缓缓行驶的小车,略显拥挤的车厢。
    伴着车外掠过的景,林宁的声音,带着股少年特有的骄傲。
    “我不想被人当变态,更不想被人叫娘炮。”
    “所以妈妈才希望你做到最好。”
    副驾的宁婉,应该是早有准备,不等林宁开口,继续道。
    “远有梅兰芳大师,近有李玉钢老师。这二位先生,无一不是女装的佼佼者,你有曾见过有人说他们那些吗?”
    “他们那是职业需要,是为艺术献身。”
    低垂着头的林宁,微微一怔,母亲说的两位先生,林宁自然有所耳闻。
    “你也可以。”宁婉说。
    “可以什么,当演员,唱戏吗?”林宁撇了撇嘴,真心觉得母亲有些异想天开。
    “傻小子,真以为妈妈看不出你里面穿的是什么。妈妈说这些,是想给你一个理由,一个说服自己,说服别人认同你女装的理由。”
    宁婉笑着摇了摇头,一句话,就让林宁红了脸颊,失了方寸。
    “你,你是怎么发现的?”
    “这个不重要。妈妈问你,同样是女装,一个为了艺术,堂堂正正的女装,一个啥都不为,偷偷摸摸的女装,哪个更容易让人接受,哪个更容易让人误会?”
    “我明白你想说什么,问题是,我,我真的可以吗?”
    母亲的意思的不难理解,沉默片刻,低垂着头的林宁,不自信道。
    “你才17,为什么不行?你爸都41了,不还准备为我们这个家,去跟那些小他十几岁的人争科长吗?”
    “可我才1米7,才100零几斤,细胳膊细腿的不说,还白的过分,我......”
    俗话说得好,东边不亮西边亮。
    忙于自我否定的林宁,说着说着,惊讶的发现,以自己的条件,在男人堆里的确没什么,但在女人堆里,貌似还挺哇塞。
    “呵呵,发现问题了?”
    又是一阵沉默,宁婉莞尔一笑,给了儿子一个鼓励的眼神。
    “那,那就,试试?”
    林宁羞涩的咬了咬唇,不知为何,说试试的时候,心中还有点小激动。
    “放胆子试,妈妈支持你,建国,你这个当爹的,不表个态?”宁婉说。
    “必须支持,双手双脚支持。”林建国道。
    “.......”
    就这样,在宁婉的激励下,林宁的女装之路,正式扬帆起航。
    十分钟后,秋林百货,顶层食府。
    来自某男模家的麻辣烫,是林宁的提议。
    与往常一般,落座后的宁婉,自然而然的从随身携带的包包里拿了副便携式餐具。
    这些年,宁婉有忘带过手机,有忘带过钱包,有忘带过钥匙,唯独这副餐具宁婉从没忘过。
    “想好等下买什么款式了吗?”
    趁着爱人去买水的工夫,宁婉一边说,一边将擦试过的餐具,摆在儿子的面前。
    “有没有不用系扣那种?”
    本能的看了眼四周的食客,颇有些难为情的林宁,低声问道。
    “有,运动款,差不多跟个小背心似的,直接套头就能穿。”宁婉答。
    “就它了。”
    林宁点了点头,继续说道。
    “它家有袜子吧,不瞒你,我刚出门的时候,拉了条袜子,就你屋衣架上挂的那条。”
    “傻小子,那双是妈妈早上出门不小心勾破的。”
    宁婉微微一怔,儿子不提还好,这一提,宁婉倒是有些不自然起来。
    “嘿,烂不怕,反正我在裤子里面穿,没人看得到。”
    “只要有心,怎么可能看不到。”
    一记宠溺的眼神,送给对坐的儿子,宁婉说罢,笑着指了指林宁的脚踝处。
    “我去,难怪这一路这么多人看我,合着原因在这儿呢。”
    回想起上楼时的各色眼神,林宁尴尬的挠了挠头,心情很不美丽。
    “别自作多情,人都挺忙的,没人管你穿什么袜子。”
    “那他们看我......”
    “他们看你是因为你穿的不合时宜,这么大热的天,你穿成这样,想不惹人注意都难。”
    “我也不想这样,关键是我就算戴了假发,穿了裙子,他,他也不像个姑娘啊。”
    回想起自己女装时的样子,林宁鼓了鼓嘴,真要那么不管不顾的出门,那得多臊人。
    “额,是妈妈的错,没考虑到你的感受,没考虑到这一点。”
    “不只是内心,还有影响。这年头自媒体那么发达,如果被无聊的人放上网,再不小心火了,这不丢人丢到姥姥家了嘛。”
    “什么到姥姥家?儿子想姥姥了?”
    说话的是林建国,顺着林宁的视线看去,父亲的手里握着瓶有点甜不说,另一只手上,还多了杯奶茶。
    “没什么。你怎么回事儿,买个水买这么久?”
    闻声扭过头的宁婉,疑惑道。
    “儿子不是喜欢这个嘛,刚好排队人不多,给儿子买了杯。”
    微笑,落座,林建国一边说,一边将插好吸管的奶茶,放置于儿子的手边。
    “尽乱花钱。吃完饭你自己回去放东西,我跟儿子转转。”
    没好气儿的瞪了爱人一眼,奶茶这种对身体无益的东西,宁婉很少让儿子喝。
    “转你的,走的时候给我电话,我和咱儿子一块儿回去。”
    林建国说话的同时,悄咪给了儿子一个只有父子俩才懂的眼神。
    “你下午不上班?”宁婉皱了皱眉,操不完的心。
    “我挂的外勤,不影响。”
    “哦,吃饭,抓紧时间。”
    “........”
    两斤多的麻辣烫,大半进了林建国的肚子。
    胃口本就不怎么好的林宁,一杯奶茶,两把药,就已饱了7分。
    “让你给儿子买奶茶,儿子刚就吃了两口白菜,三根粉带。”
    下电梯的时候,宁婉的唠叨,就没停过。
    好在秋林不大,不等林建国说什么,内衣店,到了。
    “是宁婉,宁姐吧?我是刘艳的朋友,王霞......”
    一袭工装的王霞,30多岁的年纪,风韵犹存,人很热情。
    因为有提前在微信上沟通过,所以王霞这会儿,刻意忽略了林宁的性别。
    “这是我儿子,小宁,叫人。”
    “王姨好,麻烦您了。”
    “好,好,随便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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