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事涉韩璎,傅榭从来都是护短的,他觉得堂舅这话听着有些刺耳,秀致的眉微微蹙起,淡淡道:“内子前段时间身体不适,我吩咐不要她见不相干的人的。”晁林宗居然敢在他面前告韩璎的状,傅榭也不叫他堂舅舅了,连堂舅母和表妹也变成了“不相干的人”。
    晁林宗也是一个人精,听话听音察言观色,自然也听出了傅榭的不悦,当即开始挽救,转移话题,谈起了傅榭的亡母。
    傅榭的母亲晁氏是生傅榭时难产,身体受到损伤,以致后来亡故的,这是傅榭心头永久的伤口,听到堂舅提起了亡母生前对娘家的眷顾,傅榭默然。
    晁林宗观察着傅榭神情,继续道:“……姐姐出阁前亲手在家中花园种下的女贞树,现在已经长成大树了……一晃二十多年过去了……”
    他说着说着自己也被感动了,眼睛已经湿润了,便特意用衣袖拭了拭眼睛,又叹息了几声。
    傅榭默然半晌,道:“舅舅也早点回去休息吧!”既然是母亲的娘家亲戚,他回去和阿璎说说,让阿璎有空了见一见。
    韩璎刚由润秋和抛玉引玉侍候着洗了澡出来,正倚着熏笼想心事。
    虽然才八月,可是西疆的夜已经颇为寒冷了,所以她早早地让洗春她们生了熏笼,在里面放上了桂花香饼,又在熏笼旁放了个柔软的锦凳,坐在锦凳上倚着熏笼晾头发外加发呆。
    韩璎实在是烦恼极了。
    傅榭没在身边那六个月,她过得颇为平静,虽然很想傅榭,却是纯粹精神上的思念。
    可是这次傅榭一回来,她的身体便开始躁动起来,一想起傅榭便觉得很空,很想傅榭……
    韩璎抚摸着自己明显隆起的腹部,都觉得有些哭笑不得了。
    可是,想起傅榭的冷淡,韩璎心里又有些空:傅榭不会是嫌她怀孕了不好看了吧?
    韩璎正在愁肠百结,傅榭走了进来。
    他在丫鬟的侍候下净了手,挥手令丫鬟们都出去。见丫鬟们都出去了,这才开始解外面的白丝袍。
    韩璎见他背对着自己立在衣架前,宽肩长腿长身玉立,不由心里一动,刚要起身去抱他,便听傅榭道:“阿璎,你这两日有空的话见见晁家的堂舅母和表妹吧!”
    韩璎刚要起来的身子又坐了回去:傅榭叫她见姚氏和晁明珠?
    她想起了傅榭的亲舅母晁大夫人命府里的妈妈从京城过来探视,见她有了身孕,那位妈妈就对她旁敲侧击,说她有了身孕,需要安排人侍候殿帅了;想起先前姚氏对自己的冷淡和晁明珠对傅榭的觊觎……
    韩璎压抑了一天的火全都爆发了出来,她随手拿起旁边小几上插着一支秋海棠的碧瓷花瓶朝着傅榭脚下的地平扔了过去,嘶声道:“我才不见那对幺蛾子母女,你想见你自己去见!”
    房间铺的是抛光的琉璃地平,碧瓷花瓶砸到了地上,发出一声脆响,摔碎在了地上。
    韩璎发泄了一下之后,发现傅榭静静看着她,凤眼幽深难测,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她被吓得心脏颤抖了一下,身子也有些瑟缩,不敢看傅榭,只是倚着熏笼默默流泪。
    ☆、第130章
    从来没有人敢在傅榭面前无理取闹,就连以不讲理出名的承胤帝在他面前也是有所收敛的,因此此刻傅榭看着高深莫测,其实心里正在急急思索着怎么办。
    若是别人,打一顿赶出去就是了;可这是他的阿璎,他的妻子,肚子里还正怀着他的孩子!
    傅榭在心里叹了口气,把脱了一半的白丝袍脱了下来,挂在了衣架上,这才轻捷地走了过去,把韩璎抱了起来,走到床边坐下。
    他抱着韩璎,在韩璎额头上轻吻了一下,柔声抚慰道:“是我错了,不该惹阿璎生气!那些不相干的人,阿璎不想见就不见!”
