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夜色下的黄埔江,波光粼粼,显得很安静,像是闺阁少女,别样矜持的美。
    它蜿蜒曲折,披着一件金色羽衫,任人采摘时扬起高傲的脖颈,向世人宣誓它的贞洁。
    一盏灯火分两岸,
    一岸光明,一岸黑暗。
    而他深处黑暗,面向光明。
    一阵微风拂过,湖面荡起波澜,吴大山独自站在身后,目光划过笔直的身躯。
    他很迷茫,说实话,他不知道为什么会选择留下来,穷人家出身的孩子原本只求三餐温饱,加入青帮打打杀杀这么多年确实累了。
    选择留下来,就是选择正面跟日本人交战,很有可能埋骨他乡,相比起在青帮里面虽有危险,却不至于丢掉性命。
    但还是留了下来,也许心中抱着一份期望,或许有那么一丝家国情怀,又或者......总之他没走。
    “如何?”
    燕文川回身问询,不知还有多少人愿意留下,他甚至都做好准备,或许一个也没有留下的。
    “燕先生,986人只留下126人,其余人等都各自回去,都已表态,不会出卖燕先生。”吴大山郑重回答。
    听到这个数字,没有失望,相反已经很不错了,这就是他以后得班底。
    呼——
    “走,去见见他们。”
    “是。”
    两人来到东北角一处仓库,剩余的士兵都在此等待。
    进门后,众人整队,看向面前一瘸一拐的燕文川,虽留下其心思还真不好说。
    黑衣黑裤,江湖习气。
    各个膀大腰圆,眼神狠辣,应是打打杀杀的好手。
    每排15人,分列8排,多出4人为一排。燕文川微微点头,整体还是满意的,纪律性还是有的。
    没有着急说话,而是启动“忠诚值”小技能检测一遍。
    其结果不难想象,最高的忠诚值才62,多数人控制在50上下,然则有几个人的忠诚值耐人寻味。
    1%者,基本就是没忠诚值可言,可笑的还在后面,居然有三人为负数,这是多恨他?
    青帮子弟鱼龙混杂,其身份看似完美无缺,但在日本人眼里这都不是事。
    燕文川一扫每个人脑袋上发着亮光,斗大的数字挑在额头,几个忠诚值低的,头顶的颜色都是黑色。
    “忠诚值”小技能,随着系统升级而升级,一级只能检测三人,二级三十人,三级三百人,至于后面他不知道。
    但这三百人的名额大大提升检测范围,燕文川建立私人军队自然要忠诚于他,不然要之何用。
    这技能却对组织,甚至国党,都很难有明确的指示。
    原因也很简单,即便你检测到某位同志对组织某位领导忠诚值很低,也不能说他就是叛徒。
    心向国家,心向人民的同志大有人在,他们不忠于某人,只忠于国家民族,这样的人岂不是更值得敬佩。
    所以燕文川觉得这项技能,用在自己身上要好一些,或许用在日本人身上更完美。
    检测一遍心中有数,回到队列前,神情肃穆道:“你们能够留下来我很高兴,同样也是明智的选择。
    你们都是帮派出身,我不跟你们说家国情怀,亦不说国家兴亡匹夫有责,只需服从命令即可。
    忠义军的建立,本是维护南市稳定,然则事与愿违。
    但这不是重点!南市丢了,我们可以重新建造一个牢不可破,比之南市更大,更繁华的阵地!
    区别在于以前诸位与我皆是被日本人驱使,无自由,无尊严。
    然则,从今以后,我与诸位皆是自由身,挺起胸膛做人,不必看他脸色。
    这汉奸的帽子我是戴够了,想换换。就在这上海滩换!就在这浦东地区换!”
    心中怅然,他是真不想戴这汉奸帽子了,生则生矣,死则死矣!这称号从此要摘掉。
    环视众人:“诸位兄弟心中所想,我甚是了解,这忠义军早晚要组建满编,而诸位兄弟亦是将来各旅团长官。
    能不能在这上海滩站稳脚跟,有自己的话语权就看诸位有没有信心与魄力。”
    “.........”简简单单说了十几分钟。
    “最后说点实际的,关于军饷问题,你们不用担心,绝对堪比英美军队待遇,甚至比他们好太多太多,这个以后自会知道。”
    “话我就说这么多,想要离开的现在还可以走,我不阻拦。
    留下的自然是袍泽兄弟,有我的自然有你们的,给你们五分钟。”
    说完燕文川走到一侧,背向他们,并不阻拦。众人面面相识,真有摇摆不定之人。
    听燕文川的话音,留下者今后就是他的私人武装,跟日本人正面抵抗,就凭这一百多人?
    藏身人群里,那几个忠诚度负数的人,表现却尤为坚定,仿佛跟定燕文川一样,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辞!
    几人犹犹豫豫的走出来,看了一眼众人快速离开,不屑叮嘱,胆敢出卖这些昔日兄弟,除了帮规,还有家法,保管收拾的服服帖帖。
    有人带头,自然有人跟随,陆陆续续又走了几人,五分钟很快过去。
    燕文川转身回到队伍前列,扫了一眼,走了七人,还剩119人。
    “很好。”
    “你们会为今天的选择而自豪!”
