定论的地步。
    上衫悠面带微笑,自信回道:“榊教练放心,这次的冠军我们冰帝拿下了!”
    毛利寿三郎在没有完备的接受u17那种高强度专业集训之前,很难跨过那条界限。
    而且在u17基地,那里除了有残酷的淘汰机制外,层出不穷的各类型对手,才是他最为有用的地方。
    当初平等院能够快速进化,就是首次在这里遇上了意气风发的鬼十次郎。
    “嗯…”
    榊教练沉稳点点头。
    上衫悠可以说是他们冰帝正选中最为稳重的。就连他,也没有给过太多的指导意见。
    对方似乎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每一步改怎么走。
    ……
    “也许,他所说的那个目标,是真的能够做到。”
    一分半后,榊教练凝神目送着上衫悠重新回到球场。
    换作以前,他虽然不会否定上衫悠的目标,但是内心也不认为他真的能做到那一步。
    除了他十分了解世界网球的恐怖之外,他们霓虹最近二三十年也只出了一个越前南次郎。
    就这,后者还没有真正意义上的拿到世界冠军。
    但是现在……
    上衫悠正在一步步打破他的认知。而且比起那个武士的理念,上衫悠无疑从一开始就是追求的最顶峰的那个位置。
    ……
    嘭!
    嘭!
    比赛继续。
    上衫悠依旧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好像每一球,都尽在他的掌握之中。
    嘭!
    网球猛然落在毛利寿三郎的球拍之上。
    可怕的回旋力量,不断的冲击着他的手臂,让他感觉网球愈发的沉重。
    咔嚓!
    身体关节发出一声脆响,毛利寿三郎轻咬牙关,一双眼眸闪烁着盈盈白芒。
    砰!
    网球有些出乎意料的直线飞回,这是一个巧妙的假动作。
    然而。
    嘭!
    网球依旧牢牢被上衫悠那一柄黑红边框的球拍所笼罩。
    “没用的,你的网球对我没有任何威胁。”
    清冷的话语如同一座冰山,重重的压在了立海大众人的心头。
    跨越不了!
    结合过往上衫悠的战绩,场外观众的脑海中都浮现出了这么一个念头。
    唰!
    反手稳稳的提拉一挥,网球化作了一道白光,直接压在了毛利半场的边界处。
    “game,冰帝学园上衫悠,50!”
    赛末点了。
    “冰帝!冰帝!冰帝!”
    听着耳畔不断传来的呐喊声,立海大众人一时觉得恍若隔世。
    真田用力的攥着自己的拳头。
    仁王叹息一声,轻轻撇过头去。
    丸井和胡狼两人眼神中闪过内疚和不甘。
    幸村凝望着球场,微微有些发呆,或者说出神。
    ……
    “呼嚇、呼嚇……”
    球场对面,毛利寿三郎正大口的喘着粗气,一滴滴汗水已经不断从他的额头滑落。
    看着对面那个面带轻笑道人影,他的心一直下沉了下去。
    “原来,这就是绝望无力的感觉。”视线朦胧中,他仿佛又回到了一年前。
    那时候,正值人声鼎沸。他的对面也是冰帝的选手,只不过当初是无力跪倒的忍足侑士。
    而如今,这个角色翻转成了他自己。
    这其中的心情变化,岂是一言两语能够说的清楚。
    “这位同学、这位同学请开始发球……”
    毛利寿三郎身体微微一震。
    裁判的声音把他从梦幻的胜利场景中拉回,去年球场上的欢呼声正快速的从他身边流逝。
    “怎么,要放弃了吗?”
    “嗯?”
    正准备抛球的毛利寿三郎一怔。前额几根弯曲的发丝遮掩住了他有些复杂的心绪。
    轻抬眸光扫视了一眼上衫悠,他没有在对方的脸上看到任何的轻视。
    上衫悠轻轻笑着,并没有说教的意思。
    呼!
    深吸一口气,毛利似乎懂了上衫悠的意思。一扫眼中的迷茫,他最开始保持的那份认真,重新回到了脸上。
    砰!
    “去吧,这就是我毛利寿三郎的网球!”
    一声大吼,毛利神情激昂的将球打出。同时,他的身体紧绷,做好了随时启动的姿态。
    “呵呵,来的好!”
    上衫悠眯眼一笑,身体快速朝着落点蹿了出去。
    嘭!
    嘭!
    比赛仿佛又回到了一开始的那种情况。
    “毛利前辈……”
    切原呆呆看着球场上狂奔的两道人影,忽然感觉心中有什么话语想要大声呼喊出来。
    立海大的其他几人也被挑动了斗志。这明明是毛利寿三郎竭尽全力的一战,他们怎么能在场外率先认输。
    “毛利前辈加油!”
    “立海大加油!”
    不知道谁起了一个头,立海大这边的气势重新升腾起来。
    同时,冰帝那边自然也是不甘示弱。
    几分钟后。
    “结束了!”上衫悠厉声一喝。
    与之同步的,是那快速在半空中划过的黑红球拍。
    嘭!
    又是一记精准的边界抽击球,上衫悠质朴而简洁的赢下了这场比赛的最后一分。
    “game,冰帝学园上衫悠,60!”
    “本次全国大赛,到此结束!”
    裁判高高举起一只手,随后朝着冰帝这边挥舞而下,高声说道:“本轮决赛由冰帝学园获胜,总比分三胜两负!”
    “噢噢噢!”
    裁判话音刚落,全场的欢呼声轰然爆发。
    冰帝阵营的不少人更是激烈的拥抱在了一起。
    “冰帝!冰帝!冰帝!”
    片刻,两百多名冰帝的部员整齐的呼喊了起来。
    这股声浪像是有传染性一般,一直绵延到了整个体育场馆。
    “赢了!”
    上衫悠站立在球场中央,环顾了一眼四周之后,最后朝着冰帝众人挥舞了下手臂。
    他相信,这个冠军只是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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