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嘿。”祁钺笑了几声。
    转眼三月就到了,宋澄这几日准备着给徐夫子夫妇扫墓的事,忙活了一天,这日晚上刚歇下外面忽然就有人敲门,宋澄刚脱了衣裳,听见声音便起身向出门去看,祁钺正好也进来了,他向着宋澄低声道:“去睡吧,可能是朝内有急事。”
    宋澄点了点头,看着祁钺去看没,这几日祁钺忙得脚不沾地的,这才刚刚从书房出来,宋澄不放心,披着衣裳站在门口向外看。
    祁钺快步走上前去,是太宗宫里的一个小太监,小太监见是祁钺来开门,他行了一礼道:“祁大人,吕相请您进趟宫。”
    祁钺迟疑地看了一眼,那小太监极为机灵,他伸手递给了祁钺一枚纽扣,祁钺只在手中过了一个圈,便心下清楚,他压下心中的震惊,向着小太监道:“等本官换衣服。”
    小太监没有说话,祁钺将门轻轻掩住就快步进了门,宋澄见他进来,脸上露出几分慌张,祁钺走近就道:“官服拿出来。”
    宋澄连忙进去拿,祁钺虽然急,可是穿好衣物之后还让宋澄给自己看了一眼衣冠是否端正,宋澄给他整了整腰带道:“没有问题。”
    “陛下登遐,我可能近些天都回不来了,你好生照顾娘和自己。”祁钺说罢吻了吻宋澄的额头,转身快步出去了。宋澄闻言也吓了一跳,天子驾崩,这是整个王朝的大事。
    祁钺攥着手心里那枚纽扣,这是正一品官服上的纽扣,显而易见这是吕相情急之下从自己衣服上扯下来的,除了陛下驾崩,什么事还能让吕相如此惊慌。
    祁钺那晚上就去了,天子的丧钟却是次日才敲响的,天子驾崩,举国齐丧,太子带着孝给先帝打理后事,宋澄不知道其中惊险但是心头的担心却是一分不少的,直到祁钺回来,宋澄才将心放回肚子里,祁钺进门踹了鞋子抱着宋澄蹭了蹭上床蒙头就睡,此时距离天子登基,已经快十天了。
    宋澄见祁钺睡的死,便上前将祁钺的官服扒了下来,刚给祁钺盖好被子,宋澄抱起官服往外面走,就看见祁钺的袍角沾着些血迹,宋澄还以为自己眼花了,将衣服拿到太阳底下仔细搓了几下,才确定那块神色的污迹确实是血迹,宋澄的心咯噔跳了一下,他快步进门,将祁钺的内衫都解了仔细查看了一番,才放下心来,还好祁钺没受伤。
    祁钺一直睡到深夜才醒过来,祁娘子做了面,祁钺端着大碗埋头就吃,宋澄等到晚上两个人待在一起的时候才到了机会问祁钺到底是怎么了,祁钺笑了笑道:“没什么大事,都有吕相在呢。”
    “那血……”宋澄小声问道,祁钺脸色微变,似是心有余悸,他拍了拍宋澄的手,又将宋澄的手全部攥在手里才道:“没什么,是王继恩的血,他和太后企图拥立皇孙为帝,被吕相识破了。”
    “哦。”宋澄点了点头,祁钺轻描淡写之间便是一场宫变,“那现在……”
    祁钺不知道想起了什么,他笑着道:“都没事了,那日天子登基,吕相硬是跟着陛下片刻不离,一会儿不在眼皮子底下,吕相当着朝臣的面就将天子的衣服扒开要验身。”
    “怎么验的?”宋澄好奇道。
    祁钺笑得愈加厉害了:“我原先还当吕相是个糊涂人,没想到那日天子执掌玉玺,百官都要跪下了,吕相忽然喊停,他几步上前走到了龙椅前,将帘子掀开仔细看了一番,又查看了天子身上的印记,才大腹便便不急不缓的走了下来,当先跪在地上山呼万岁。”
    宋澄闻言赞道:“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吕相千载独一份。”
    祁钺笑着点头道:“正是。”
    祁钺在家里休了两天假,宋澄几乎每晚都能看见穿着不同衣裳的人翻墙来寻祁钺,这日晚上竟然来了个女子,宋澄刚走到书房旁,迎面就飞过来一只镖,吓得宋澄站在原地半晌没动,直到那女子走到时候才将镖从墙壁上拔了下来,宋澄呆呆地看着女子大模大样翻墙出去了。
    祁钺见宋澄有些吓呆了,他笑着在宋澄面前挥挥手道:“吓着了?大半夜的怎么还不睡?”
