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武历599年的最后几天,就在这一波接一波的动荡之中结束。
    在隆隆的礼炮声中,迈入了大武历600年的第一天。
    守岁这一夜,相比起外面的热闹喧哗,韩旭的院子里却显得有些冷清。
    他和林峰、霓裳三人围坐在院子里,伴着一壶清酒,几碟小菜,看着那漫天的烟火,各自有着不同的感慨。
    和前世有些相似,大武皇朝也有新年节气,每年的头三天,举国上下都会欢庆新年的到来。
    这般习俗,倒是能让韩旭稍微找到些熟悉和恍然的感觉。
    按照这个世界的时间来算,子时一过,韩旭就满十岁了。
    烟火的光照亮了韩旭的侧脸,照亮了他的眼眸。
    可是霓裳却不明白这个少年的眼中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的故事,她倒是忘了自己不过是正值豆蔻年华的少女而已。
    “不知道姐姐在皇宫过得如何。”韩旭叹道,大婚之日已过去了五六日,宫里却始终没有传出韩洛灵的消息,让韩旭有些不放心。
    “少爷放心,小姐会照顾自己的。”林峰知韩旭与韩洛灵姐弟情深,此时也不知该如何安慰,只好如此说道。
    霓裳则是默默为韩旭斟上一杯酒,比起林峰,她更懂得如何劝慰男人。
    “这几日还过得习惯么?”韩旭突然转头,问霓裳说道。
    霓裳也没想到韩旭会突然问自己,下意识便说道:“少爷,霓裳感觉挺好的。”
    说完,霓裳似乎还想说什么,于是韩旭便说:“有什么话不妨直说,我这里没那么多讲究。”
    霓裳想了想,说道:“霓裳只是有一事不明,少爷当日为何会选我?”
    “当然是因为你漂亮呀。”韩旭脱口而出,霓裳听了,却是微微脸红。
    她知道韩旭说的不是实话,如果只是贪图她的容貌,为何带她回家后,却将其安置在偏院,相敬如宾。
    事实上,除了一日三餐之外,霓裳能够见到韩旭的时间并不多。
    于是,霓裳看着韩旭,虽然没有追问,但倔强的眼神似乎在告诉韩旭,她想要一个答案,一个不那么敷衍的答案。
    韩旭见了,笑容变得温柔起来,说道:“其实,是因为我知道你在潇湘阁过得并不开心。”
    即使霓裳在心里想过了无数的答案,也没有想到韩旭会说出这个理由。
    在韩旭的眼里,霓裳看到的只有真诚,这股子真诚,让她不由自主地相信韩旭所说的,都是发自内心的。
    作为一名青楼女子,从来没有人真正在意过她的想法,更没有人问过她是不是快乐。
    从小,她被灌输的理念便是竭尽所能去取悦别人,以及那些影藏在黑暗中的血腥手段。
    即使她已经是潇湘阁的花魁,王城四大花魁之一,也从来没有感觉过被人真正在意的感觉。
    这一刻,霓裳只感觉这一次的新年,不再似往常那般清冷。
    “若每年都能这般,该多好。”霓裳不禁想着,她看着韩旭,想到了那位无所不能的阁主。
    “希望阁主不要为难少爷。”霓裳心想,不知不觉间,她的立场也悄然变化着。
    韩旭见她的眼神,便猜到了一切,他要来霓裳,当然不会是贪图她的美貌。
    也不完全是像他刚才所说那般,仅仅是为了顾及霓裳的感受,韩旭不是圣人,更不是滥好人。
    他将霓裳留在身边,一方面着实是因为多年相处,也想帮她解脱,但最重要的,是因为韩旭看上了她的能力。
    韩旭想要建立自己的势力,孤身奋战是不现实的,必须得有一些值得信任且能力不俗的左膀右臂。
    在他的想法中,除了霓裳,王城其余的三位花魁也都不错,她们各有所长,并且实力都不低,日后加以调教,都能够成为独当一面的高手。
    当然,将人弄过来只是韩旭计划的第一步,要想真正发挥她们的作用,有一个决不能少的前提。
    那就是得到她们的忠心。
    这才是最难的,她们都是从小被各自的组织培养,洗脑洗得很是彻底,单凭对韩旭的一点好感,根本不可能让她们抛弃原本的身份,真正效忠。
    所以,韩旭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幸好他也并不是急着要收服这四位花魁。