    再次施展技能看向众人的忠诚值,脸色好看了很多,明显提高了不少。
    最高70%,最低...恩...负20,真真是奇怪,没说话之前,还没这么夸张,说完不但添了几个负数的,数值还直线下降。
    “第一排左侧第三人,第二排右侧第二人,第三排左侧第四人......被点到的出列。”
    燕文川相继把脑袋上是负数的士兵都点了出来,心怀鬼胎的六人满脸诧异,不知道燕文川这货为何点他们出列。
    同时一颗心扑通扑通乱跳,不会有所发现吧?这些人里面不仅有日本间谍更有其他组织的成员,至于有没有共党或国党还真不好说。
    “你们六人放下武器,回张晓明那里报道,有重要任务交付你们。”
    “是。”
    虽然不知道搞什么鬼,也要执行命令,何况是回帮派执行任务,又没说不回来了。
    等六人离开,在看数值就好看了,最低的45%,这个数值会在今后的日子里逐渐增长。
    “好了,剩余113人,今后就是一个战壕里的兄弟,生死相依,要互相扶持。
    既然是正式加入忠义军,自然要有个响亮的名字,今后上海滩听到这个名字就要退避三舍。”
    “尖刀连!”
    “吴大山作为第一任尖刀连连长,下属排长、班长有你们自行推荐!”
    “关于军队纪律,我只说一点!”说道这里燕文川眼神严肃道:“奸淫掳掠者杀!投敌叛国者杀!”
    这些人毕竟出身帮派,做事向来无所顾忌,这是他不允许发生的,其它小毛病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杀气腾腾,众人脸上不自然的表情一闪而过,或许后悔者有之。
    他自然看到了,却没说什么,对着身侧一脸复杂的吴大山道:“吴连长负责把这些兄弟的直系亲属家眷安排好,具体事宜去找张蔷薇,今晚都要处理好,明天开始执行任务。”
    “是。”
    这样的安排让众人长吁一口气,打打杀杀就怕牵连家人,现在燕文川如此安排,在无后顾之忧,做起事来自然尽心尽力。
    ......
    这个夜晚,
    还是有不一样的烟火。
    宪兵司令部。
    影佐眉头紧锁,听着面前的男子低声把燕文川出现,且发生的事情详细汇报。
    “八嘎!”
    影佐真是没想到,燕文川居然还活着,还想正面跟帝国作对。
    “那你为什么离开!?”
    “嗨。”
    “属下原本想留下观察他的一举一动,却不知为何,他居然点名让属下离开,像是知道属下的身份一样。”
    没错,说话的男子正是被燕文川点出来的六人之一,没杀他们自然是做给其他人看的,你这还没怎么着,就开始杀我们昔日兄弟,要真有一天手握重兵,是不是要把我们都杀了?
    影佐不怎么相信他说的话,一定是不小心漏出马脚,让燕文川发现了。
    挥挥手道:“你先回去,既然张晓明还能安排你们回青帮,那就好好监视,一但有事情立刻汇报。”
    “嗨。”
    等男子离开,影佐才拿起桌上的电话,把燕文川出现在黄埔区的消息汇报给石井。
    法租界,一处两层院落。
    三人正在低声交谈,其中一男子很是熟悉,二十七八的年纪,长得还算清秀,却总给人一种阴沉之感。
    “根据可靠消息,共党最近新调派一批高级领导来到上海,这可是一次立功的好机会。”
    说话之人正是中统上海副站长严学明,自从受挫以后,这几个月很是低调,深居简出。
    “消息来源靠谱吗?”
    询问之人是上海站站长杨锐,刚调到上海没多久。
    靠谱吗?
    严学明对于杨锐说不上尊敬不尊敬,只是心里不怎么认可,却是顶头上司,不好正面抵抗。
    笑道:“站长放心,已经锁定一人,今晚可悄悄抓捕,等人抓回来,连夜审讯,趁共党根基不稳之时,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杨锐扫了他一眼,没有在追问,道:“既然严副站长有把握,那就有你负责这件事吧,不要闹出动静来,现在还处于合作时期,小心让共党抓到把柄。”
    “是,请杨站长放心,属下自会小心。”
    杨锐不置可否微微点头,看向汇报的男子,道:“还有事?”
    “是。”
    “潜伏在青帮里的人送出消息,燕文川在黄埔区现身,身体状态不是很理想。
    忠义军解散,如果要有所行动,此时最合适不过。”
    “哦、”
    “当真!”
    杨锐未感觉如何,严学明却一脸激动,两人素有仇怨,重庆又下了锄奸令,还有什么好顾忌的。
    情报科长把收到的消息详细说明。
    “哈哈哈——”
    “天助我也!”
    “杨站长,燕文川这个狗贼出现,一定要抓住机会,不能让他继续活着!”
    杨锐很有深意的瞅了一眼,淡漠道:“严站长打算去抓共党呢,还是燕文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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