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这番推理之后,高木涉挠了挠头,疑惑道:“可大场先生要在辰已小姐的身边穿脱这套装备的话,还是会被发现的啊?”
    “没错,如果这样的确容易被识破。”工藤新一说着,朝电梯边的警员点头示意。
    “麻烦请关一下灯。”警员通知大楼的工作人员。
    下一刻,灯光熄灭,四下登时一片晦暗。
    “只要事先将楼梯间的照明调暗的话,这个顾虑就能减低一半了。而且,只要在这个时候送她一条项链,为了戴上项链,再主动带着她到洗手间去,即使不用离开她,也能轻易地将手枪从洗手间旁边的垃圾管丢掉。”
    不知是不是忱幸的错觉,他总觉得工藤新一的声音有些勉强,或者说虚弱。
    “接着,大场先生再用手堵住她的耳朵,用手摸耳环的时候,左手应该是空空如也。也就是说,只要拿去化验,马上就能知道这个塑胶袋上一定沾有你的指纹。”工藤新一晃了晃手中的塑胶袋。
    但马上,忱幸便皱了下眉。
    工藤新一的呼吸有些急促,哪怕是强忍着,气息也很是不稳定。
    此时,大场悟冷哼一声,“你说塑胶袋上沾有我的指纹,那上面当然会有我的指纹了。”
    他朝前逼近一步,下巴抬起,满是挑衅道:“因为我的确碰过这个塑胶袋,而且还是和帮我穿戴吉祥物的部下一起碰的,怎么样?”
    “什么?”工藤新一愣住。
    “这是怎么回事啊?”目暮警官下意识道。
    “因为吉祥物的一只眼睛关不上,我就打开看到有塑胶袋在里面。”公司一男职员说道:“我怕也许是吉祥物上什么重要的零件,就和部长一起又放了回去。”
    大场悟揉了下脖子,看着面前的少年,虽然场间很暗,仍能看到他在冒虚汗,呼吸也有些粗重,明显是身体难受的样子。
    他开口道:“如果是我来分析呢,我会说一定是有谁对我怀恨在心,趁着我和她到洗手间去的空挡,在楼下把社长杀害之后,为了将罪名嫁祸到我的身上,才将那些东西藏在吉祥物里面,因为那个吉祥物在我到达会场之前,都会一直放在更衣室里。”
    说着,大场悟低下头,凑近工藤新一,微笑道:“这种说法,比起你那套在接吻中间射杀社长的无稽之谈,我觉得要实在多了,你说呢?”
    工藤新一咬着后槽牙,只感觉体内传来阵阵刺痛,四肢百骸皆如受挤压,甚至眼前都出现了轻微的恍惚,连句完整的话都有些难说。
    目暮警官犹豫道:“工藤老弟,这件案子...”
    大场悟撇撇嘴,不屑道:“我看你现在的身体状况好像不太妙啊,还是说已经无戏可唱了?”
    他毫不掩饰此刻的嘲讽和得意,“如果说你有一百个这种愚蠢的问题,我也有自信能够给你一百个答案。”
    “工藤?”忱幸扶住他的手肘,同时感受到了他身体上的生理性颤抖。
    “我没事。”工藤新一勉强一笑,可透出的气机却愈发虚弱。
    忱幸手指攥了下。
    他开始努力回想当时的场景,乃至大场悟曾说过的每一句话,包括先前接受警方询问时,对方跟辰已桵子提供的证言。
    在沉思的时候,手指无意识地在腿侧点动,指尖掠过冷硬的裤线,下一秒动作便是一停。
    “粉色珍珠。”忱幸忽然道。
    他的声音不大,可在安静的此间却因兀然而格外清楚。
    “什么?”大场悟一愣。
    工藤新一眼中却是浮现笑意,眨眼笑容便出现在脸上,没错,还有一个他刚刚忽略掉的线索。
    忱幸看向大场悟,“我记得你在这个地方,送她项链的时候这么说过:这是跟你的耳环一样,同样的粉色珍珠项链。”
    大场悟皱眉,今晚还真是怪了,这些毛头小子是跟他杠上了吗?