    “等你一起睡。”宋澄下意识道,祁钺笑着将人揽了过来,带着有些懵逼的宋澄磨磨蹭蹭回去了。
    真宗景德元年,宋澄经历了一场地震,从正月开始,地震就一场接着一场,也幸亏古代这土木建筑,有些人家买不起砖瓦,屋顶上还是茅草,几场地震下来,竟然没有什么人员伤亡。胤十里不知道在哪里寄了信回来,跟祁钺说这是大凶的征兆,边关上要起变故了。
    宋澄拿了信还问祁钺这话可靠不可靠,祁钺笑着敲了一下宋澄的头道:“傻不傻,你还信他看什么天象,多半是他从北方得了消息,借着地动说事呢,这么多年了,辽国是该动一动了。”
    宋澄“哦”了一声,掐着日子算,澶渊之盟也快了吧。果不其然,岁末的时候,辽宋开战,祁钺又开始忙的不进门了,宋澄已经习惯了这样的节奏,其实古代已经好很多了,没有什么娱乐活动,他们日常就是腻在一起下棋读书还有滚床单。
    外面战火四起,宋澄却有恃无恐地躲在汴京做生意,果然辽宋再次签订了澶渊之盟,祁钺也跟着天子回来了,祁钺回来的时候,宋澄还请这祁钺和祁娘子出去吃了一顿。祁娘子如今已经有些耳背了,轻声说话的时候她已经听不见了。
    祁钺回来无悲无喜的,仿佛寻常下朝了一般,宋澄明显感觉的他骨子里的郁气,可是却碍着祁娘子没问出来,祁娘子见祁钺回来了,很是高兴,牵着儿子的手不松开。宋澄也在一旁搀着祁娘子,小二会说话,连声赞叹祁娘子儿子孝顺。
    等到晚上祁娘子睡下的时候,宋澄才偷偷去问祁钺,祁钺笑了笑没说话,他伸手将宋澄拉进怀里,趴在床上找药膏:“澄子,那东西呢?”
    “什么?”宋澄还没反应过啦,祁钺隔着衣物伸出手指在宋澄的身后戳了戳,宋澄一下子就懂了,他笑着将鞋踹到地下,两腿圈着祁钺的腰伸手就在床头摸出了一盒子药膏,祁钺哪里还忍得住,他一手接过,爬上床亲吻宋澄,一手已经将宋澄的裤子扒了下来,抱着宋澄挖了一坨药膏在宋澄的身下动作,宋澄红着眼配合祁钺。
    祁钺年纪渐长,已经不像是从前少年时候的模样了,成熟男人的气息让宋澄更加难以抵挡,每次祁钺怀着心事和宋澄做的时候,宋澄就觉得祁钺似乎是想要将自己生吞了一般。
    末了祁钺躺在宋澄身上,闭着眼睛疲累地道:“等我累了,就辞官。”
    宋澄知道现在的祁钺已经够累了,可是他还想坚持下去,宋澄默默点了点头道:“都听你的。”
    祁钺低声笑了,将宋澄抱紧了,蹭着宋澄道:“澄子,你怎么能这么好?下辈子还做我媳妇怎么样?”
