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剑意死死顶住身前一尺处的两把刀,柳白打从战斗以来第一次面对如此窘境。
    相比起身体上出现伤痕,柳白更在意精神上,甚至道心留下创伤。
    意志比拼,在普通人看来,仿佛云淡风轻,甚至不会伤害到周围一草一木。
    然而对于大修行者,确实最为致命的战斗。
    一个整不好,失败的人恐怕今生都再难进步,甚至难以保持当前境界。
    两把刀。
    一把开山断海,仿佛要撕裂所有挡在前面的一切,。
    一把屠尽苍生,用众生鲜血展现出他的威猛。
    汹涌的剑意如同大河,滔滔不绝,却再难撼动同时发力的两把刀。
    反而,那两把刀在寸寸逼近自己一尺之内。
    虽然慢的令人发指,但柳白不得不承认,它们就是在前进。
    “不能再等,否则输的可能就是我。”
    似乎下定决心,只见白衣若仙的剑圣右手对着一个方向遥遥伸出,一股若有若无的剑意放出去。
    崖洞之下水潭,一把沉寂已久的长剑仿佛受到主人召唤,嗡嗡嗡震动不休。
    突兀之间,长剑发出一声清脆的剑鸣,破开水面化作流光消失在水中。
    崖洞口,柳白平静的张开手掌,仿佛对自己的窘境并不在意。
    清脆的剑鸣传入耳中,天地仿佛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这一个声音。
    这个声音对于外人或许没什么用,但对于剑阁弟子来说,却仿佛天籁之音。
    柳白平生拥有无数把剑,而他却只养了一把,一把寄托他精气神的剑。
    剑就是他,他就是那把剑。
    虽然那把剑到现在还没完全养成,总是缺点什么,但不可否认,即使没养成,它仍然是人间最强之剑。
    柳白是剑,剑就是柳白。
    一剑在手,这一刻两者仿佛合二为一。
    霎时之间,其身前纵横的剑气仿佛强了无数倍,硬生生又把两把刀顶了回去。
    “厉害...!
    哪怕现在最强的剑还不完美,不是最强的柳白,不是真正的人剑合一,柳白就是柳白。”
    刚刚轻松一些,立即又变的举步维艰,李三道就已然通过自己的刀明白了当前情况。
    柳白养剑,他又何尝没孕养自己的八卦刀。
    不止孕养,还是用与其极为相合的奇门局在孕养。
    就在观战的众人以为战局再次反转的时候,只有夫子没有任何表示,只是平静收回目光。
    柳白的剑还未养成,李三道那把整日摆放在大厅中的刀也是半成品。
    见过无数次,夫子一清二楚。
    武器养成的都是半斤八两,一个在养人间之剑,却还未入门。
    一个在试图用那张大符,养出一把拥有世界之力的刀。
    想法都很大,但做起来哪有那么容易。
    飞行中,八卦刀突兀出现在李三道掌心,刹那之间,柳白头顶的两把刀仿佛化身一个世界,重新回到他一尺范围。
    局势仿佛又回到刚才,而且似乎更糟糕。
    因为在自己的压力下,那两把刀正在缓慢靠近,似乎有融合的趋势。
    “我...!”如果不是修养足够,一般人这时候都可能爆出口。
    养剑半途而废,没想到居然成全了别人。
    这一刻柳白清楚,意志比拼自己输只是时间问题。
    除非能在那两把刀彻底融合之前,达到真正人剑合一之境。
    一边长剑轻鸣,一边长刀震动。
    两人之间的意志比拼从上午,一直到黄昏,仍然没有分出胜负。
    李三道的两把刀已经紧紧贴合在一起,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柳白手中长剑剑鸣从清脆变的高昂,似乎有一股不屈的意志在催促它进化。
    大半天的意志比拼,两人现在已经很累很累,不是人,是精神上传来的疲惫。
    然而,所有观战之人都知道,真正的战斗还未开始,却即将打响。
    因为,那把刀的主人现在距离剑阁已经不足十里。
    以他的速度,最多也就需要十几个呼吸。
    握紧手中长剑,柳白终于无视掉身前半尺的两把刀,收回剑意,双眼圆睁,死死锁定在那由远及近的身影之上。
    仿佛心有灵犀,在柳白收回剑意的刹那,两把融合到一半的刀也消失在众人感知中。
    胜负就在一刹那,柳白的剑意略逊色刀意一筹,但真正的决斗还不好评判。
    那人有两把刀,柳白却只有一把剑。
    两把刀尚未完全融合之前,胜负就还有一丝悬念。
    握紧手中黑刀,距离剑阁一里,李三道就已然收起天启王剑,改为步行。
    每迈出一步,他身上的刀意就凝练一分,厚重一分,凛冽一分。
    剑阁围墙,挡不住他的脚步,剑阁内的建筑挡不住他的脚步,至于剑阁弟子,更是不敢挡在他前面。
    因为李三道所过之处,所有挡在他身前的东西全都已经一分为二。
    天地元气与刀意相结合,可不是刚刚无形无质的意念比拼。
    一步,两步,三步,随着李三道迈步,两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
    同时,身上的战意也越来越强。
    柳白在养剑,李三道同样在磨刀。
    黑刀拖在其身侧,吞吐的刀罡,在地面犁出一条长长的痕迹。
    直到两人间距离相差九步,李三道终于停下脚,略带着歉意的对柳白道:“我叫李三道,欲破五境。
    打断剑圣养剑,请多海涵。”
    “通过刚刚的比拼,我已经知你心意。
    不过我还是要问一句,你当真不怕?”
    “怕...!
    但我不想继续害怕,所以五境必须破,而且还要光明正大的破。
    要么它不来找我,要么就决死一战。”
    柳白问的是李三道怕不怕破五境的后果,李三道听明白了,所以给出一个让他诧异的答案。
    除了一部分人,没多少人知道昊天吃人的真相。
    之所以那么多人不破境,只因为知命境巅峰的他们隐隐察觉到破境的危险。
    但危险来自哪儿?知道的人却只有少数。
    至于柳白,他并不在这少数人中。
    “它...?”
    闻听李三道口中那个它,福至心灵,柳白抬头看了一眼。
    “没错,就是它。”先是点头肯定,李三道又接着道:“我要破境,如果它不理我自然万事大吉。
    但以它的性情,十之八九不会允许。
    我又不想继续躲起来,就只能在破境之前,让自己变的更强。
    所以,请剑圣成全。”
    半块门板大小的八卦刀指向柳白,吞吐不定的刀罡仿佛验证李三道此刻的决心。
    如果牺牲一具克隆体可以斩去心中怯懦,李三道愿意尝试一把,哪怕亲身体会一次灰飞烟灭。
    “请...!”
    同样举剑回应,声音落下,天地为之一静,嘶天裂地的刀光冲天而起。
    无数剑气纵横在崖洞下,方寸之地,地面仿佛被削去三尺。
    刹那间光亮过去,两人重新站定,胜负却已分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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