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言道,色是刮骨刀,钱是惹祸根。
    这夹在册子里的两万两银票,是王四郎送来的糖衣炮弹,拿了,麻烦很大,也会为自己埋下祸根。
    “柳惊霜,你怎么看?”
    这时,齐坤放下手中茶杯,抬头问道。
    柳惊霜闻言,神色有些迟疑,转头望向自己的爹爹,欲言又止。
    柳黑笑了笑,给了她一个眼神,示意她直说无妨。
    “大人,属下觉得这钱……不应该收!”柳惊霜沉吟片刻,抿了抿嘴唇道。
    齐坤眉头一挑:“哦?理由?”
    柳惊霜将册子递回来,肃然答道:“回大人,理由有三,其一,这钱拿了,无异于授人于柄!为了这点蝇头小利,受制于人,属实不应该!其二,良心有愧!寝食难安!其三,欲壑难填,今日拿这两万两,日后更贪百万两,迟早会被腐蚀的!”
    “说得很好。”
    齐坤接过册子,随手放在一旁,转头问柳黑:“柳捕头,你觉得呢?”
    “大人,这钱但收无妨。”
    柳黑回答得很是干脆。
    听到这话,柳惊霜美眸微微瞪大,有些意外。
    齐坤脸上则露出几分饶有兴趣的神色,问道:“这钱颇为烫手,柳捕头为何觉得但收无妨?”
    “理由也有三个,和惊霜说的一样,授人于柄,良心不安,欲壑难填。”
    柳黑道出一句意外的话。
    “哈哈。”
    齐坤轻笑一声,点头赞道:“不愧是柳捕头!看得确实通透!佩服!”
    “不敢,不敢,比不上大人看得深远。”
    柳黑连连摇头,无比谦虚。
    这二人打的哑谜,看得柳惊霜一头雾水,沉吟了一下,肃然拱手道:“还请大人赐教解惑!”
    齐坤一边从册子里抽出银票,一边说道:“其实道理很简单。本官已经打草惊蛇,这时候自然是示敌以弱,给王四郎一个弱点或者把柄拿捏住,让他误以为本官是个贪得无厌的贪官,松懈下来,自然会露出更多破绽。日后,等时机一到,本官就可以收网了。”
    “原来如此!”
    柳惊霜恍然大悟。
    这么看来,王四郎是在第一层,大人是在第三层啊!果然厉害!
    不对!
    突然,柳惊霜蹙眉道:“大人,这钱收了,那就成了把柄,万一日后王四郎去告发?”
    “哼。”
    齐坤轻哼一声,万分不屑:“通缉犯将他们来路不明的钱交给本官,本官拿着,有何不妥?他凭什么告发!”
    说完,直接将银票揣怀里。
    还能这样?
    柳惊霜震惊了,眼睛瞪得滚圆。
    一旁的柳黑也微微一愣,暗叹一声,果然是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更比一代浪!
    这位齐大人,确实是个收受贿赂的好手!
    “不过,这倒让本官看出了一点东西。”齐坤眯眯眼,神色微微冷了下来。
    “大人的意思是……”
    柳黑有些不解。
    “哼,衙门都抓不住的通缉犯,他一个王四郎竟然可以送上衙门来,这王四郎的手,很大,大到可以遮住青河县的天啊。”
    齐坤目光冰冷,望了一下窗外。
    依旧是黎明前的黑暗,不见一丝光明。
    听到这一句话,柳黑和柳惊霜神色肃然。
    王四郎在青河县经营三十多年,根深蒂固,恐怕不是一朝一夕可以拔掉的。
    细想一下,大清早的送这么一份厚礼过来,彰显他的实力,潜台词很明显。
    青河县的黑道,我王四郎说了算!
    果然,本性难移,这王四郎还是以往那般自大,猖狂,目中无人。
    “柳捕头,儒服呢?”
    这时,齐坤收好银票,站了起来。
    “大人,儒服在这。”
    柳惊霜闻声,连忙从旁边的一个包袱里拿出一件浅白儒服递了过来,抱歉说道:“大人,这儒服是临时临忙买来的,属下昨夜帮忙改了一下,你看看合不合身。”
    “干净就行。”
    齐坤也不在意,直接穿上。
    一旁的柳黑拱手问道:“大人,你这是要去微服私访县学?不先审问那三个通缉犯么?”