    韩璎紧绷的身子一下子放松了下来,自己也有些羞愧,窝进傅榭怀里恸哭起来,却又不知自己为什么要哭,总之就是觉得委屈得很。
    傅榭拿了丝帕轻轻擦拭着她的泪水,间或在她额头上、脸颊上、嘴唇上轻吻一下。
    韩璎终于哭累了,哑着嗓子道:“哥哥,你陪着我。”她觉得孤独无助,却又不知为什么。
    傅榭答了声“好”,又道:“你先喝点水。”
    他轻松地一手抱着韩璎,一手拉了拉床头叫人的金铃。
    洗春和润秋很快就进来了。洗春收拾了地下的残局,润秋送来了一盏冰糖梨水,又默不作声一起退了出去。
    傅榭喂韩璎把一盏冰糖梨水全喝了,又服侍她净了面,帮她脱了衣物,夫妻俩一起睡下了。
    平躺了一会儿之后,韩璎觉得腰有些累,便换成了侧躺。她侧身躺着,傅榭自然也侧躺着把她揽到怀里。
    夫妻两个都没睡着,却都没说话。
    韩璎窝在傅榭温暖的怀里,背后紧贴着傅榭,一时有些心猿意马。
    傅榭心里还在思索着韩璎的脾气为何变坏了,身体却在闻到韩璎体味的同时自顾自起了反应,隔着薄薄的中衣顶了上去。
    韩璎察觉到不对,忙伸手到后面隔着那层薄薄的白罗握住了那个部位。
    傅榭一愣,正要挣开,那里却被韩璎紧紧握住了。他静默了一息,然后低声道:“这个时候……可以么?”
    黑暗中韩璎的脸火辣辣的,片刻后她才忍着羞涩道:“……听说……听说是可以的……”
    傅榭这下子全明白了,伸手探了进去,发现韩璎那里早已春水泛滥,不由又惊又喜……
    外面的风越来越大了,廊下的灯笼被风吹得摇摇晃晃,被灯笼映在窗纸上的树影也在不停的摇晃,时有被夜风吹开的窗子发出的“咣当”声。
    拔步床有节奏地晃动着,莲青色的帐幕垂了下来,也在水波一样轻颤着……
    在这样寒冷的夜,韩璎却觉得热,她背后的傅榭如同一个火炉,炽热的火焰炙烤着她,令她香汗淋漓如在云端……
    第二天早上,傅榭破天荒地陪韩璎睡了懒觉,又陪着她洗了澡用了早饭,还是没有去前面书房的意思。
    韩璎整个早上都在笑,甜蜜蜜地腻在傅榭身边,坦然地接受着他的照顾。
    用罢早饭,韩璎见傅榭还要陪着自己去后面花园散步,这才笑盈盈道:“哥哥,你去忙你的事情吧,洗春润秋陪我就行了!”她知道傅宁傅靖正在廊下急等着回事,怕是急得都快要跳脚了。
    傅榭想了想,道:“我上午不出去了。”
    他叫了傅宁傅靖进来:“有什么紧急的事,在这里说吧!”
    傅榭坐在锦榻上处理公事的时候,韩璎便拿了针线坐在傅榭身后靠在傅榭身上做了起来,她这些日子正在给肚子里的宝宝做贴身穿的小衣服,虽然有外面针线上的妈妈做,可韩璎想让宝宝穿自己亲手做的小衣服。
    做针线的时候,韩璎偶尔会停下来,把身体都倚在傅榭身上,感受着傅榭身上传递过来的温暖,闻着傅榭身上好闻的味道,因为傅榭离家半年而空洞的心终于再次被填满了。
    傅榭专心地倾听着傅宁傅靖的回报,偶尔也会隔着帘子见必须要见的人,却始终没有移动分毫,牢牢地坐在那里,让韩璎依靠着自己。
    韩璎有些累了,便懒懒地倚在傅榭身上闭目养神。
    傅榭见她这样,忙把紧急一些的事情处理了,待傅宁傅靖退了下去,这才把韩璎抱在了怀里,道:“阿璎,回房再睡一会儿?”
    韩璎忙睁开了眼睛:“你不是说要带我去后面花园散步么?”
    傅榭失笑:“好!”
    临出门,傅榭还有些不放心,便命润秋取一件斗篷过来。
    韩璎骇笑:“八月天气穿斗篷,会不会太夸张?”
    傅榭一手揽着她的腰肢,一手掀开锦帘往外看,见院子里白杨树的树枝被风刮得摇来摆去,便道:“西疆天气和京城又不一样,还是小心点好!”
    这时候润秋带着引玉取了韩璎新做的那件玫瑰红织金缎面雪貂斗篷出来了。
    傅榭接过斗篷,抖开后帮韩璎披上,又俯身细细地帮她系上了丝带。
    韩璎微微仰首看着近在咫尺的傅榭:“哥哥,我生产的时候,你陪着我。我好怕。”
    傅榭专注地看着她,柔声道:“好。我会一直陪着你。”
    韩璎这才放心地把自己的手放到了傅榭手中,放任傅榭牵着自己出了堂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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