葫芦想想芙蓉的话,又看看宁夫人的嘴脸,便不想理她,穿过花园,低着头便从宁夫人身边溜过。
    宁夫人穿件藏蓝色长褂,藏蓝色长褂上绣着黄橙橙的元宝。长褂之下衬着一条黑色的及地长裙,她又抱了一只黑猫,行走间阴阴森森,似笑非笑。
    葫芦从她身边经过,只觉得阴风阵阵,脖颈直到脊梁骨都透着一股子寒气。
    宁夫人倒回头把葫芦叫住了:“哎,那谁……”
    “我有名字。”
    “我知道,白葫芦,你过来。”宁夫人搂紧了猫,因为下手太重,勒的那猫几乎喘不来气,只是翻白眼,蹬脚扬蹄。
    葫芦不禁十分疑惑,如今华良事发,宁夫人这种局内人,理当避讳见人才是,没料想她却堂而皇之的叫住了他,还一副得意洋洋的模样。葫芦便站住了:“你叫我什么事?”
    “白葫芦,平时你不是很伶牙俐齿么?怎么今儿见了我不行个礼,反而低头就跑走?你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吗?”宁夫人翻眼看看葫芦,又勒紧了怀中的黑猫。
    葫芦的气不打一处来,这个宁夫人,简直是贼喊捉贼,胆量果真不,他没找她的麻烦,她倒反咬一口。
    葫芦是什么人,一向锱铢必报。人欺我一尺,我欺人一丈,当下反驳道:“谁做了见不得人的事谁知道,还是心做人为好,至少夹紧了裙子,别让狐狸尾巴给露出来了。”
    宁夫人低头看看自己的裙子,红着脸呸了一口:“那狐媚子菊已经被官府捉去了,真是报应不爽。白家少爷,你又何必在我面前些酸的辣的。我又没长狐狸尾巴。”
    “长没长狐狸尾巴这个不好……万一你不心,狐狸尾巴露出来了呢。”葫芦故意指指宁夫人的裙子。
    经葫芦这样一,宁夫人只觉得裙子下面有风吹过,凉飕飕,她心里突然没了底,赶紧用手抓了抓裙子:“我看你年纪。不与你计较。你可别乱,我一个正经妇道人家,哪会有狐狸尾巴。我可是堂堂正正的苏府大夫人……”宁夫人指指自己的长褂:“这料子,岂是户人家能穿的起的?你睁大眼睛好好瞧瞧,这苏绸要好几两银子一匹呢。”
    “苏大夫人不,我也知道你的长褂值钱。你那长褂上不是绣着金元宝的吗?”葫芦笑笑:“这诡异的颜色,这诡异的绣花。远远看着,我还当是谁诈尸了呢。”
    “你——”宁夫人气的脸红,本想在葫芦面前炫耀一番,至少奚落一下他。没想到反被他给奚落了一回。宁夫人脸上自然是挂不住的,当即抱着猫便走。只是手上更用力,直勒的那猫几乎没了气。
    自从菊被官府的人拿去。芙蓉便一直在等消息。如果情况好的话,菊把事实真相出来。这样苏畅就有救了,而苏府也能除掉宁夫人这个祸患。一举两得。
    只是从黑到亮,又从亮到黑,苏府的雪又落了两回,化了两回,苏府的灌木渐渐的抽出了芽儿,芙蓉派安慕白去打探消息,可安慕白总是失望而回。衙门重地,岂是人随便进的。
    一开始,宁夫人倒也胆战心惊,生怕菊嘴里露出什么来,她的地位便不保了,只是脸上装出无所谓的样子来,隔两日便到芙蓉房外偷听消息,直到冬去春来,眼瞧着菊并未什么,宁夫人才松了一口气,话的底气也更足了。看府里哪个婆子不顺眼,也时不时的吆喝两声,动不动便摆出苏府大***架势来。
    这日钦国侯夫人带着糕点来到苏府,是看望芙蓉的两个孩子,自见了芙蓉的孩子以后,钦国侯夫人甚是喜欢他们,于是便常来走动。
    两个孩子正躺在床头安睡。芙蓉陪着钦国侯夫人了会儿话,抬眼看看窗外日光西斜,夕阳西下,一地金光,芙蓉便低下头去,叹了一口气。
    “少奶奶是在担心苏少爷的事吧?”钦国侯夫人浅浅一笑,鬓边珠钗摇曳:“我们家老爷也猜到了这一点,特意嘱咐我告知夫人,苏少爷虽在牢里,但据可靠消息,一直安好,并无什么不妥,京城官员皆,苏少爷一表人才,对皇上又忠心耿耿,被放出来是迟早的事。”
    “虽如是……可他已被关押很久了……”
    “少***也是,所谓一日夫妻百日恩,少奶奶放心不下苏少爷,日日牵肠挂肚也是有的,我们钦国侯常在宫中走动,以后得了苏少爷的消息,自然派人来告知少奶奶你……当下少奶奶照顾好两个孩子,才是重中之重啊。”钦国侯夫人语重心长的道。
