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凡带着阿狸,随着这名丫鬟走进礼乐教坊。
    丫鬟在前面一边带路一边说:“我叫兰香,是当初随小姐一同来长安的,她的饮食起居都是我在照顾。”
    阿狸哇了一声:“你是随思怡小姐一起来长安的,那岂不是已经有……”
    “十二年了。”
    兰香替阿狸把话说完:“这些年一直都是我和小姐二人相依为命,他的父亲开始还寄些银钱来,最近几年就已经彻底断了往来。”
    这一点林凡倒是有些了解,方世孝一直想让这个女儿回到山东去,但方思怡一直拒绝,才最终闹得双方断了往来。
    看来这方思怡也是个狠人,为了能在礼乐教坊这里留下来,宁愿和家人断绝关系。
    说话间,兰香带着林凡和阿狸穿过几道庭院,来到后方一处湖边,湖岸边上有一道百米长的廊桥,依水而建,廊桥中灯火晃动人影幢幢,传来阵阵悠扬的乐声。
    “小姐就在那边上课,记得一定要安静。”
    兰香又叮嘱了一番后,这才带着林凡和阿狸走上廊桥,待走到近前,才看清楚又数十名男男女女席地而坐,各人手捧琵琶乐器,正在聚精会神的观摩一位女子演奏。
    不用说,这位在众人面前演奏的女子就是方思怡了。
    林凡望向场中的方思怡,她此刻依坐在廊桥一侧的栏杆上,单手拢着琵琶轻轻弹奏,音律绕梁而走,抑扬动听。
    这方思怡长发披散而下,身姿妖娆,五官和方小檀有三分相似,眉宇间带着清冷气息,一眼望去便让人有难以靠近的感觉,是个标准的冰山美女。
    又过了片刻,一曲弹罢,方思怡望向四周学生:“这首关山飞雪,最重要的便是音节间的留白,太长则断了节奏,太短又无法体现出意境,你们自己要多多练习,才能领会到这其中的要旨。”
    下方数十名学子纷纷点头称是,望向方思怡的目光中都带着敬佩之情。
    “今天的课就上到这里吧,散了。”
    廊桥上的学生们散去,兰香这才走到方思怡身边:“小姐,有客人到访,是从金华城来的,您表妹的夫君。”
    方思怡转头望向不远处的林凡,像是愣了半晌,之后才转过弯来:“檀儿妹妹的夫君,好像是叫林凡来着?”
    兰香点头:“正是林公子。”
    方思怡把手中的琵琶交给兰香,之后起身走到林凡面前:“我与檀儿妹妹多年未见,她如今可好?”
    林凡点了点头:“檀儿一切都好,她如今有孕在身不便走动,让我给你带声问候。”
    方思怡哦了一声:“檀儿妹妹有孕在身,那可是喜事一件,既然如此你为何不在家中陪她,反而千里迢迢赶来长安?”
    林凡唔了一声:“这事说来有些复杂,此地不是谈话之所。”
    方思怡眉头微微皱起:“礼乐教坊这里有禁军护卫,绝不会有闲杂人等进入,此刻廊桥四周无人,有什么事情单可之说。”
    林凡抬头看了看方思怡:“我此次来长安是要办一件极为重要之事,关系到整个方家的生死存亡。”
    边上的丫鬟兰香吓得伸手捂住了嘴:“方家出事了么?”
    方思怡也颇为吃惊:“到底是什么事情?”
    林凡把之前方世谦去关外做生意,最终拿到的契书被人掉包,换成了告密安禄山要造反的密信,以及他这次来长安,想找太子一派帮忙的事情。
    因为和方思怡是第一次见面,因此林凡并没有把一切都告诉她,隐藏了谢安这个名字。
    方思怡听完这一切后,脸上显出沉吟之色:“我离开金华多年,富甲天下的方家……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么?”
    随后她望向面前的林凡:“太子岂是你相见就能见的,你这么一个身无所长的书生来长安,又能做到什么?”
    林凡还是一副不紧不慢的样子:“事在人为。”
    方思怡轻笑了一声,望向林凡的眼神中有藐视之意:“你这话实在是有些不知天高地厚,长安不是金华城,就算以方家的财富,也无法在这里呼风唤雨,我劝你还是尽快返回金华去,多陪陪我妹妹,尽到你为人夫的责任。”
    这方思怡话里带刺,林凡倒是无所谓:“只要此事办妥,我便会返回金华去。”
    边上的阿狸开口:“思怡小姐,我们入夜才进城,现在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
    方思怡看了看阿狸,又转头看回林凡:“既然如此,那你们就先到我家去住上一夜,明日再说为方家解难之事。”
    林凡点头答应,阿狸欣喜若狂,这下终于不需要睡在路边了!
    兰香在一边抱着琵琶,方思怡带着林凡和阿狸向教坊大门方向走去:“其实几年前我和父亲断绝关系后,方家之事就和我再无干系了,不过看在檀儿妹妹的面子上,我还是会尽量帮你们一下,但到底能不能成,就要看运气了。”
    林凡听方思怡的话中似乎有话:“方姑娘你可以联系到太子一派的人?”
    方思怡摇了摇头:“很难,不过我尽量试一试,你们明日可以留在我家中等消息。”
    林凡点了点头:“如果能成,那要多谢了。”
    方思怡神色冷淡:“我说过这只是为了檀儿妹妹,方家不必成我这个情,你也不必谢我。”
    林凡点了点头,看来这方思怡真的是和方家彻底断了联系,檀儿说她这个姐妹温柔善良,但现在看来倒更像是个薄情之人。
    一行人说话间走到教坊大门,兰香开口:“把你们的马车叫过来吧,小姐的宅邸很近,坐车片刻就可以到。”
    林凡说了声好,但转头望向大门外的街上,却是微微一愣。
    此刻教坊大门的外侧,正站着黑压压一群人,足有二十余个,而且为首的一个人很眼熟,正是之前在潍城曾经见过的田化雨!
    谓内侍省监军,手握京城军事大权,没想到竟然在这里又遇到了他!
    田化雨站在街对侧对着林凡拱手行礼:“林公子,潍城一别,今日又在此地相遇,幸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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