咯咯哒!
    伴随着一声尖锐的鸡鸣,还有四处乱溅的鸡毛,已经秃了一小半的灰鸡终于在一众乘坐者惊魂未定中颠簸落地。
    一个有些腿软的修士纵身跳下灰鸡,双膝一软,跪倒在地。
    “我发誓,我御剑飞行的速度比这更快···但是真没这个刺激。”修士面色发白,小声对过来搀扶自己的同伴说道。
    灰鸡的飞行,就像是薛定谔的猫,总是在行与不行中,来回的穿插。
    那种快速飞行到半截,突然急速下坠失重的感觉,可绝不好受,时快时慢的速度,以及反复随时散架,跌落下去的感觉,也令人提心吊胆。
    天马牧场是一个高山牧场。
    坐落在群山之巅,竟然是一片山顶平原。
    大片连成串的湖泊旁边,绿草如茵···只是这绿草青山之间,却遍布着血色。
    大量的战马都被斩断了脖颈,倒在血泊之中。
    有些战马的尸体之侧,还有一些人的尸体。
    几个本地的捕快已经在侦查和封锁现场。
    等着进入了牧场内的建筑群中,更多的尸体倒在地上,鲜血流了一地。
    “全都是一击致命,出手的人很稳、很准也很快。天马牧场的场主万韫是江湖上出名的高手,或许距离宗师也不远。如今却被一击斩断了脖子,杀死在洗马堂中,连一招都没有还手!”转了一圈后,凌凌陆用低沉的语气说道。
    铁手道:“很奇怪,没有下毒或者施蛊术的痕迹,也不像是音攻之内的手段。但是大部分人···都是面朝着一个方向,这说明他们第一时间做出的判断,都是反抗而不是逃跑。杀他们的人,在起初应该并没有让他们感觉到威胁。”
    “这说明动手的人不多,甚至可能很少···应该精简到了三人以内。”
    “或许真的是宗师!”
    就在这时,凌凌陆似乎侧耳倾听到了什么,然后说道:“天罗刚刚传来消息,说有线索了。经过梅先生的卦演和苏大神棍的合算,从江湖档案之中,找出了西山贺家、阴山梅家、天逸六合门、慧剑门被灭门的共同点。”
    “他们都曾对一个人出手,并且进行过某种程度的侮辱。”
    铁手问道:“是谁?”
    凌凌陆道:“贺严东!西山贺家的二公子!”
    铁手道:“他第一个诛灭的就是自己的家族,看来又是一个疯子。”
    这样的疯子,在铁手办过的案子里,并不少见。
    凌凌陆却紧锁着眉头,丝毫没有获得线索的欣喜。
    “这案子不对劲。”
    “六扇门、神侯府、大内密探、护龙山庄、东厂西厂、锦衣卫、天罗、地网,几乎都在配合行动,联合寻找真凶。这不是因为江湖仇杀,或者犯下血案。而是因为合水江家堡卡住了水道要害,是五江交汇之地,贯通南北的要塞,漠北双鹰塞北镇关口,占据险要地形,眺望北境关外,是最先对抗关外来敌的桥头堡。而天马牧场···则是为朝廷蓄养战马,以江湖作为渠道,从四方寻求良种,不断的改良战马的血统,培育更佳的战马···。”
    “这三家虽然是江湖势力,却与朝廷息息相关,甚至本就算得上朝廷的一部分。如今它们却都被卷入了灭门血案,成为了牺牲者。”
    “或许这是一个案中案。贺严东确实是在泄愤杀人,为自己过往的经历发泄不满。但是却有人在借用他的身份,做更加不可测之事。”
    凌凌陆的一波分析,让几个跟过来的修士都兴奋的起了鸡皮疙瘩。
    “大事件!大事件!我这是要发啊!这得是多大的风波?波动越大,好处也就越多!”几名修士表面露出担忧之色,心中却唯恐天下不乱。
    “等等···不好!天罗传讯,并不只是针对我们,所有的调查小组,都会收到消息。”凌凌陆说道。
    铁手一愣,紧接着也迅速反应过来。
    “你是说···?”
    “不错!应该是这样了!”
    “贺严东是被故意出卖的,或者说···他被找出来,是迟早的事。有人想用贺严东吸引全部的注意力,然后完成关键的一环。”凌凌陆说道。
    “那立刻对天罗传讯,让他们警告其他队伍不可···。”铁手的话说了一半,突然曳然而止。
    朝廷对这桩案子重视,插手的衙门这么多,并不是仅仅是彰显了朝廷的力量,同时也让事态变得复杂。
    最简单也最直观的就是,各个衙门之间,会出现争功、抢功的局面。
    贺严东是不是真正的、完全的幕后真凶它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是一块香喷喷的诱饵,即便是明知道有毒,还是会有很多人忍不住上钩。
    只要吃下了它,就能独占鳌头,从众多衙门之中脱颖而出,获得更多来自朝堂,来自天子的赞许与支持。
    “我们必须先一步控制贺严东,然后再公布推测。只有这样,才能让局面不至于失控···!”铁手转而说道。
    凌凌陆点头道:“不错!这是唯一的办法。我真的很想知道,究竟是谁建议···作出这样的决定。诸多衙门联合办案,看似发动了大量的力量,实则却形成了相互掣肘,越发的麻烦。”
    此时的莽莽英山之中,贺严东正在逃命。
    他已经身受重伤。
    就在半个时辰前,他连中七刀,被刺了三剑,有十几种致命、不致命的毒素在他的身体里盘集,还有七八种歹毒的暗器杂质,残余在他的身体里,始终难以拔除。
    练成了冰蚕九变,他以为自己可以笑傲江湖,横行无忌。
    所以他将心中仇恨已久的人杀死,甚至在愤怒和疯狂里,选择了灭门。
    而现在···一切都失控了。
    当他连续犯下几起血案之后,他成为了被利用的棋子。
    “不要让我知道是谁在算计我,否则···我一定要···!”
    “不行,快要进入假死了。虽然每一次假死都是蜕变,但是如果不能找到安全的地方化茧,那么在化茧的过程中被强行打断,就会真的死亡。这是冰蚕九变唯一的缺点···。”
    “可恶!那些朝廷鹰犬,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总能找到我···我根本逃不掉。”贺严东脚下不停,不断的寻找着可以隐藏自己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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