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乱说些什么?”先前还嘴硬的那几人依旧嘴硬。
    花无尘却看也不看他们,自顾自地将金刚伞放到背上,然后口念佛号道:“我佛慈悲,楼上那位女施主就自请下来吧。”
    “我要是不呢?”颜如玉清丽的声音响起。
    那几个年轻后生才忍不住回头去看那二楼的女人。这对夫妻在这里只小住了几日,平时也是神龙见首不见尾,每次出入必定是夫妇相随,小娘子还戴着幕篱,任谁也瞧不出那小娘子的样子。
    但刚才短短一句话,声音既清又甜,一听就是个美人儿。
    那成王李言敬又点名要这个美人,估计是个真真的红颜祸水,才能入了成王的眼。
    几人不由心生荡漾,又想去看那小娘子的脸,又想英雄救美,看那俊美丈夫站在小娘子身边又觉得没必要去英雄救美,还不是救了别人的美人。这几人胡思乱想着,竟没注意王府的侍卫冲上前来。
    “女施主,咱们都不想见血光之灾,一会儿王府的侍卫料理完了这几个人,自然会上前请你。”花无尘非常温柔道,“你先别下来,小心污血脏了你的罗裙。”
    “你这臭和尚,胡说八道些什么!”几个后生到底还是有些武功的,与那侍卫缠斗在一起,不由得也有了底气,打翻几个侍卫后,就要冲花无尘去。
    只见花无尘往前一站,胸前长长的佛珠一甩,就将近身前来的几个后生都打了开来。
    不仅仅是将他们击打出去,更是将他们几人打成重伤,纷纷狂吐鲜血。
    王府侍卫们见此也连忙扑上前补刀。
    金刚身,佛珠气,一震就是全场都被掀翻,那桌椅子也倒乱在地。
    花无尘还是细眉长眼,唇带笑意,道:“阿弥陀佛,若是天下人人能少造口舌之业,又何苦送命至此。”
    这和尚刚杀了人,却还一副慈悲样,也不知道装给谁看。
    “好了,无尘师父,店家损失自有本王来赔偿。”成王李言敬领教过颜如玉的嘴硬,知道这女人能逞口舌之快是绝对不会甘于落人下风的,别一会儿把无尘师父给气到了,最后一金刚伞戳死了她,他找谁说理去啊。
    于是成王连忙抓紧重点道:“二楼的那个女人还要劳烦无尘师父亲自去取,她必定是不会主动下来的。”
    花无尘刚刚点头,成王又道:“不必与她多费口舌,只管将她取来!”
    霍闻第一眼就看到花无尘了,准确的说是金刚伞,也是为什么他一时之间被震住没有移动身体的原因。
    他的母亲曾经和他说过金刚伞。
    他那时尚小,对背后的故事记得不甚清楚,只记得一句话,“金刚伞出,必无活口”。
    花无尘却似乎并不想用金刚伞,他的金刚伞背在身后,他一步一步,跨过地上的尸体,跨过凌乱的桌椅,一步一步走向二楼,闲庭信步仿佛真的要去恭恭敬敬地请颜如玉下楼。
    霍闻抱着颜如玉,两人往后退了一步。
    就这后退的一步,突变生起。
    夫妇二人都没能看清,那花无尘已经将脖颈间的佛珠取了下来抓在手里甩打了过去。佛珠快打到身上的时候,霍闻才明白为什么方才客栈楼下几个后生都纷纷口中狂吐鲜血,实在是这佛珠上的真气凛然,犹如千山迭加,重重地向自己压来。
    霍闻抱着妻子脚下一个点步,就避开了带着重逾千山的真气的佛珠。
    花无尘还是那样,细眉长眼,唇带笑意,一下又一下地甩着佛珠。
    看似漫不经心,其实每一下都甩在霍闻要害,霍闻几乎是倾全力在抵挡。若是霍闻未曾为小玉输真气疗伤,对付这等小小佛珠手段,自然不在话下,可现在偏偏是为了小玉失了残月真气,一般人这样为小玉输送真气早就死了。也幸亏他学的是残月心经,只有残月真气才能经得起他这样大量的输送出去,并且还能游刃有余地对付那花无尘的佛珠。
    霍闻又闪身避开一击,虽然现在游刃有余,但到底是体内真气不足,百招过后,却不一定能游刃有余了。那花无尘又是武学高手,也不知道看不看得出来他真气受损。
    “施主好俊的身手。”花无尘开口道,“可惜,百招过后,施主是否还能有这么好的身手?”
