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师。
    在皇帝朱由校离开京师后,方从哲就把顺天府官员和巡城御史以及五城兵马司的官员传到了自己府里,很是严肃地提醒道:“不要因为陛下离了京,就觉得可以放纵偷懒,为谨防有失,在捕捉盗贼与散步谣言者方面,要比以往严格十倍,无论轻重,一律先抓到牢里,尤其是传各种谣言者,不得有误!”
    “是!”
    这些官员立即回道。
    而接着,方从哲又对自己儿子方世鸿道:“崇文寺这边,《皇明报》关于陛下顺利抵达何处的消息一出来,就立即转载,以稳定人心,记住,只报陛下顺利抵达何处,其余关于清丈田亩等改革事以及平叛等事一律不必提出,要让人知道,吾皇平安,天下海晏河清,百姓安居乐业。”
    “明白!”
    方世鸿回了一句。
    接着,方世鸿就又去了内阁,且将阁臣和留京的九卿官都请了来,说道:“诸公,陛下虽然不在京城,但我们不能松懈啊,何况陛下离京前交待了,诸项改革必须加快推行!”
    说着,方从哲就看向毕自严和冯铨等人:“户部这边,加紧催问河南、山东、湖广这三省的清丈田亩进行情况,浙江那边有叛乱,可以先不忙,但河南、山东、湖广这三个地方的清丈田亩不能拖,虽然这两个地方的藩王很多,但这不是推脱的理由,如果藩王阻挠,那就先拘其王府中人,出了事只管往仆身上推,到时候藩王真上本参劾,仆再向陛下领罪!”
    “请元辅放心,我等会立即下部文催问。”
    毕自严回道。
    “还有礼部,禁止裹足的倡议,礼部下部令催促没有,遣派去宣教倡议留天足、遵天道的礼官派到各省去没有?还有过度蓄奴的现象,做各省督抚查了没有,结果如何,要催问。”
    方从哲继续说道。
    礼部尚书孙如游回道:“已经催问,任命的各省礼官已经赴任,过度蓄奴的问题也查出了不少。”
    方从哲点了点头,交待完一些改革事后他就进了宫,来到了政事堂。
    而此时,刘若愚也恰好在政事堂。
    “元辅!”
    刘若愚先给方从哲打了招呼,拱手致意。
    方从哲也微微一笑:“刘公公!”
    然后,方从哲便没再说话,而是开始收拾起一应奏本来。
    刘若愚见他搬奏本搬的吃力,斑白的一双老手还有些颤抖,倒也疾步走了过来,双手要接过奏疏:“咱家帮你吧,元辅要搬这些奏本放哪儿?”
    “使不得。”
    方从哲退了一步,没让刘若愚接过自己手上有些沉重的奏疏,然后自己依旧吃力地往政事堂外面走去。
    刘若愚愣了愣,怔在了原地。
    而方从哲到走到门口后,才加大声音说道:“刘公公,仆有些耳背,您刚才问我什么?”
    刘若愚“啊”了一声,然后回过头来,想了想后,忙大声笑问道:“咱家是问您,您这是要把奏本放哪儿去?”
    “噢!”
    方从哲这才笑了起来,大声回道:“仆打算放回内阁去!眼下陛下没在京城,仆没必要天天来政事堂,还是回内阁值房,到时候,就劳烦您让文书房的公公们再像以前一样辛苦一下,毕竟这跟陛下在的时候不一样,这中央之地,没有陛下,仆待在这里,是会心神不安的。”
    刘若愚听明白了方从哲的意思。
    按制,内阁和司礼监一直是需要文书房的宦官来传递消息的,而内阁大臣和司礼监太监不能直接来往。
    只是朱由校即位后为了集权和提高决策效率,将司礼监的太监和内阁几个重要阁臣叫到了政事堂,现场议事现场拟旨现场批红,文书房这个媒介就渐渐失去了作用。
    而方从哲现在说放回内阁,让文书房的宦官再像以前一样辛苦一下,从内阁拿票拟好的奏疏,送到司礼监,明显是为了避嫌,是不想在皇帝没在的时候,和刘若愚这个留在京城的司礼监秉笔太监在一个房间里共事。
    刘若愚因此也就忙笑道:“元辅说的是,那咱家也还是照旧回司礼监,到时候让文书房的人多跑一跑,咱家一个人待在这里也会不安的!”
    刘若愚回了一句后,就拿起朱笔和印信,往司礼监方向走去。
    ……
    “陛下年前是回不来的,内廷是刘公公负责,我们不用管,但京畿和九边不能在我们手里出事,你们兵部接下来把九边军需卡着点给,不要一次给足,要等他们催数次后才给,尤其是辽东那边的钱粮,要不嫌麻烦,先走蓟辽那边,若真有谁想图谋不轨,卡粮草也能将其控制住。”
    这边,方从哲回府后,又对暂理兵部部务的兵部左侍郎张经世继续安排着朱由校离京后的相应事宜。
    张经世听后连忙称是,且道:“到底是元辅高明!”
    方从哲则叹道:“也不知道南京那边现在如何,南京夏官李长庚是仆举荐的,此人熟悉兵务,还有任南京京营提督的杨肇基,也是个有勇有谋的人,仆早就担心江南士绅们被逼急后有人要狗急跳墙,所以就安排了这两有能为的人防着这一天,如今内城未失,希望这两人能守住内城,别让南京那帮勋贵做出丢人现眼的事来,仆是真担心南京那帮勋贵因为萧近高起兵而不敢守城直接投降!”
    ……
    南京内城。
    正阳门上。
    南京守备镇远侯顾鸣郊似乎有些恐高,半蹲着身子而避在城垛后,对站在他面前的南京兵部尚书李长庚说道:“大司马,外面叛军已达数万之众,你看看,满城都是啊!”
    而此时,站在李长庚身后的抚宁侯朱国弼也因此说道:“大司马,他们劝降书已经递了,说我们若不归降,就尽屠内城百姓啊!”
    朱国弼说着就建言道:“如今外城已破,内城不能守啊,不然,若不迎接归降的话,恐害的是内城百姓啊!所以,我们要不还是降吧。”
    “没错,还是归降更好,到时候真要刀兵相见,死难的都是百姓啊,严侍郎一家、孙状元一门,皆是如此啊!”
    灵璧侯汤国祚也附和着道。
    同历史上满清南下,这些南京勋贵排着队投降一样,此时这些南京勋贵就因为看见外面一些叛军无纪律的烧杀劫掠,这些南京勋贵就也害怕起来。
    李长庚实在是听不下去了。
    因为从一早上到现在,这些南京勋贵一个劲地在他耳边跟蚊子一样嗡嗡地不停说着投降免祸的事。
    李长庚觉得,要不是城门控制在他这个兵部尚书和提督京营的都督同知杨肇基手里,这些南京勋贵只怕早就主动开了城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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