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现场气氛要裂变之际,连鱼突然出声道:“没什么要不要赔礼道歉的,再扯下去,这酒还能喝吗?事情已经过去了,大家都给我一个面子,不要再扯了,可好?”
    正被师兄架的下不了台的庾庆自然是从善如流,连连称是,松了口气坐了回去。
    事情表面上似乎是过去了,事实如何谁也不知道。
    梁般虽给了连鱼面子,也没有再说什么,但显然已经被败了兴,不时扫向师兄弟二人的目光明显不善。
    庾庆留意到了后,有点恨不得抽自己两嘴巴,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明知道老九有股子愣劲,容易“感情用事”的事怎么能找老九一起来干?拉他上刀山下火海也比干这种事强啊!
    过来吃个饭也能树敌,庾庆也算是服了牧傲铁。
    世上没有后悔药,后悔也已经晚了,面对连鱼的再次举杯邀饮,他也敷衍着跟着举了举杯,心思已经不在宴席上,什么“美男计”之类的也抛到了脑后,已经在想着怎么善后了。
    放下酒杯的连鱼对左右两排的人笑道:“诸位都是天积山顶级的帮派,听说都报名了今年的‘铜雀武事’?”
    说到“铜雀武事”,她目光若有若无的瞟了眼庾庆那边的反应。
    这个所谓的“诸位”自然是没有包括庾庆和牧傲铁的,但也足以让两人感到意外,迅速打量那些个帮主。
    在天积山这一块,他们真的是没什么见识,来的时间太短了,就算之前通过伙计知道了这些人是什么帮主,也不知这些人所在的帮派就是天积山的顶级帮派。
    故而惊疑,这些人就是天积山顶级的帮派大老?
    以前真的没有听说过,来的时间短是一方面,再则天积山这地方也没有什么长久的顶级帮派,一不小心就被取而代之了,或突然就解散了,所以帮派的寿命其实都不长,不是长期在这里的人确实掌握不了这里的帮派情况。
    师兄弟二人更没想到的是,这些人都是报名参加了“铜雀武事”的帮派。
    也就是说,如果他们也报名参加了的话,岂不是要和这些人成为竞争对手?
    念及此,两人不由正式打量起了这些帮主。
    相貌平平的天虹帮帮主申无空呵呵一声,“说什么顶级帮派,是老板娘谬赞了,譬如山海帮,以前执掌铜雀湖时,可能还算那么回事,如今一噼为二,因内讧又分出了个镇山帮,这实力嘛,自然也就对半分了,怕是和顶级帮派扯不上了关系,真不知道顾兄和魏兄哪来的底气参加这次的‘铜雀武事’。”
    语气里的嘲讽意味明显。
    才一开口,庾庆师兄弟二人就听出了满满的竞争意味,也很意外,不由多看了顾人山和魏约两眼,没想到这两个帮派原来是一伙的。
    魏约脸上虽长期是乐呵呵的笑脸模样,然毕竟是从山海帮出来自立的门户,多少有点反出来的嫌疑,正常的道德观念上是不利的,被当众提及,笑容多少有些不自在。
    顾人山出声了,面无表情,澹定回应,“如此说来,申兄的天虹帮才配称天积山的顶级帮派咯?”
    申无空貌似谦虚道:“既是老板娘谬赞,咱天虹帮勉强算是吧。”
    顾人山:“难怪上届的“铜雀武事”天虹帮不如山海帮,知道勉强就不要硬撑,人要有自知之明。”
    申无空脸色略沉,反讽,“人确实要有自知之明,连自己的门户都扫不干净,还敢出来献丑,依我看,你还是先搞定你的二当家再惦记和我们争的事吧。”
    这等于又扯上了镇山帮的帮主魏约,原山海帮的二当家。
    魏约这个时候其实是不愿跟顾人山站一起的,奈何某孙子老是损到他头上来,再多的笑脸也撑不住了脸色,嗤了声,“申无空,你一乌鸦也好意思说别人黑?”
    “哎哟。”申无空怪叫一声,“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呐,诸位看看,山海帮的大当家和二当家又并肩对外了。”
    诚如顾人山刚才所言,他的天虹帮在上次的“铜雀武事”上确实输给了山海帮,在这个过程中,当时的魏约也是罪魁祸首之一,自然顺带着一块损。
    而顾人山和魏约也懂这位阴阳怪气的目的,无非就是想鼓动其他人在比试开始后一块打压他们。
    魏约脸上依然带笑回应,“在座的,没哪个是一来天积山就自立为帮主的吧,哪个不是先借块宝地熟悉了情况后才另做打算的?”
    体态微微发福,肤色发黑的金蝉帮帮主沉金蝉乐了,揶揄道:“魏约,你这样说,就未免也太不把小朱帮主当回事了。”朝庾庆抬了抬下巴。
    庾庆一愣,心想我看热闹的,干嘛扯我身上来了?刚一快子捅进嘴里的菜,一时间不知道是该嚼还是该咽。
    众人也纷纷看来,只听沉金蝉继续道:“人家小朱帮主跟你可不一样,哪怕蝎子帮被人打散了,也依然是对蝎子帮不离不弃,并重建了蝎子帮,你可不能认为天下人都跟你心眼一样。”
    说这话倒不是要帮申无空,而是不满魏约把大家一起给捎上,你们吵你们的,扯上我们算怎么回事?
