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璎悄悄掐了掐自己腰上的软肉,慢慢背诵起来:“……内外各处,男女异群。莫窥外壁,莫出外庭。男非眷属,莫与通名。女非善淑,莫与相亲。立身端正,方可为人。”
    她边想边背,慢慢把《女论语第一立身》背了下来,一字不差。
    韩璎虽然在爹娘面前和傅榭面前爱撒娇,其实在外人面前都是很端庄的闺秀模样,为了不显得特行独立,像《女戒》《女论语》这样的书她也都跟着先生认真学过了。
    此时韩璎的大眼睛里已经成功氤氲出泪水了,她微微侧脸看着傅榭,等待他良心发现。
    傅榭心中一软,却马上抑制住了,冷冷道:“你今日哪里错了?”
    韩璎眨了一下眼睛,待一滴泪水流了出来,见傅榭还没恻隐之心,这才道:“‘内外各处,男女异群。莫窥外壁,莫出外庭’,我不该在外面掀开车帘看哥哥你。”
    这一声“看哥哥你”被她说的委屈无比,傅榭心中的坚持“喀拉”一声碎成了渣渣。
    他故意不再看韩璎,淡淡道:“还有呢?”
    韩璎想啊想,可是还是想不起来。
    傅榭并不看她,慢慢道:“漱冬妄探军情,傅安泄露军机,均打二十大板。”
    韩璎一下子明白了,傅榭这是烦她刺探他的事情,要敲山震虎呢!漱冬一个柔弱的女孩子,如何受得了那二十大板?她敢作敢当,不能让漱冬代她受过!
    她略一思索便下了锦榻走到傅榭身旁,在榻边跪了下来:“哥哥,是我错了,是我命漱冬去问的,你别打漱冬……”
    韩璎哀求着,眼泪汪汪地看着傅榭,看着可怜兮兮的,令傅榭心脏微微抽疼。他硬着心肠道:“行为不端,打十下。”
    韩璎目瞪口呆看着傅榭不知从哪儿拿出的青竹板,连装可怜装娇弱都忘记了:“……你打我?我爹我娘都不打我!”
    傅榭凤眼幽深,右手拿着青竹板,在摊开的左手上敲了一下。
    韩璎最怕疼了,当即“嗷”了一声就往外跑,却被傅榭闪电般给捉了回去。
    傅榭把她屁股向上摁在腿上,连青竹板也忘记用了,扬手对着韩璎的小肥屁股就打了下去。
    嗯,韩璎的屁股肉肉的软软的。
    韩璎“嗷嗷”叫:“妈妈!妈妈!”叫着叫着就真哭了起来:“妈妈……”其实傅榭打得并不疼,可她就是觉得委屈。
    徐妈妈冲了过来,张着手却不敢阻止,眼都红了。
    傅榭抬着手,正要落下第二下,却听到徐妈妈压低的叫声:“血!血!姑娘裙子上都是血!”
    韩璎伸手在屁股上摸了一下,一下子摸了满手的血,不由也呆住了。
    见此情状,傅榭担心极了,心脏怦怦直跳,却依旧镇定:“去把陈平叫来!”
    韩璎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忙道:“别去。”
    徐妈妈当下也明白了过来,不由一喜。
    傅榭抱小孩子般把满脸是泪的韩璎抱在怀里,沉声问道:“怎么了?”
    韩璎就是不说话,从他怀里挣扎出来,直接去了卧室。
    傅榭担忧地看着她的背影,没有说话。
    徐妈妈一脸喜色低声道:“姑爷,姑娘大概是癸水来了!”这下子好了,姑娘终于长大了,是大姑娘了!
    傅榭:“……”
    他一脸被雷劈了的表情默默地离开了。
    ☆、第11章 驯妻(4)
    徐妈妈欢天喜地带着四个大丫鬟侍候着韩璎冲了个澡,侍候着韩璎在床上躺了下来。
    韩璎躺在那里发呆,徐妈妈则忙个不停,让浣夏去冲红糖水,又要给韩璎揉肚子,弄得韩璎哭笑不得:“妈妈,我肚子不疼,就是觉得有些怪。”
    徐妈妈忙凑近问道:“哪里怪了?”