    大武历600年,注定要有一个不同以往的开局。
    普通人忙着庆祝新年的到来,而王城中的那些大人物却忙得不可开交。
    朝堂上,一向勤政的武皇,破天荒地一连六日没有上朝。
    要知道,即便是当年与皇后大婚之时,武皇也没有缺席过早朝,可自从武皇娶了韩洛灵之后,已经整整六天没有出现在朝堂之上。
    若不是服侍武皇的周公公每日上朝通传,朝堂怕是会乱得不成样子。
    不过即使是如此,在官员之中,也已经生出了许多言语。
    有人说着武皇陛下怕是被韩洛灵的美貌给迷住了。
    无论哪个朝代,红颜祸乱朝纲的故事最不会少,每一次朝代更迭,十之九,便是始于帝王沉溺与美色之中。
    而韩洛灵的美貌,足以惑乱众生。
    武皇不上朝,许多政务便耽搁了下来。
    官员们每天早上象征性地上朝,待周公公宣布武皇不会来之后,又麻木地离开。
    只有两人例外,一个是皇后的父亲,当朝宰相司南,他每日都会多留一会,并委托周公公递上奏折,想要面圣,但每次得到的消息都是武皇没空。
    至于另一个,便是天策军的统领秦岭,这位王城之中最顶尖的超凡高手之一,已经在殿外解甲跪候了六天六夜。
    这六天六夜他不吃不喝,一直跪着未曾起身,甚至连位置都没有挪动一下,即使是超凡高手,他的脸色依旧显得苍白虚弱。
    众人知其意,天策军副统领违了圣意,他这位统领自然是难辞其咎,所以,他必须在这里跪候武皇发落。
    新年之初,万象伊始。
    可各地方官员却始终得不到朝堂之上传出的指令,导致许多工作都难以为继。
    虽然只有短短几天,但对整个大武皇朝造成的影响,却不可估量。
    就在这个管理缺位的档口,金刀门的门主之争进入了白热化。
    四大堂主带着各自的手下交锋不下数十场,各自都死伤了不少。
    一向安宁的王城,也因为此事而有了一丝血腥味。
    由于他们自己也担心伤亡过大,于是四位堂主最终还是决定靠个人实力来争夺门主之位。
    他们的决定,一下子就吸引了许多目光。
    金刀门虽然是江湖势力,但却有数千门徒,王城中的许多行当都有他们的势力。
    就连许多官员,也与金刀门暗中互通有无,往来甚密。
    所以这个门主之位的归属,关系甚大。
    决战之日约定在初五,地点就在西郊的荒山之上,许多高手早就提前到了附近,甚至官府之中也派出了暗哨。
    这一日,天空放晴,韩旭一觉睡到中午,才被院子里的鸟鸣声吵醒。
    他伸着懒腰走出屋子,享受着阳光的温暖。
    霓裳第一时间端着热水盆走了过来,经过最初的几天之后,她已经习惯了侍女的角色。
    递上温热的毛巾,霓裳问道:“公子,中午想吃什么?”
    韩旭却是问道:“今天初几了?”
    “正月初五了。”
    “哦,天气还真不错呢。”
    韩旭洗完脸,舒服地伸了一个懒腰,温暖的阳光让他的心情也爽朗了不少,因为姐姐嫁入皇宫而产生的阴郁也逐渐散开了去。
    “公子,想吃些什么?”见韩旭恢复了以往的笑容,霓裳也感觉开心,这几日那位恐怖的阁主并没有来叨扰,霓裳也难得地享受到几日普通人的宁静生活。
    韩旭伸手拨了拨霓裳垂落额前的青丝,笑着说道:“走,今天少爷带你出去吃好的。”
    “少爷稍等,霓裳去换身衣服。”霓裳想着这还是从潇湘阁回来后第一次和韩旭出门,怎么也得重视一下。
    “不必了。”说完,韩旭便拉着霓裳往外走,甚至连自己的睡衣都没换。
    “可是,可是我们不等等林叔吗?”霓裳被韩旭拉住,有些慌乱,可又不好挣脱,便想起今日一早,便不见了林峰的身影。
    “林叔这么大人了,不用担心,他应该是出去办事了。”韩旭算了算时间,说道,“算算时间,也差不多该办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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