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冥想室里,各怀心思的一桌人围成一圈,交叉握住了邻座的手,以古怪的姿势连接成一个闭环。
    领头的比良坂零辉深吸一口气,用咏叹般的语气幽声开口:
    “迷失在暗夜中的灵魂啊,请回应我们对你的召唤——igoigoazara,zamzranu……”
    其他几个黑袍人,之前也从比良坂零辉那听到了降灵流程,他们跟着念起了那一串古怪的咒语:“igoigoazara,zamzranu……”
    江夏:“……”
    ……虽然他早就知道降灵仪式的流程。但此时,骤然听到这串怎么听都像现编出来的咒语,他鞋尖还是忍不住动了一下。
    好在,江夏很快发现,尴尬的不止自己一个。
    ——旁边,安室透从袖口露出来的那一截手腕上,已经无声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两个人沉默地对视一眼。
    然后忍不住同步看向了右边的伏特加——这人的爱好还真是特别。
    被两个同事盯住的伏特加:“……”
    一开始,伏特加还在跟着黑袍人们念咒语。
    两秒后,他就慢慢没了声音。
    此时,伏特加唯有庆幸这身黑袍自带兜帽,一低头就能把脸埋进去……
    ……他只是想要海报,没想到实际体验起来,降灵会的流程竟然会这么羞耻。
    ……如果大家都是神棍,那凑在一起念这些咒语,当然没有违和感。而且其他黑袍人们并不知道他真实的身份,丢人也丢不到他伏特加头上。“田中丰”这个假身份,跟他伏特加又有什么关系呢?
    ……本来应该是这样的。
    可是现在,他周围竟然突然出现了不信鬼神的熟人,还是两个……
    伏特加短暂陷入自闭。
    ……等回去了,乌佐不会对大哥编排他心理有问题吧。
    不对,乌佐没资格说这话。就算他说了,大哥肯定也不会听,除非乌佐现场录像……
    想到这,伏特加一呆之后,忽然警觉。
    不过,看着一群人互相拉着的手,他又无声放松下去,还好还好,大家两只手都占着,没空录像,乌佐再怎么令人畏惧,总不可能多出一只手来……在设计降灵仪式的流程上,比良坂零辉总算是做了一件人事。
    ……
    这个角落里的尴尬,没能干扰到其他虔诚的神棍们。
    其他黑袍人不受影响地念完了奇怪咒语。
    然后比良坂零辉睁开眼,沉声呼唤:“雅原煌!回应我们对你的召唤吧。”
    “……”
    安室透又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开始后悔刚才跟了进来。
    ……好在一左一右还有两个人陪着他尴尬。
    虽然江夏和伏特加的表情都还算平静,但安室透能够肯定,此时这两人心里,明显也正大为震撼——尤其是整个人都快缩进了兜帽里的伏特加。
    他正在想,如果比良坂零辉召唤失败,提议“再来一次”的时候,该怎么尽量自然地找个借口离开。
    但就在这时,安室透耳朵一动,忽然听到冥想室里,响起了无数细碎的噪音。
    一开始,那些响动,轻得像是咒语回声带来的错觉。
    然而短短几秒之后,声音迅速放大——四周柜子上的瓷器饰品哗啦抖动起来,像正在遭遇地震;同时,他们耳边忽然响起了女人痛苦的呻吟声,那声音从细弱蚊蝇,逐渐放大到震耳,整个房间浸泡在这些诡异的声音里,空气仿佛都变得阴森起来。
    安室透一怔,先是下意识地看向了圆桌边仅有的两个女人——女大学生和泉真帆,以及即将出道的偶像歌仓晶子。
    然后发现她们都表情惊恐,并未说话,声音也不像是从她们的方向传出来的。
    他于是又转头看向四周:从声音的位置来判断,声源像是立在周围的一圈海报……后面藏了播放器之类的东西?
    正想着,四周突然传来一阵阵爆裂声。
    ——那些用来照明的蜡烛一根接一根地炸开,黑暗中,摆在旁边架子上的摆件纷纷坠落,晃动不休的瓷器也终于咔擦碎在地上,好像有一个看不到的人发脾气把东西推落,或是茫然在房间中飘荡游走,撞碎了东西。
    “杀死我的人,就在你们当中……”
    幽暗的房间里,呻吟声变得清晰起来,那道不知从何响起的女声充满恨意,不甘地宣布:“今晚我将会复活,亲手复仇!”
    “……”
    这句话结束以后,房间忽然安静下去。
    呻吟声、摆件晃动声、火苗爆裂的声音……统统消失。
    江夏感觉自己左边的人越抖越厉害。片刻后,他听到坐在那里的和泉真帆小声说:“是kira……这是kira的声音!”
    其他粉丝也都听了出来,纷纷陷入沉默。
    比良坂零辉蹙眉坐了一会儿,松开了两边的手。
    靠门的黑袍人站起身,借着从窗口透进来的月光,走到墙边,打开了灯。
    ……
    灯光照亮了一张张惊魂未定的脸。
    伏特加虽然觉得世界上没有鬼,但处在刚才那种氛围当中,他仍是忍不住警惕起来,本能地感到这里有阴谋。
    状态一旦紧绷,感官也随之变得敏锐。
    片刻后,伏特加鼻尖忽然一动,脱口而出:“有火药味!”
    说完就后悔了。
    万一这是乌佐的某些布置呢……
    不过,很快,伏特加又无声挺直了腰板。
    ——问题不大。
    在他看来,自己已经大致了解了乌佐的行动套路:
    乌佐不爱亲手杀人,他只会先用某些不可言说的方式诱导某个倒霉蛋、让那人变成凶手,再在凶手行凶以后,无情地抓住其行动时露出的破绽,把人家干的事抖落出来,让凶手变成浇灌他名侦探身份的养料……用乌佐自己的话说,这叫“我没有事件体质,所以只好比别人更努力一点”……总之,伏特加觉得,自己就算喊出了“火药”这种线索,这应该也只是乌佐计划当中的一部分,不会因此被针对。
    ……而且,他肯定不会是唯一一个点出过线索的人。
    正想着,就听旁边椅子一动。
    ——波本果然也察觉到了这间冥想室里的异常,并一无所知地展开了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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