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了。
    张灯可是爱护生命小天使啊。
    还没等三人回答,张灯就已经想要往下冲去:“可以救人!快来帮我!我去救!有什么方法吗!”
    巫女们脸色差到了一个极点,刘白说了声日文的抱歉,往下俯冲拉住了张灯。
    “人的确是可以救的,但是我问你,你救得了一时,还救得了一世吗?这么冷的海水,你把他们从船上放到水里了,飘到日本海时,他们又有几成几率能活?”
    张灯依旧在争辩:“没有救生筏吗?我就不信没有救生筏!”
    刘白告诉他:“有,不过随着货轮一起沉了。”
    张灯依旧不甘心,死死地盯着船上,海里的几个人。
    “我总有办法救人的。”过了一会儿,张灯语气平静地说,“已经死的,你们去接引吧。还活着的,我想办法来救!”
    他的一对剑眉横出帛巾,隔着布都能感受到他凛然的决心。说完这话,他就一个猛扎子往船边去了,留下了巫女和刘白。
    刘白心中有几分懊恼,但心知肚明,张灯就是这脾气,改不掉,改掉,人就该折了,成了块掰不回去的钢板。
    望着越来越小的他,刘白一晃神,似乎看到了千年前围城之外的场景。
    他说救人的,就一定会救。他没有食言。
    因为他不会食言。刻在骨子的性子,让他永远不会食言。
    第五十七回 海上明月(四)
    喜欢上他,简直就像是走了机缘巧合的极端。
    他是个例,喜欢上他就是个例中的个例。
    风雨还在呼啸,夜幕中还有数不清的焰火在咆哮。张灯还在思考怎么救助未死的船员,巫女们和刘白还在清点死者。
    三个小时过去,已经有八人确认死亡。这八人登上了唯一能用的救生艇,却在刚开出去几米的时候被掉落的货柜砸死了。
    货轮上不断有集装箱往下掉落,船体倾斜,几个原本还想趴在船上苟延残喘的船员也绝望了,随着货柜跌落入海。
    “又是两个。”巫女用母语嘀咕了两声,见刘白没抬手,便运用法器,将魂牵了过来。
    这二十五人中,有八人属于厚福横死的命格,本就是不该死在这一处,偏偏海路遇到阎王爷,衰仔连累满堂红,一船人都陪了葬。
    巫女知道好福运的人各个天堂都会求,自然是不愿意放他们走的。管这些人信佛信道,姓红姓绿,拉过来往轮回里一丢,就全然不记得。
    眼看着又一人丧了命,巫女正想再收,刘白一抬臂,锁链脱手,先她们得了魂魄。
    两巫女正欲发火,耳边却听那白无常叨了一句:“本就是黑白生意,莫要太计较。计较起来,两位也不是爷。”
    管你是哪路神仙,斗起法来未必怕你。大陆那边的冥司都这样,习惯将些稳妥的活计丢给阿猫阿狗做,带色的全给了狠手,出了事阿猫阿狗顶锅,有了功劳全归上头。
    两个五百岁的小姊妹看了一眼白无常,参不透他的道行,“切”了一声,作罢。
    刘白心思可不在她俩和死人身上。他在发愁,愁张灯。
    毫无回天余地的生死大事,他的张灯还能做些什么?刘白想下去看看,但又不能放任巫女二人随便收魂,只好立在原地,心里纠结。
    明明才互诉过衷肠,心中却几多伤心。
    他是怒的,怒张灯从来不愿意多听自己说一句,心里那套“标准”从来都不变。
    他是哀的,哀自己到底是没能力给张灯“开窍”,自己倒先给开得七荤八素,明明两百多岁了,却活得像十二三岁的孩童。
    但是他怒不起来,哀不起来。因为拥有这个人的欢喜,才刚刚覆盖了心房。
    ※※※
    张灯思忖着,在轮船上转了三圈,看到的都是已经死去的人的浮尸,点了点,将近二十具了。
    不知道剩下的几人有没有脱出,他有些焦急,仗着自己能穿天入地,一头扎进轮船里寻找幸存者。
    没有,没有,没有,没有。
    货轮的房间比游轮要少很多很多,大部分都是机舱和货仓,少有给人呆的地方。
    他还不死心,找了三两遍,出来的时候,终于发现了个满身机油,脏兮兮的小年轻。
    看起来不过二十多岁,他呆愣愣地抓着船边栏杆,似乎是刚做完轮机组的工作,还没来得及去做清洁工作。
    张灯想也不想,直接用斩柳从他背后一捅,将人掀了下去。
    小年轻手里一松,一个倒栽葱摔进了海里。
    要是他再不跳海,就真的要随着船一起沉入海底了。张灯看到了海水下的暗流,知道情况紧急,也顾不得小年轻想什么了。
    掉入海水的小年轻吓得用四肢乱划,嘴里“嗷嗷”乱叫,一看就是个会水的,但吓得不知道怎么办好。
    怎么办?张灯回头看了一眼刘白。
    刘白并不做声,应该是决定不管他了。
    这回只能他自己上,毕竟是他说要救人的,和刘白并无关系。
    咬咬牙,他把斩柳送回刘白身边,自己捏了个远视诀看了一下方位,一回身,附到了小年轻身上。
    刘白接过斩柳,还没反应过来,张灯就已经上了年轻人的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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