    “嗯,下辈子还做你媳妇。”宋澄难得的没纠正媳妇这两个字,两人抱着黏糊的身子就睡了,次晨七爷非要伺候着宋澄洗漱,宋澄也就由着他去了。
    宋澄没想到祁钺累的会这样快,还不足两年,真宗皇帝便准备着泰山封禅,私下问了祁钺两次,祁钺因着寇准蒙冤被贬的事早就对皇帝心生不满,又加上这次大兴土木要搞什么泰山封禅,妄论鬼神非要给自己脸上贴金,祁钺连着数次进谏都没起什么作用,刚开始皇帝还会说几句,到了最后直接找了借口不见祁钺了。
    寇准不在朝,李沆已经故去,祁钺这些年在皇城司压根就没什么知交,眼见着连现任丞相王旦都默认了,祁钺一怒之下递了折子要辞官。
    如今是太平年间,真宗皇帝又是个从小生在锦绣丛中的公子哥,哪里听得进去祁钺进谏的话,原先还忌讳着祁钺是两朝大臣,先帝给自己留下的肱骨,不想闹得脸上不好看,祁钺这折子一递,真宗立时找到了台阶,君臣二人心中都明白,假意推辞了一番,便赏了许多金银给祁钺,送未满四十的祁钺回家养老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马上要完结了,大概这周,感觉有些卡的厉害,有问题的章节是我……那啥的,别急,今天都会换回来的,昨天的小天使抱歉啦。
    第72章 第七十二本书·终
    祁钺辞官的时候瞒着宋澄, 直到宫里来人收拾皇城司的东西的时候,宋澄才知道祁钺不做官了。宋澄和祁娘子吓得不浅, 一直等到天色黑了, 祁钺才穿着一身布衫进了门,手上提满了吃食。
    祁钺一进门宋澄就闻见了一股子香味, 祁钺笑着招呼道:“来来,澄子, 快接过去, 摆上酒我们好好吃一顿。”
    宋澄和祁娘子相顾无言, 祁钺见宋澄没动,笑着催促道:“快点过来拿啊, 呆着做什么?”
    宋澄这才上前将祁钺手里的东西接了过去,祁娘子见儿子笑得欢喜才放下心来,使劲捶了一拳祁钺道:“没样子, 怎么不跟我和澄子说就辞官了, 好歹该知会一声。”
    祁钺笑着揉了揉祁娘子的肩膀讨好地笑着道:“娘, 今天吓着了?”
    祁娘子瞪了一眼祁钺不说话, 伸手接过宋澄递过来的筷子夹菜吃, 宋澄笑着道:“你一句话不说, 今日宫里来人, 我和娘还以为你被贬了, 要发配边疆了。”
    “胡说。”祁钺笑着道,宋澄偷偷看祁钺,发现祁钺今日似乎真的是解脱了, 平日紧紧束起的头发有几丝随意飘荡着,衣襟也轻轻松开一个稍显肆意的弧度,宋澄笑着道:“看来你没事,今日真是吓了我和娘一跳。”
    “澄子,给娘夹那块肉。”祁娘子没搭理祁钺,抬着筷子指着一筷子肉向着宋澄道,宋澄闻言将肉夹给了祁娘子,祁娘子欢欢喜喜地接过,宋澄总觉得祁娘子近来有些小孩子心性,有时候还会忘记自己在做什么,这些都让宋澄暗自担心不已。
    祁钺也似是发现了,他伸筷子给了祁娘子也夹了一筷子菜道:“娘,多吃点。”
    饭罢,祁钺和宋澄回了屋子商量接下来的事,毕竟祁钺这一辞官,他们家将发生极大的变化,祁钺原先想着和宋澄带着祁娘子去宋州或者江南,可是宋澄觉得祁娘子年事已高,不适合离开故土去往其他地方,祁钺想想也是,便不再提离开京城的事情了。
    祁钺这一忙就是十年,晚上从未这样清闲过,可是如今这一辞官,连身上寻常穿的官服也早已没有了,祁钺在书房里干坐了半天找不到一点事做,宋澄在屋子里等了半晌不见祁钺回来,有些好奇地寻过去,才见到祁钺坐在书房里发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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