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是出于万一的想法才画了个弓轮,这会儿没想到竟然造出来的,不只是造出来了,还造的不错,张军的心思就活了。
    拿过纸笔,闭目回忆了一下,张军认真的画了一架复合弓出来,当然,去除了一切在这个时代不可能实现的东西,只要基础功能。
    “丈人且看,只即为此轮的弓架,全部金呃,白铁打造……或者也不用全部白铁,老丈可自行琢磨。此几点为可拆折处,需要坚牢稳固些。
    只需照此打造出来打磨干净,预备一条三倍长于现用弓弦的弦绳,某就可组装一架丈人定未见过的铁弓出来,到时请丈人细观。”
    “铁弓。此弓……可是有神奇之处?”
    张军摇了摇头:“并没有。射程未定,唯射速甚快,到时一观便知。”
    对于复合弓在缺失精度的情况下的准确性问题,张军没有提。提了也没用。军中的弓箭往往是齐射覆盖式攻击,精度要求本来就不大。
    射速高就足够了。
    老工匠拿着图纸迷茫起来。这复合弓有些……不是有些,是完全性的在颠覆他的认知,在颠覆他从艺数十年的所学。
    全白铁打造,那就是坚硬无比,也就是毫无韧性,而且重。
    要知道弓是凭着弓身的强韧和弓弦的弹性发作,把箭矢发射出去伤人的,可是全铁打造,强是强了,韧在哪里?全靠弓弦,那想射的远需要多大的气力?
    张军就知道这些人得懵。
    笑道:“丈人无须考虑其他,只管按图做来就是,等某装合完毕,丈人亲手一试便知。此间的技巧实在是三言两语难以说得清楚。”
    “当真射得出?”
    “当真射得出。”
    “当真射得远?”
    “与他弓并无相异,只是造作的方式不同。”
    “郎君说,稚龄之童亦可开此弓?”
    “此话……此话略有夸张,但也不算无理,只需臂力大些即可。同样石数之弓,平日不开者,此弓确实可开,而且不伤臂筋。”
    复合弓不是靠蛮力开弓,所以对肌肉群的伤害相当相当小,对于这些古代人来说,那就是不伤。
    老工匠摇了摇头,眼睛始终在图纸上徘徊:“即无任何优势,以此弓打造之繁复,只是省力未免不值。此弓可是极准?”
    张军摇了摇头苦笑:“不会,而且可能准度还要不如常弓,需要反复练习适应一番。”
    “那郎君此意何为?”不值当啊,即然什么都差不多,准头又不行,又得耗费铁料,郎君你这是图个啥?图拿着比较压手吗?
    “此弓惟射速快,与常弓相较,同弓兵下可倍之,或两倍之,丈人以为怎么样?还有,此弓最独特的地方,是张弓后。”
    张军做了个开弓的姿势:“平常之弓,引弓后需大力维持,指臂极其吃力,若是不能及时射出,只能合弓稍后再开,反复如此,人弓皆伤。
    而此弓,引开满弓后,再无须使力,只需以手持之瞄住等待发射即可。丈人以为此等机关可值得造作?”
    “当真?”
    “当真,本府绝无虚言。”
    啪。老工匠在案上猛的拍了一下:“若是如此,当速速造出,凭此弓,郎君必可驰名天下矣。百十万健儿将铭记郎君在胸,时刻颂仰功德。”
    张军有点惭愧,轻咳了一声,说:“不过,这个弓还是有缺点的,一个是准头怕是需要磨练,二是弓弦损耗要大一些,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哈哈,”老工匠长笑了一声:“郎君可知造作一弓,身几何?弦几何?”
    “还请丈人赐教。”张军拱了拱手,他是真不知道。这个时候的弓他都没用过呢。
    老工匠朝一边的杂役摆了摆手:“郎君一看便知。”
    那孩子一溜烟的跑了出去,稍后就拿了弓身和弓弦的半成品回来。张军看后却是愕然:弓弦,竟然就是麻绳。对,没看错。弓弦的材料就是这个时候织衣服的那种麻丝搓合成绳。
    不应该是什么兽筋之类的东东吗?张军茫然了。
    这就不用比了,麻能值多少钱?
    怪不得老工匠如此开心。如果全军全部用铁弓(复合弓),那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工坊这边就只需要作弦就能保证战力了。那多省事又省心?
    而且铁弓肯定比平时的弓耐用啊,当武器砸敌都不影响使用。就是要重一点点。但对于一身配件的大唐军士来说,多的这点重量还真不当回事儿。
    “此弓对弦磨损有些大,要求亦有些高。”
    “郎君放心,弓弦事小,加一些韧力,多备几条就是了。”
    “那就辛苦丈人。丈人,可能铸就无缝白铁管?”
    “无缝?白铁管?不知郎君要多粗的管子,要来何用?”
    张军在心里估了一下:“内里三分,外缘六分,可行?”
    老工匠在心里估计了一下,点了点头:“可以试造,老身也未曾造作过此物,不敢承诺。长度几何?”
    “三尺即可,要确保薄厚均匀,且垂直,不能有些许弯弧。”
    “这到是不难。”老工匠点了点头,拿起石黛记录了一下。
    “另外,内里两寸六分,外缘五寸五分,长度……需要四尺。
    内里七寸八分,外缘一尺五寸,长度为三丈五,此三种一起试铸出来好了,内外皆须垂直,且不能有沙眼暗纹,可以白铁白铜各试制几次。”
    “如此巨物,何人能移动之?”老工匠吃了一惊。三丈五的大铁管子,那得多沉?谁能搬得动?
    “无妨。”张军拿石黛在纸上画了个正圆,画上凹齿轴幅和间孔:“可铸造此轮若干,以麻绳辅之,一人可抵千钧之力。”
    “郎君莫不是诳吾?”
    “只需验证便是,此为数术之学。万物有重量,撼动须使力,力力之间相互作用使之动摇移位,大有学问,此只为其中一术而已。”
    “可提千钧?”
    “只须绳索强韧,几轮合用,一人可操。”
    “郎君高才。若此物成真,郎君……天下匠人之福啊,必将诵颂万世,名传千秋。”
    老工匠激动的脸都红了。他毫不怀疑张军的话,必竟一府之尊,这种事是不可能拿来开玩笑的,那以后真就不用混了。
    这可是一诺千均的时代。
    “此物可不只是能用在工坊,民间处处皆有用处,大到移山填海,小到生活起居,只是需使大力的地方都可适用之,极其简便。”
    “如此神物?”老工匠手都有点抖了,仔细的看了看图纸,又抬头看向张军:“郎君,未注尺寸啊。”
    “重物用大尺,小物用小尺半尺,并无十分标准,大小轮都能配起运用,只是需三四轮成套即可。”
    (唐代大尺是一个标准尺寸,大约是一尺二寸多一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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