    不过那个自称警察的小子就算了,眼前之人的身份却不得不让他顾虑,因此,他的语气虽有不悦,但还算是克制,“对,我是说过,那又怎样?”
    “你是怎么知道,她戴的是粉色的珍珠耳环?”忱幸问道。
    大场悟一听,不免呵然一笑,“我还以为你有什么高见呢,那种东西,只要一看就知道了。”
    几乎是下意识的,他瞥向身边辰已小姐的耳环,这一看,脸色却倏然一变,方才的嘲弄和得意俱是僵在脸上。
    “那对珍珠耳环,是她今天晚上来这跟你见面之前,一时冲动买下来的。”工藤新一淡笑道:“也就是说,你今天应该是第一次见到那副耳环才对。这个空间虽然小,但在昏暗的光线下,粉红珍珠看起来不过是发黑的珠子,你根本不可能辨别出粉红色,除非...”
    忱幸走到电梯边,接过话去,“除非藉由案发当时,你在这里跟她接吻,那道电梯门开时射出的光线。”
    晦暗的此间,一缕光芒逐渐明亮,覆在他的半身。
    大场悟张了张嘴,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对面的两人。
    “大场先生,难道说你真的...”辰已桵子咬着唇,泪光闪动。
    “好了,现在请你回答我,大场先生。”工藤新一说道:“你当时为什么要让电梯门打开来呢?”
    大场悟低头沉默了一会儿,轻声道:“为什么要打开电梯门啊,这实在是太简单了。”
    辰已桵子以为他有合理的解释,眼带希冀地看着他。
    “因为我对我爸爸发誓,我一定会为他报这个仇!”大场悟厉声道。
    辰已桵子的眼睛瞬间睁大,捂着嘴朝后踉跄了一下。
    工藤新一心底一松,话已出口,这就代表对方已经认罪了。
    灯光重新亮起来,目暮警官凝声道:“你是为父报仇?”
    “对,其实我老爸也开了一家不小的游乐器公司,直到20年前辰已社长去找他,提出合并的要求为止。
    他问我爸爸愿不愿意在米花中央大楼建立属于自己的城堡,但他真正的目的不在合并,而是收购。我爸爸所建立起来的经营策略全被他掠夺一空,那些原是我爸爸公司里的员工也一个一个被他开除了。”
    大场悟低下头,自嘲一笑,“最后,我爸爸那个空有头衔的副社长,在失意之余,终于自杀了。”
    “可是,我爸爸不是很看重你吗?”辰已小姐失声道。
    “对,八成是他觉得对我爸有着一份愧疚,所以社长才会不断地提升我的职位。”大场悟声音低下去,“制定这个计划杀他,再将你得到手,最后达到夺取公司的目的...”
    “什么?”辰已小姐眼里的泪终于落下来。
    “一切只是游戏。”大场悟淡淡道:“一个为了复仇,借助恶魔之力的主人翁,最后终于打败了魔王。只是没想到,他最后会跟我爸一个下场。”
    “这是什么意思?”目暮警官问道。
    “我爸自杀的时候,曾故意制造他杀的假象,为的就是要让人以为他是在这栋大厦里面死于辰已社长之手,可惜最后被人识破了。”
    大场悟深吸口气,看向倚着墙,几乎要站不稳的工藤新一,“因为那时出现了一个像你一样聪明的年轻人,所以这次我才亲手来讨回公道。”
    “对了,我终于想起来了,那个人就是优作啊。”目暮警官惊呼道:“20年前突然跑来找我们警方去解决那件案子的,就是工藤优作啊!”
    “你是说那个推理小说家?”高木涉问道。
    目暮警官看着被警员带走的大场悟,不无感慨道:“他继承了他的父亲进行的这场复仇戏码,竟然被一对父子档在20年中破解掉了,说来真是讽刺啊。”
    他看向身后,“对吧,工藤老弟,诶?”
    那边早就空无一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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