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几人面露疑惑,秦风正色,开始言说自身对于超脱的理解。
    此言乃大道悟!
    “凡求超脱者,皆欲独立于天地。”
    “不为世间一切所扰,逍遥自在,是为超脱。”
    “然而,哪怕道友这般为世间最古老的存在,其实也不自由,仍要受道衰之苦,仍要大张旗鼓与我论道。”
    “这等行为自不是超脱者所为。”
    秦风先是下定论,否定了天机神帝。
    “再说我地府之轮回。”
    他抬起手掌,一缕混沌气在其中翻腾,变换万千,最终演化出六个小世界。
    有完整的六道,天、人、阿修罗、畜生、鬼、地狱皆全。
    塑造出一个小型轮回。
    真灵轮转大道运转,立时招引来一些真灵投胎转世,成为这微型世界中的生灵。
    几世之后,其中聪明者领悟了修行之道,更有神人入梦,令一些大贤者发觉轮回存在,立城隍庙,拜祭地府。
    甚至,诸多先贤被选为神灵,掌管阴事,令因缘业力秩序开始发挥作用。
    其中也有地府诸多高层神灵,也有一位帝尊,皆为秦风一缕神念所化。
    一人演化地府神权,诸多神灵。
    在寻常人看来,这小六道中的生灵寿命短暂,苦不堪言。
    其中人道生灵一辈子,也许只有正常世界的数息,短短时间便老去了。
    然而在秦风看来,他们也算是完整生灵,不比任何世界生灵差。
    有喜怒哀乐生老病死,分善恶,凡俗生灵往往在其中游离不定。
    最终,因缘业力积累起来,开始显著影响生灵来世之命运性情。
    看到这里,天机神帝面露不忍,似乎他这具道性分身很是看不得这些。
    轮回九世,他竟然沾染了一些生灵性情。
    “道友又演轮回,就是要乱我心神吗?”
    言语之中,已经有了些不悦。
    秦风却不言,掌中再现一缕混沌气。
    六个小世界天道,其实未跟虚空相连,并不能得到混沌气补充。
    因此,千世之后,灵气陷入枯竭,天道生灵开始灭绝,数量越来越少。
    这时忽然得到补充,连人间都得到了灵气。
    许多小人大喜,认为是天降祥瑞,灵气复苏了。
    一时间,有不少生灵踏上修行路,其中佼者更是证道了,若从境界而言,甚至可被称为大帝,与虚空万界之大帝没有区别。
    从几息寿命,增长到了一刻。
    犹如凡人百年,忽然得了百万年寿元似的,可谓是长生久视了。
    逐渐,他们号令天地生灵,影响着世间的一切,自比神灵。
    但最终,熬不过时光,熬不过灵气枯竭。
    陨落之时,不知道积累了多少业力因果,再次转生之后大多凄惨。
    秦风着重展示了这些生灵的过程,不发一语,没理天机神帝的质问。
    似是不在意,也似是在以此答复这位神帝之问。
    随后,镜头一转,到了一个个画面之上。
    ……
    ……
    这些生灵或为凡人,或为修士,皆是充满希望,为了某个目标而努力。
    他们也知轮回,知自身命运被安排。
    然而,他们并不绝望,也不认为不自由,反而以此为基础,奋发图强,改变自身和周在的一切。
    一些人成功了,更多人失败,陷入困苦怀疑,最终郁郁而终。
    成功者也未必开心,被新的烦恼所扰。
    而这一切,皆由业力因缘所为。
    然而,有极少数人在沉浮痛苦中仍然坚定。
    或许短暂一生大部分时间都在迷茫,但临终时,或是重要的时间点,都把握住了自身,做出真正想要的选择。
    每个人,都坚定无比!
    场中三位,都是占据了大道的至高存在。
    枯荣已明白秦风要表达什么,心中也是一叹。
    他们虽然是道境分身,但有自己的想法和记忆,也是唏嘘。
    那两位真正的枯荣尊者败的不冤!道境差太多了。
    不只是修为境界,连心态都不同。
    恐怕神帝境真正可言超脱者,唯有秦风。
    那灰白破衣老者,更是沉默不语,最终一叹。
    “多谢道友指点,老朽悟了。”
    他一躬扫地,深深一拜。
    “道境高低,存世久远,凌驾天地万物之外,并非超脱。”
    “不为外物所扰,明悟本心,知晓自身所愿,身心如一,方为超脱。”
    “因缘业力是秩序,也助真灵塑造了本我。”
    “本我存在,才有超脱。”
    “超脱不在轮回外,也非恒常之态,在于一念一行。”
    “哪怕我等神帝强者,其实也未得超脱。”
    这天机神帝不愧为神帝之中最智慧者,一下子道出本质。
    他很是感叹,最后再次心悦诚服,对秦风恭敬一拜。
    “帝尊之道境,当为古往今来第一!”
