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的家里看上去并不富裕,陈设都很旧。
    “你是从外地来的?”老头拿着蜡烛,小心翼翼的用手半拢着,防止光跑出去。
    “嗯。”洛槐点点头,他学着老头的姿势,也蹲到了地上。
    “难怪看你都黄昏了还傻愣愣的站在外面。”
    “晚上的时候会发生什么吗?”洛槐发现这个世界也许也不太正常。
    天使的陨落,恐怕没有那么简单。
    “会有深潜者从海面出来,它们的会抓走一切持有光的人。”老头说道,说完一看自己手里的蜡烛,想了想还是一口气吹掉了。
    “深潜者?那是什么?”洛槐问,这和他认知里的那个应该不是同一个东西吧?可是一听,还挺像的。
    “不知道,只知道是一种怪物,看见过它们的人都被拖进深海里了,没人能看清它们的样貌。”
    “那你们怎么知道它叫深潜者?”洛槐立马发现了一个逻辑bug。
    “是我们村里教会的修女告诉我们的,教会是唯一一处晚上还可以亮着灯光的地方。”老头其实也不太懂,他继续说道,“深潜者的名号是修女从神谕中得知的。”
    “对了,你来这里是干什么的?我们这可是好久没有人来过来。”
    “我是来……找东西的,你听说过深海领主吗?”洛槐看这老头挺热心的干脆直接问。
    但是这种线索,也不是个普通人能知道的,老头只是稍微想了想,就摇头道:“没听说过,是什么传说吗?可是我们这边可没有什么领主,更别说海里了。”
    不一定吧……洛槐心想,毕竟连深潜者都出来了,有个统御它们的存在也不奇怪。
    “也许你明天可以去教会看看,修女大人是我们村里知晓知识最多的人……她还担任着孩子们的老师。”
    “好吧……”
    现在就这么休息吧。
    说来也奇怪,老头的屋子里并没有卧室,他休息的方法便是找个小角落拿出两张毯子,一铺一盖就躺下了。
    刚放了一个陌生人进屋里就敢这样,老头于是心大。
    无事可做的洛槐走到了窗户边上,通过窗帘的缝隙看向外面。
    街道一片漆黑,寂静无比,他虽然有夜视,但是视野角度有限,什么都没看到。
    轻轻闭上眼,额头的命运之眼睁了开来。
    视线透过黑暗延伸,不再受到限制,他这才看见了几个行走在街道上的身影。
    有点像鱼人,但是相比起来,人的部分却更多,身躯处于健壮与臃肿之间,头则被鱼的形态所取代,只是这鱼的头也不正常,看不出是什么品种,最多只能看出是水里的,外翻的獠牙很是狰狞。
    身上还披着像是水草还是海带一样的东西,走在参差不齐的砖瓦上,发出拖拽的声音,在后面留下长长的一条水渍。
    “可是……”洛槐不禁想到,“如果深潜者上岸的目的是掳走放出光的人,那么现在一个开灯的人都没有,它们难道就是上岸走一圈吗?”
    显然不是,那么答案就只有一个了。
    教会。
    只有那里能在夜晚中释放出光芒,深潜者现在应该就是在往那里走去。
    修女应该不是普通人吧,不然早就被深潜者抓走了。
    洛槐推断她应该是个信徒,有什么手段可以驱散深潜者,或者是威慑它们。
    不能等到白天,修女和深潜者的行为互动,可能会透露出很多关键的信息。
    融合之血流出,包裹了洛槐,同时吸收周围的光。
    想要在黑夜中隐身,并不一定需要模拟黑色,只需要把光吸收掉也可以达到同样的效果。
    之后他从窗户翻了出去,顺手又给关上了窗。
    他沿着深潜者留下的水渍,无声的小跑过去。
    小镇比想象中的大,而且深潜者走到并不是直线。
    洛槐干脆一拉蛛丝,跳到了一栋比较高的屋子上。
    遥望远处,无尽的群山和大海,也没看见有什么通往外面的路,也难怪这个小镇很久都没有外人来。
    一丝违和感在洛槐的心头萦绕不散。
    “这个阵子是怎么发展起来的?”
    没有通往外面的路,一个小镇是如何发展到这么大一个规模的?
    尤其是小镇中一些设施,可不像是一个小镇的人们自己能琢磨出来的。
    看了好一会儿,洛槐终于发现了这股违和感是从哪里来的。
    整个小镇都像是把一块地形挖空之后塞进去的一样,根本没法从其中看见任何一点群落自然发展的痕迹。
    就好像这镇子一开始就那么大一样。
    不过这其中究竟有什么秘辛还不得而知,现在还是先看正事吧。
    洛槐早早的就注意到了远处镇子的中心有一处亮光,那里应该就是教会。
    几个翻越,洛槐到了教会教堂的附近。
    隐隐的琴声从教堂的后院中传来,音调婉转,让这死寂的夜晚中,多出了一份宁静。
    洛槐绕着教堂,又越过了几个屋子,来到了教堂的后院。
    一位身着洁白圣袍的修女坐在后院的喷泉边上,看不见面孔,并拢的膝盖上放着一个紧致的小竖琴。
    纤细修长的手指拨动着琴弦,发出轻颤的弦音,空灵的嗓音轻吟着温柔的乐调。
    夜空下,这是一副可以被称作画卷的美景。
    但在这画卷的周围,却不是寻常人敢接近的。
    仅仅只是相隔几米,便有光明的过渡向了令人恐惧的事物。
    十几个深潜者就那么静静地围在后院的栅栏外面。
    它们发出沉闷的低吟,像是器官中被水和泡沫堵塞后发出的声音。
    嗯,就像溺死的人,发出的最后一声挣扎。
    但就是修女和深潜者这一光一暗的两者之间,却在此刻无比和谐的相处着。
    光没有驱散黑暗,黑暗也不想吞噬光。
    洛槐知道这种时候不能出去,这份平衡不能被打破,不然可能两边都不讨好。
    等结束吧……
    可这一等,就是好久,直到东边开始升起白幕,黑暗不得不退缩。
    修女的歌声逐渐低落,最后归于黎明的宁静。
    这份宁静不同于夜晚,多了丝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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