    韩璎不好意思说方才傅榭摁着她要揍她的时候,碰着她正在发育的某个部位了,怪难受的,最后只得道:“唉,妈妈你别问了!”
    徐妈妈见她不耐烦,便不再多问了。
    夜里的时候韩璎疼醒了。
    她胸前那里长出了一对小硬核,稍微碰着就疼得很,只能平躺在那里,让绣被虚虚地压在身上。
    饶是如此,她依旧难以入眠。
    韩璎也知道怀恩侯府早已式微,爹爹如今也处境艰难,而安国公战功赫赫圣眷正隆,她和傅榭原本就门不当户不对,自己之所以能够高攀傅榭,纯粹是因为安国公对同为武将的爹爹惺惺相惜。
    想到傅榭把她摁在膝盖上打屁股——虽然只有一下——韩璎就快要气死了!
    另外令她生气的是傅榭把她当小孩子一样教训,分明是心眼太多,想提前降服她,让她能够任他揉搓!
    这样一想,胸疼更兼生气,韩璎就更睡不着了,忍着胸前的肿疼在床上翻腾来翻腾去。
    驿站的拔步床本来就简陋,她稍微一翻腾就“吱呀吱呀”响,一下子就把徐妈妈给惊醒了。
    因为韩璎今夜情况特殊,徐妈妈很不放心,便亲自睡在她房里的榻上守夜。被惊醒后她忙披着长袄过去:“姑娘,怎么了?”
    房里只有自己和奶妈,韩璎也不藏着掖着了:“妈妈,我胸口肿了,疼得很。”
    徐妈妈却笑了,念了声佛:“姑娘,你终于开始发育了,太好了!”
    她起身让外面守夜的人去烧了一锅开水,热水端进来后便把丝巾浸透为韩璎热敷。
    傅榭一巴掌打出了韩璎的癸水,无话可说灰头土脸离开了韩璎住的院子。
    蒋百川和朱青带着几个千夫长正候在外面,见他出来便齐齐拱手行礼:“见过将军!”
    傅榭面无表情摆了摆手,径直向前走去,心里默默思索着自己何德何能,竟然能把韩璎早就该来却坚持不来的癸水给打出来。
    想着想着,傅榭的脸就有些红了。
    先国公夫人去世太早,傅榭自小在军营中长大,在男女方面单纯得令人发指,他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居然会亲眼见到活生生的真癸水,因此目前最迫切的愿望就是洗手,好好洗一洗手。
    蒋百川和朱青也跟着傅榭进了大帐,见将军要水洗手,便都极有眼色地上前侍候。
    见将军即将探入水盆的手似乎带着血迹,朱青忍不住道:“将军,您做什么了?手上怎么有血?”
    傅榭秀眉微蹙洗着手,没说话。
    朱青心里好奇,探头探脑又看了一眼,见红痕已经洗掉了,确实是血迹,便开始脑洞大开:“……将军……您是不是……呀,虽然您的年龄也不大,不过韩姑娘实在是还小——”
    傅榭再难忍受,转过身伸手拎起朱青的衣领,把他转了半圈,然后对准朱青的屁股抬脚踹了过去。
    朱青个子不高,登时被他踹出了大帐,踉踉跄跄跑了好几步才稳住身子。他委屈极了:“将军,防民之口甚于防川!”
    蒋百川想笑又不敢笑,见傅榭已经洗罢手,忙递上揩手的布巾。
    韩璎憋了一肚子的气,想要和傅榭好好斗一斗,可惜第二天一直到出发,傅榭都没在她院子里出现,令她颇为遗憾。
    出发后她坐在马车里,倒是知道傅榭骑着马就在前方,却想起傅榭的那些“内外各处,男女异群。莫窥外壁,莫出外庭”的迂腐规矩,被傅榭拍过的屁股不由隐隐作痛,倒也不敢再掀开车帘去看了。
    大概是因为兵多将广的关系,这一日行路极顺,夕阳西下时分就走出了巍峨的群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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