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州边境,桦县地界的某处荫蔽山林里,无数军帐整齐有序地排列着,士兵们正在附近的山头上c练,一顶普通的帐篷里,主位上坐着一个皱纹深刻,但面容平静的中年人,他穿着黑铁甲胄,头发半数已白,看着跪在桌前的梁尘。
    “尘儿,你无须内疚,谁也无法预料,那位冶铸兵器的匠人会被乞哈掳走,后来又下落不明,我们已经尽力营救了。”
    “将军,你还记得二十多年前,端王府那场大火,一切都付之一炬,但有人逃出去了么。”梁尘声音里透出几分悲哀。
    盛愈望着被冷风微微吹起的帐门,似乎陷入了过去的回忆里,他叹了口气,“我记得。”
    就在父亲盛钧被斩首的那天夜里,成百上千的官兵前往抄家,但端王府却起了大火,烧死无数家眷下人,他和梁尘因为是直系男丁,早已收监入狱,因而逃过一劫。
    那场大火烧了两天两夜,最后清点尸t时,怎么数都少了两具。
    他们说,那是小妹和她的丫鬟,趁着混乱,不知怎的,冲破官兵的包围,逃出去了。
    “将军,”梁尘叩首道,“父亲,您相信么,此去术州关河县,因缘巧合之下,我找到了姑母的孩子,是个女儿,已经成家了。”
    盛愈平静了多少年的脸上,皱纹瞬间聚起,那一道道沟壑,囤积了这么多年,他无数隐忍不发的情绪。
    “尘儿,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他忍不住拔高了声音。
    “父亲,当日我在去关河县内溪山别院的路上,见到一个女子捅fu君外出游玩,正巧他们从轿旁经过,我瞥到她腰间有块润白玉佩,上面刻着‘慈‘字。”
    盛愈颤抖着手,从腰间的甲胄下,小心翼翼地掏出一块玉佩,他盯着刻在背后的“愈”字,竭力保持平静地问:“尘儿,你确定没看错?”
    “孩儿愿以项上人头担保。”梁尘又重重磕了下头。
    盛愈半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摩挲着那块玉佩,长长地叹了口气。
    “父亲,姑母在逃走之后,去了关河县,嫁给一个姓柳的书生,生下女儿柳绡,两年后就病逝了,书生早同一个寡妇暗中有往来,后来就娶了她,那柳姓书生就是现在关河县的县令,柳至图。”
    盛愈默不作声地听着,喃喃说了句:“小妹一定受了很多苦。”
    “父亲方才劝我不要内疚,而我根本做不到的原因就是,那个冶铸兵器的匠人,何崇,正是柳绡的夫君。”
    那块玉佩啪的一下落在坚y的甲胄上,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盛愈抬头看他,“尘儿,你为什么不早说呢?”
    “父亲,孩儿有顾虑,不敢写信告知父亲,怕被发现蛛丝马迹,危及表妹柳绡,但是后来乞哈突袭,掳走何崇,逼迫他们开采石料,再到他们谋划逃跑,而何崇却葬身深渊,实在是,”梁尘额头抵在地上,喉间哽咽,“实在是……孩儿考虑不周。”
    盛愈沉默片刻,开口道:“说起来,蚩族乞哈一部,空有大皇子的名头,实力在众多皇子中,排不上前三。”
    梁尘抬头看他,“父亲的意思是……”
    “凡是伤我盛家人的,不论时间早晚,我盛家人必百倍奉还。”盛愈看着挂在帐上、绘在羊皮上的地形图,“尘儿,如何对付乞哈,你去拟定作战计划,趁着度雷的军队还没来,先收拾个别蚩族部落,也好让将士们练练兵。”
    “是,父亲。”梁尘慢慢起身,退出帐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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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绡的身世全部揭开了,梁尘之所以不姓盛,也是有原因的,以后会讲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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