    芙蓉点了点头,表示默认,钦国侯与其夫人,对苏府的事倒也上心。听钦国侯夫人这样,芙蓉又深知钦国侯在宫中的份量,于是便欲问道:“敢问夫人……”
    “芙蓉啊,你是怎么吩咐婆子们做事的,瞧瞧,雪化成了水,苏府都快被淹住了,那些婆子偷懒你也不管一管,再这样下去,以后在院子里走动都需要坐船了。”一个尖细的声音在窗外响起。
    “这人是谁?怎么如此没有规矩?”钦国侯夫人皱眉:“哪有隔着门大呼叫的道理,再则屋中还有两个孩子在熟睡,也不怕吵了孩子。”
    顺着钦国侯夫人的目光,窗外渐渐探出一个头来,除了宁夫人还能有谁,宁夫人发间插着一支金簪子,涂了鲜红的嘴唇,手中拿着一块大红色的手帕,也不进屋,只是在窗口探头,看看床头的孩子,看看芙蓉,又看看桌边的钦国侯夫人,最后,她的目光又落到了芙蓉身上:“自打找回孩子,我瞧着芙蓉少***精力也不济了,苏府里的大事宜,也没人管一管了。”
    “这不是你婆婆么?”钦国侯夫人反感的瞪了宁夫人一眼,声对芙蓉道。
    芙蓉点了点头,只是没话。
    钦国侯夫人便也不话。
    宁夫人站在窗外嘟囔了一会儿,也不见芙蓉理她,脸上到底有些挂不住,便不请自来似的进了屋子,站在芙蓉身边,脸色不好看,像是给冻僵了似的,恨不得伸出手去揪着芙蓉的耳朵:“我的嗓子都快喊哑了,怎么少奶奶听不到我话么,也不吱一声。”
    “孩子在睡觉。”芙蓉动也没动。
    “孩子是在睡觉,可……”
    “想必这位便是大名鼎鼎的苏府大奶奶了吧。”钦国侯夫人喝了口茶,也不抬头,只是端着茶碗,一面细细打量着茶碗里绿油油的茶叶道:“我听苏大奶奶是苏少爷的继母,虽如此,到底也是两个孩子的祖母,两个孩子正睡着,怎么做祖母的如此不心疼孩子吗?”
    “我……”宁夫人心里暗恨钦国侯夫人多管闲事,可钦国侯夫人何等身份,不是她一个寻常妇人能惹的起的,宁夫人倒也见过几分世面,知道这个时候心里再多不满也只得压下,于是便尴尬一笑,挨着钦国侯夫人坐下,试图去拉钦国侯夫人细嫩的手,却被钦国侯夫人避开。
    宁夫人讨了个没趣,只得尴尬的挤出笑来:“我虽是苏畅的继母,不过对芙蓉,我可是没话,不信夫人可以问问芙蓉少奶奶,如今我们府上,还是芙蓉当家作主呢。”
    “我只是听,芙蓉少奶奶对府里尽心,对下人公允。”
    “这个……当然。”宁夫人跟钦国侯夫人话不投机,又想打听点什么,眼珠一转,装出随意的样子来:“我听……钦国侯在宫中,话做事,都有些分量的……”
    “这是自然。”钦国侯夫人头一扬,很是骄傲。
    “既然这样,那有一件事我不明白,记得当初……钦国侯带人捉走了我的婢女菊……当然了,那个菊罪有应得,只是不知……如今那菊怎么样了……是死是活……想必被关进了牢房吧,她那个丫鬟,一向风就是雨的,疯疯癫癫,也不知道,她了什么不该的没有?”
    “我听那菊倒没有疯疯癫癫,是个极正常的丫鬟。”钦国侯夫人弄了弄手上的玉石戒指,眼角的余光打量了宁夫人一下,见宁夫人眼神中有些迫切,便故意道:“菊是被关进了牢房,该的,她都了,不该的,她也了……那些做下坏事的人,迟早……不会有好下场的。”完这话,钦国侯夫人意味深长的看了宁夫人一眼。
    这眼神让宁夫人如坐针毡:“钦国侯夫人,你话就话,也不必这样瞅着我吧,好像……好像我是什么坏人一样……”
    “谁是坏人,谁心中清楚,上也是知道的。”钦国侯夫人指指房顶。
    宁夫人也没好气:“快黑了,听钦国侯府的孩子也很,夫人还是早些回去才是,免得孩子见不着娘,会哭的。”
    “钦国侯府有数不清的丫鬟跟老妈子,个个守规矩,即使我不在,也能很好的照顾孩子。万万不会像一些人那样,趁着孩子睡觉,在窗外大呼叫。这样的人,若是在钦国侯府,早被打板子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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