    “那三个家伙估计是得罪了王四郎,被王四郎抓住送来的,没什么大的审问价值,等回来再审吧。柳捕头,这衙门你和县丞先看着,有人问起本官,就说本官微服私访民情去了。”
    齐坤一边穿衣,一边吩咐道。
    “属下遵命。”
    柳黑拱手点头。
    随后,齐坤拿起青玉剑,就和换好便装的柳惊霜出了内堂,直奔马厩,一人骑了一匹马,从后门出了县衙。
    踏踏踏,踏踏踏。
    二人在积雪长街上御马狂奔,寒风吹面,冷如钢刀。
    大清早的,街上并没有多少人,还是一片的寂静,只有一些早起的面摊,包子档早早出来摆摊。
    还有一些晨练的。
    隐隐之间,还能听到民居之中传出的孩童晨读声。
    可以看得出来,经过这二十二年的休养生息,大庚日渐繁华,一片欣欣向荣迹象。
    然后,齐坤和柳惊霜就出现在一处巷口的馄饨面档前。
    “齐大……公子,这是文举街闻名已久的老何馄饨,手艺不输大酒楼。很多县学的生员,还有附近书院的学子,平时都来这里吃的。”
    柳惊霜介绍道。
    “嗯,好吃就行。”
    齐坤饿了好久,根本不在意什么,坐在一根长凳上,四下打量一眼。
    这馄饨面档靠着一座民居围墙,搭了一个竹棚,帷布一围,就将风雪遮挡在外。在面档的前方,是一大锅烧得红红火火的猪骨浓汤,香气四溢,让人食指大动。
    摊主是一队夫妻,这个空档,并没有其他客人。
    “这位少侠,想要吃些什么?”
    摊主是个晒得满脸风霜的灰发中年人,笑呵呵地过来,斟茶问道。
    他并没有认出齐坤。
    但是,看到齐坤气势非凡,还有那一把桌上的宝贵长剑,更是不敢怠慢。
    “馄饨,我要二十碗,快点上。另外,有豆腐脑么?”齐坤喝了一口热茶,抬头问道。
    “有的有点,公子是喜欢喝甜的,还是喝咸的?”
    灰发摊主又问道。
    “当然是全都要。”齐坤不假思索道。
    “嗯?好的,好的,小的明白了。”摊主楞了一下,随后反应过来,转头大喝一声:“馄饨二十碗,外加甜豆腐脑,咸豆腐脑各一碗!”
    当即,那个微胖的妇人开始往滚锅里落馄饨,动作行云流水,透着一种赏心悦目。
    灰发摊主也拿了两个碗,开始舀木桶里的豆腐脑。
    这时,柳惊霜在街头将两匹马绑在一颗树上,几步窜射回来,坐在一旁。
    “两位客官,你们要的豆腐脑来了。小心烫啊,这里有糖,有盐,若是不够味道,随便加。”
    灰发摊主小心翼翼地捧来两碗豆花,端到二人面前。
    齐坤一看,豆花确实做得不错,晶莹水润的。
    舀一勺吃掉,入口即化,甜而不腻,咽进肚子里,浓浓的香气还在嘴里残留,可谓是暖心又暖胃。
    陆乾很满意,又喝了几口。
    很快,一碗香喷喷的大骨浓汤馄饨端了过来,热气腾腾的清汤面上,撒着几点翠绿葱花,色相很好。
    夹一个吃进嘴里,一咬,是肥三瘦七的五花肉,很正宗!
    再喝一口汤,味道刚刚好,不咸不淡,猪骨味道很浓!
    齐坤三下五除二,直接吃掉一碗,勉强消除了一分饥饿之意,毫不迟疑,直接吃第二碗。
    “大人,你先吃吧。”
    一旁的柳惊霜见此,知道齐大人应该是练功消耗了潜能,索性也将自己那碗先让给齐坤。
    同时,暗暗想着,日后得多买一些牛肉干,放在县衙里,不然那一百两伙食费拿得不踏实。
    正想着,突然感应到了什么,神色一凛,目光一转,看到了不远处的一处拐角,有一个鬼鬼祟祟的人影。
    是一个衣衫单薄破烂的小孩。
    准确来说,是一个小乞丐。
    齐坤也看到了,眉头一皱,神色惊疑。
    这大清早的,竟然有乞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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