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进山打猎,基本都是男人干的事,挖冬笋则老少皆会。送来第一批冬笋的白阿熊,原本想着外甥城里朋友开餐馆,估计能买的冬笋数量也有限。
    没成想,外甥一顿饭功夫,竟然谈成一笔大生意。不限量采购不说,价格给的也极其公道。这样的好事,白阿熊自然不会错过,甚至想带寨里人一起发财。
    当年他父亲是十村八寨的头人,做为头人的儿子,白阿熊也希望成为父亲那样的人。无论走到那个本族村寨,提及他白阿熊的名字,别人都会竖起大拇指。
    甚至道一声‘这是个好汉子’!
    和平年代,武力值对山民而言,作用似乎不大。相比之下,财力值更受拥戴。如何带领村民甚至族民发家致富,也成了白阿熊最大的心愿。
    骑马回到寨子,正在家里操持家务的妻子,看到他也意外道:“怎么这么快回来了?我还以为,你中午会在小峰在吃饭呢?这么早回来,有事?”
    “嗯,大事,也是好事!你猜一下,昨天咱们两家挖的竹笋,你觉得能卖多少钱?”
    对于白阿熊卖关子,妻子翻个白眼笑骂道:“你这当舅舅的,可不能占外甥便宜。”
    “那能呢!赶紧把家里事做完,再做一点中午吃的干粮,等下咱们继续进山挖笋。阿峰昨天联系城里一个大老板,再多冬笋也不愁卖,而且价格非常不错。
    就咱们昨天挖的一百多斤冬笋,他替咱们算了一下,最后应该能卖七八百块呢!昨天我们去的那片竹林,我看出的笋子不错,等下咱们两家再去挖。”
    话刚说完,妻子一脸懵的道:“百来斤冬笋,怎么能卖七八百块?”
    “镇上那些贩子心太黑,收咱的笋子都故意压价呢!阿峰说了,城里收笋的老板,给笋子定了三个价。半斤以下一个价,半斤以上跟一斤以上又是一个价。
    就算等级最差的笋子,一斤价格也比送去镇上卖的贵。你想想,要是咱们两家,每天能挖个一百斤,一天至少能赚四五百。这么赚钱的活,咱可抓点紧!”
    “嗯!我现在就去跟小凤说!”
    望着活都不干,匆匆出门的老婆,白阿熊却往寨子地势最高的屋子走去。以前住那幢屋子的,就有自家阿爸。现在却换成寨子里,另外几个德高望重有威信的老人。
    对白瓦寨的年青人而言,谁都希望将来老了,能有机会住进那幢屋子。因为,能住进那幢屋子的老人,都是全寨值得敬重跟尊敬的寨老。
    看到突然进屋的白阿熊,几个寨老也很好奇道:“阿熊,有事?”
    “嗯,有件事想跟几位阿叔阿伯商量一下。这事,我有些拿不定主意!”
    “好,那你说,我们听听!”
    伴随白阿熊将自家外甥收购冬笋的事说出来,其中一位寨老便开声插话道:“你说的阿峰,是你阿姐那个大儿子?”
    “嗯!今年也才十六岁,可脑子好用,而且考虑事情比我周全。”
    “确实!你要真满世界嚷嚷,其它寨子或许会念你跟咱们寨子的好。可到时候,咱们寨子肯定要跟其它寨子抢竹林,还真有可能给那孩子招祸呢!”
    被一位寨老训斥的白阿熊,也很乖巧没敢反驳。事实上,回村寨的路上,白阿熊就醒悟过来。他连带领寨民致富都做不到,何谈带领整个族群发家致富呢?
    无序的竞争,只会把市场彻底做烂。真那样的话,反倒会得不偿失。或许如外甥所说,要听一位伟人的建议,让一部分人先富裕起来,再带动其它人走上致富奔小康的路。
    借着这个机会,白阿熊也跟寨老讲述不少有关外甥的事。听完后,这些寨老都点头道:“虽然对这孩子没多少印象,可这精明劲跟你阿姐一样,最难得还是孩子有情有义。”
    “沐医师的孙子,品性上肯定没问题的。等下次有机会,带他来这里坐坐。”
    别看白瓦寨也有所谓的村委会,可实际村寨的事,都要跟这些老人商量。族宗制度,越是经济落后的地区越是存在。值得庆幸的是,寨老都是寨民推选出来的。
    要是成为寨老,就觉得万事大吉。那下次选举寨老,就有可能被寨民投下来。或许正是这种宗族制度,白瓦寨穷归穷,却比其它村寨更显团结。
    聊了一会,其中一名寨老随即道:“阿熊,去敲钟,让寨子的男人过来。”
    “是,寨老!”
    随着宗祠这边的祭钟敲响,很多正在家的男人,都显得有些愣神。唯有二舅妻子,稍稍愣了一下道:“老三,估计你哥把这事跟寨老说了,你赶紧过去吧!”
    “嗯!那你们先等着,还是?”
    “我跟嫂子先过去,你到时跟大哥过来就行。等你们谈完,估计寨子都看不到几个人了。”
    有这样赚钱的机会,白阿火妻子觉得,其它寨民只要不傻都会进山。那怕先进山,也未必能多赚。可早进山的话,她们在的地方,其它寨民也不会过来。
    见此情形,白阿火也没说什么,跟寨子其它在家男人一道,全部涌进了山顶的宗祠。准确的说,这幢位于寨子最高处的老屋,实则是平时寨子祭祀之用。
    可一旦敲钟,听到钟响在家的成年男丁,都必须第一时间赶到这里。换做早年世道乱,钟声一响,寨民都会在极短时间内,全部被武装起来。
    跟沐家寨相比,白瓦寨人口无疑更多。寨子所在大山向阳一侧,也被一幢幢竹屋、木屋甚至石屋给占据。越往山下建的房子反倒越新,越高的地方房子越旧。
    这种建筑风格,多少有点跟另一个少数民族高山族建房的风格有点像!
    当寨中男人汇集一堂,几个寨老开声之下,男人们很快安静了下来。做为村寨话事人之一的白阿熊,也站在众人面前,讲了一下沐正峰收冬笋的事。
    听到冬笋能卖这么贵,而且越大的越贵时,站在下方的几个男人,不知想到什么,有些咬牙切齿的道:“那些镇上的贩子,心都是黑的!”
    看这情况,估计他们之前辛苦挖到的冬笋,都便宜卖给镇上贩子。要早知道沐正峰会收,他们至少能多赚一倍的钱。那怕几百块,可这些人都觉得心疼啊!
    趁着这个时机,白阿熊也适时道:“挖到的笋子,泥巴什么的,大家都清理干净点。我外甥阿峰说了,他替咱们卖冬笋,每斤也只赚几毛钱。
    要是咱们卖他的冬笋泥巴多,到时城里老板肯定有意见。这桩生意要想长久,咱做事做人都要实诚些。等冬笋凑的多,我们就组织驮马队把它运出去。
    到时候,城里的老板会派货车过来拉。等城里老板结完帐,我会把大家伙的钱带回来。要是谁家卖了笋子却没能拿到钱,这帐我认!”
    待白阿熊说完,威望最高的一位寨老,也适时交待了几句。话中意思很简单,就是这赚钱的路子,是白阿熊外甥提供的,不能给人家招来麻烦,更不能四处张扬。
    要是四处张扬,到时被其它村寨抢了去,也等于抢了寨里人的财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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