    另就是,大家都是一帮之主,没人喜欢看到手下出现魏约这样的人。
    魏约开口就讽,“沉金蝉,能这样打比方吗?蝎子帮帮主算个屁,能跟我们比吗?”,
    嘴里刚嚼了几口菜的庾庆无语,嚼动的腮帮子又僵住了,招谁惹谁了,这都能被莫名其妙骂一顿?
    然他反应也不大,又继续吃自己的,不是他心宽,而是觉得人家骂的没错,蝎子帮在这些人眼前恐怕确实连屁都不如,翻脸也搞不赢,何况人家也不是故意针对性的要骂自己。
    他只能是唾面自干,当没听到。
    大老打架,自己这个小虾米没必要卷进去被碾。
    他不想卷进去,有人却似乎不想让他坐视。
    一直放任这些人斗嘴的连鱼瞥了他两眼后,忽出声笑道:“魏帮主,你们这些大帮派吵闹也就罢了,朱帮主莫名其妙被你当个屁给骂一顿,好生无辜,你小心惹恼了人家,也报名参加‘铜雀武事’,给你们一点竞争的压力。”
    对于这话,大家纯当是调节气氛的玩笑话,没人当真,这么一个不入流的“蝎子帮”能给他们屁的压力。
    魏约算是给连鱼一个面子,当即端起酒杯朝庾庆拱手赔礼道歉,“朱帮主,魏某绝无羞辱之意,纯属一时话赶话给口无遮拦了,特敬你一杯赔罪,还望海涵。”
    话毕仰头先干为敬了。
    说是赔罪,却有自然而然让人强行接受的意味,说白了还是压根没把人放眼里。
    这真的是“盛情难却”,庾庆也只能端了酒杯挤笑接受,“魏帮主言重了。”
    仰头跟着干杯时,心里却在问候对方祖宗。
    旁观的梁般摇着折扇哼了声,满脸讥讽,乐见庾庆被羞辱的样子。
    牧傲铁绷着脸颊看着,多少也算是发现了老十五身上的变化,确实比以前更加能屈能伸了。
    连鱼却又出声道:“朱帮主,既然有缘坐在一桌了,眼巴巴看他们热闹多没劲,干脆参加‘铜雀武事’跟他们争着玩玩呗。”
    “……”庾庆张嘴哑住了,不知该说什么好,答应是不可能的,不答应的话,回头万一自己又参加了算怎么回事?
    又有点被架住了,感觉这晚宴让人好不舒服,到处掣肘的感觉。
    魏约也哈哈大笑道:“既然老板娘都这样说了,朱兄弟就玩玩呗,我们欢迎。”
    星月帮帮主姑阳也笑道:“钱多,扔个一千万无所谓的话,确实可以来玩玩,我星月帮保证不为难你。”
    魏约也挥手道:“没错,真要来玩,我镇山帮也不为难你蝎子帮。”
    庾庆目光连闪,忍不住问道:“真的假的,都不为难我,岂不是要放任我蝎子帮拿下铜雀湖?”
    其他几位帮主感觉这种话题无聊,懒得表态。
    只有沉金蝉澹澹给了句,“各凭本事。”
    没得到所有人的许诺,想捡便宜的庾庆也只能是干笑着坐下了,也不说自己会不会报名参加。
    这个话题,大家也都一笑而过,基本没人会当真。
    然连鱼却又在众目睽睽之下向右倾了身子,又主动向牧傲铁举杯劝酒,“张兄弟,为何一声不吭,可是对连鱼的招待不满?”
    她跟左侧的梁般敬酒都是端坐就行,唯独对牧傲铁,总是一副身子想贴上去的感觉。
    大多时候目不斜视的牧傲铁却并未发现这个异常,见大家看自己的眼神怪怪的,还以为是因为之前的事,此时也只是举杯客套一声,“岂敢。”
    话毕先干为敬。
    之后宴席上基本都是大人物们在谈笑,庾庆也不怎么吭声了,档次不够确实也聊不到一块去,也没心情顾及其它。
    只因连鱼对牧傲铁的“有意思”已经是越来越露骨了,傻子都能看出来,梁般的脸上可谓是满脸阴霾。
    庾庆有点怕了,怕梁般倒是其次,问题是做梦都没想到“美男计”竟能如此成功,也就是把牧傲铁的衣服扯开了些,露了点肉出来而已,没想到效果就能如此惊人,如鲨鱼闻到了血腥味一般。
    他想要的成功的“美男计”,是牧傲铁和连鱼在暗中发展男女关系,打死他也不想有公开的一幕,他没想到连鱼竟会一点都不矜持。
    开玩笑呢,连鱼是块垒城城主的情妇,当众跟聂日伏的女人搞在一块,这不是找死吗?
    他们可没有梁般那般强大到连聂日伏也忌惮的背景。
    酝酿出美男计的庾大掌门,脸上再也看不到了连鱼上钩时的惊喜,此时只有惊吓,此时方知什么叫玩不起!
    一个劲的喝闷酒,已经在考虑晚宴后跑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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