    果不其然,让他看出来了。
    霍闻心中反而定了,脚下越点越快,抱着怀里的小玉就往后退去。
    底下都是成王府的侍卫,外面又是瓢泼大雨,实在是不好从客栈正门突围出去。
    只有客栈后面,连着几条迷宫似得小道,自己带着小玉在其间施展轻功东躲西藏,想必也能迷惑一小段时刻,那便方便夫妻二人逃走了。
    霍闻心中这样想着,带着小玉就从走廊往客栈后面飞去。
    花无尘似乎也看出了他的想法,手下佛珠越甩越快,将霍闻逼的退无可退,实在没办法了只好后背撞开一扇门,那扇门刚一撞开,花无尘的佛珠也追了过来。
    佛珠来得又急又猛,就要冲到怀里的小玉,霍闻连忙转身用自己的背抵挡下了那一击,顿时觉得五脏六腑似乎都被埋在千山万石下,整个人全身都要被山石压碎。
    他喉头涌出鲜血,连忙压了下去,只在舌根尝到淡淡地血腥味。
    这间房装饰简单,房中间坐了两个人,正望向霍闻和颜如玉。
    夫妇二人也是一惊,那两个人正是之前在堂前斗酒的惊鸿客钟真和灵宝师傅。
    花无尘的佛珠可不等他们运功疗伤,立刻又甩了回来。霍闻抱着小玉避开,实在是狼狈至极。
    房间里的两个人却没有上前帮忙的意思。
    惊鸿客钟真向来是个独行侠,偶尔喝酒偶尔去花坊,无朋无友,来去无影,从来没听说过他哪次拔刀相助与某人结交好友。
    钟真是那种路上见到有被抢劫的,只会转身离开的那种人,他不算是侠客,他只是一个散人。
    他管不到万事,他只管他自己,今日从花无尘手下救了灵宝师傅也算是大大地破例一次了。
    然而对他来说,却只是因为,酒局还没结束,灵宝师傅还没认输。
    那灵宝师傅也是迷迷糊糊的,他倒是有一副热心肠,可他喝得烂醉如泥,有心也是无力,只得大着舌头道:“我,我,我来助你。”
    说完这句话,自己突地站起身,然后又叭唧一声坐回椅子上。
    灵宝师傅有些苦恼道:“站不起来,累。”
    这两人一个烂醉如泥,一个袖手旁观,根本指望不上。
    霍闻只得与那佛珠单打独斗,颜如玉却在此时开口道:“方才你们斗酒有人作弊。”
    就这一句话,本来正在看窗外雨景的钟真立刻转回头来。
    灵宝师傅也酒醒了小半,舌头也不大了,只急忙追问道:“谁作弊了谁作弊了,我可从来都不作弊!”
    说着他就看向惊鸿客那张棱角分明冷峻的脸。
    灵宝师傅倒是想质问惊鸿客有没有作弊,但是看到钟真那张死人脸就有点害怕,也不敢相信惊鸿客会作弊,毕竟完全没有作弊的原因,喝酒嘛,输就输赢就赢。
    惊鸿客可是在赌坊里输万两银子都不眨眼的人,怎么可能会作弊?
    这样想着,灵宝师傅又转过头质问带着幕篱的颜如玉:“你个小娘子胡说什么!”
    霍闻与花无尘缠斗得越来越激烈,颜如玉也不愿多说,只看了惊鸿客一眼,然后摁住桌上的惊鸿剑柄,拔出那惊鸿剑扔给自己的丈夫。
    灵宝师傅这才看清惊鸿剑。
    原来这把惊鸿剑薄薄一身,全是透明,竟是坚硬水晶打造,更稀奇的是挥舞起来那剑锋犀利,居然将佛珠打散开来。
    怪不得江湖上从来没人能看清惊鸿客的剑法,原来他的惊鸿剑竟然就是透明的。
    霍闻得了此神兵利器,自然如虎添翼,手下舞的是残月剑法,残月真气与之匹配,剑术更上一层楼。
    这会儿轮到花无尘有些狼狈了。
    坐在桌子旁边的钟真自顾自地喝茶,像是完全不在乎自己的剑被人借去了一样。
    这倒是稀奇了,惊鸿客从未借出过自己的惊鸿剑。
    即便是那日在赌坊欠下万两黄金,赌坊的人要求他以剑抵债,他也只是回了一句不可,再有赌坊的人想上来强抢,他就拔出惊鸿剑,几下过后地上多了几具尸体。赌坊的人也不敢再多说什么了。
    其实惊鸿客赌技高超,逢赌必赢,居然会栽在一个名不经传的赌坊上,旁人都觉得稀奇,如今想来不妨有阴谋论者觉得是那赌坊为了惊鸿剑才下套出老千陷害惊鸿客。
    可是即便如此,钟真还是第二日去付了欠下的那万两黄金赌资。
    惊鸿客这个人,向来神秘,此事一出更是神秘到了极点。
    什么样的人,什么样的家世可以万两黄金,一夜之间筹到并且第二日清晨就送去赌坊。
    而且还是极有可能被人下套出老千才欠下的赌资,相当于是白白把钱送人,但是惊鸿客就是送了。他一柄惊鸿剑,可以杀光当日赌坊里的所有人,但他没有,他只是花了一夜时间筹到了钱,将钱撒到了赌庄门口,万两黄金,可堆满赌坊门口,让所有人都吃了一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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