    秦风坦然接受,没有推脱。
    本来就是如此。
    随后,他手掌合拢,那微型六道,六个小世界消散了,一切有形之物化为混沌气。
    真灵轮转,过了真正的地府鬼门关,业力因缘随身,转生到虚空万界。
    其中也蕴含了高深的大道之理,这虚空万界之中的真正世界,也有寿命,会到达终点。
    甚至,在秦风看来,这虚空虽然亘古长存,一切证据都证明它没有终点,可也未必是真。
    这独立于虚空万界的空间散去了。
    枯荣尊者,地府的南北两方鬼帝对秦风一拜,身形消失,已是离去了,回到府邸中重新坐镇。
    这灰白破衣老者也是面带微笑,似是很满足,再次对秦风行礼,打算离开。
    他得了秦风的超脱之道,道境也有增长,更是一下子解脱许多执念,智慧更进一步了。
    然而,刚踏出一步,面前却出现那面貌年轻,至高至圣,威严至极的神灵身影。
    “道友何去?扰我地府轮回秩序,便要一走了之吗?”
    这老者眉头一皱,任他再是聪明,也没想到会有这一出。
    思索片刻,他动用大道,已是明白秦风为何如此,露出苦笑,也是一叹。
    是啊,这虚空万界,从古至今,一个个世界生灭,无量真灵轮转,数不清的岁月过去了,却还没有真正免费的午餐。
    一切所得,皆有代价。
    他天机神帝得地府之主超脱道悟,又岂能白拿?
    今日,必然需要付出代价。
    这等存在,自然是明白事理的。
    他原本打算,若秦风之后再与谁发生道争,便会助一臂之力。
    只需出手几次,偿还这等因果便可。
    否则,被这位掌管了因果大道的霸道存在拿住这一因缘,还不知道能做出何等惊天动地的大事来。
    然而现在看来,这位地府之主想要更多。
    当下一叹,没有任何办法。
    天机神帝已经感觉到了,那因果大道在蓄势待发,蕴含着恐怖而可怕的威能。
    不同于先前,地府之主只用此道对敌,自身承担无边业力,令敌人攻击不加其身,或是倒逆那位先天神魔之王的恐怖杀威。
    那是他未得几位神帝对手之因,他们没有欠下地府之主任何东西,也就无法真正发挥这因果大道的神妙之处。
    否则,枯荣尊者、掌管了时光大道的先天神魔之王,连做他对手的资格都没有。
    犹如凡俗世间,科技昌盛时,那些借了小贷的人。
    上了征信,跑到天上地下,乃至国外都要受影响。
    除非到了深山老林,谁都找不到的地方。
    然而,神帝境界,虚空万界都可去得,往何处藏,哪里躲?
    这天机神帝一叹,也只能认栽。
    ……
    “老朽愿为地府神灵十亿年,弥补过失,帝尊以为如何?”
    秦风一笑,却不言语,没有任何表示,显然不满意。
    “百亿年!我可不求神位,没有名分,不得功德,只为地府秩序做事。”
    天机神帝一咬牙,这对于他的身份而言,简直是屈尊降贵,奇耻大辱了。
    做一方鬼帝十亿年,其实也就是折损些颜面,但不求神位,没有名号,为地府效力百亿年,就纯粹是把姿态摆的极低,很有诚意了。
    然而秦风仍然微笑,态度很明显。
    这灰白破衣老者心中生怒,不过是影响了一些生灵,令他们投生到了更好的世界,改变命运,一些业力失序罢了!
    以地府神权的纠错能力,不需千年就能恢复。
    他一位神帝,已经愿以百亿年偿还!难道还不够吗?
    地府之主,欺人太甚!
    但他终究是没有发作。
    掌管着信息大道,他能看出因果大道一些威能。
    不像那几位愣头青,他太清楚后果了。
    低调!隐忍!忍一时风平浪静!
    “地府之主所欲为何?老朽要如何赔罪?还请示下。”
    这天机神帝再度作揖,恭恭敬敬。
    秦风则正色道:“你得我超脱之道,也是缘分,自此以后,便永世在鬼门关前,为生灵死者演说超脱吧。”
    他轻描淡写,话音落下,这灰白破衣老者浑身气势暴涨。
    遥远虚空中,一只巨大瞳眸瞪大!
    无数世界,信息混乱,原本为虚,只有悟性极为高深,学问到达极致之生灵才能体察到的精神思维世界中,一头无比庞大的巨兽在咆哮,引发了一系列混乱!
    可这一切只持续了片刻便恢复安定。
    终究,还是不能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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