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头上传来了冰凉的触感,这让黄婉纱睁开了眼睛。
    玉玦坐在她旁边,正舀着一碗热粥:“醒了?”
    “……几时了?”
    “黄昏,马上入夜了。”玉玦用勺子散着碗里的热气,“吃点东西?”
    “你在这没关系吗?”
    “没关系,都搞定了,所以吃吗?”
    黄婉纱拿掉了额头处的毛巾,坐起身子,微微笑了笑:“好。”
    两人仿佛做了许多次一样,一个专心喂,一个专心吃。没落的黄日斜照进来,为这个房间添加了些许的温馨。
    门外,小紫和小兰把耳朵贴在门上,专心的偷听着。
    “味道怎么样?”
    “味道很好。”黄婉纱笑道,“你做的吗?”
    “嗯。”
    “很有天赋,想来我店里当大厨吗?”
    “我的价格可是很高的。”
    “多高?”
    “很高很高。”
    “很高很高是多高?”
    “谁知道呢。”
    小兰和小紫面面相觑,这俩人打什么哑谜呢?
    很快,一碗粥就入了黄婉纱的肚子。她没说好吃还是不好吃,只是表示玉玦下次再做的话,能给她加点咸菜。
    在玉玦给黄婉纱擦嘴的时候,黄婉纱突然察觉到了什么。她一把抓住了玉玦的手,翻了过来。
    掌心的印记入人眼目,甚是扎眼。
    黄婉纱的笑容消失了,她看向玉玦,问道:“怎么回事?”
    玉玦也没挣扎,就任由她这么抓着:“小问题。”
    “谁干得?”
    玉玦看了一眼大门,卖的果断:“小紫干的。”
    门外传来了异样的声音。
    黄婉纱松开了玉玦的手,她也看了一眼大门,然后问道:“那你打算怎么办?”
    “她打的对,应该的。”
    门外异样的声音消失了。
    黄婉纱微微叹了口气,她抬起头,摆出了一副正经严肃的表情:“过来。”
    玉玦凑近了一点。
    啪。
    一巴掌,不过是轻柔的一巴掌。玉玦还没感受完这一巴掌在脸上余韵,便感觉到自己的怀里多了一份柔弱。
    黄婉纱像猫一样卷缩在玉玦怀里,脑袋则像土拔鼠钻地一样拱着。
    玉玦没说什么,只是把手放在了她的头上。
    “玉玦,你的确该打。”
    “你刚愎自用,不听忠言。你瞒天过海,私自行动。你自以为是,错估敌手。你……”
    玉玦平静的眼眸看下,问道:“我什么?”
    “你!”
    黄婉纱翻了过来,就这么仰趟在玉玦怀里,和他对视。
    “你……”
    最终的话只化为了一声浓厚的叹息,那刻骨之词还是没有说出来。
    两人就这么对视着,半响,玉玦先开了口:“到我问了么?”
    “你问。”
    “为什么不配合治疗?”
    黄婉纱眼眸低垂:“天医跟你说的?”
    “是。”玉玦点点头,“他说你体内有邪气,所以你……”
    玉玦也一样,最终的话也没有说出。黄婉纱离邪气最近的一次是爱丽丝那次,但玉玦承受了绝大部分的邪气,剩余的邪气根本不可能对黄婉纱造成损伤。
    让黄婉纱卧床不起的原因根本不是急火攻心,这个顶多算是诱因。真正的原因还是邪气,而且是在玉玦不知道的情况下,侵入进来的邪气。
    黄婉纱鼓着腮帮子,露出了可爱的一面:“这家伙居然跟你告状,一点都不尊重病人隐私,他这个月俸禄没了!”
    “别闹。”玉玦捋了捋她凌乱的发丝,“告诉我怎么回事,邪气不是闹着玩的。”
    “我不!”
    她又翻了过去,开始当土拔鼠在玉玦怀里拱着。
    “我不我不我不我不我不!”
    玉玦轻拍着她的背,说了句:“随你。”
    然后,手链闪烁红光,他张开手,对着虚空之处微微按了按。
    难以言喻的吸力爆发,扭曲的人形再次显现。虽然玉玦看不清它的面貌,但依旧从它那里感受到了惊恐。
    黄婉纱啪的一声抱住玉玦的腰:“你耍赖!”
    玉玦微微侧头:“我怎的耍赖了?”
    “这不是你的能力!”
    “所以?”
    “所以你耍赖!”
    “噢。”
    玉玦五指微弯,吸力又增大了几分。
    扭曲的人形感受到了极大的痛苦,但它却抿着嘴,努力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
    玉玦默默的看着它,最终还是撤掉了手链上的红光。
    吸力消失,人形瘫软在地,变成了一团难以言语的马赛克。
    “说说吧,怎么回事?”
    黄婉纱依旧把脸埋进玉玦怀里,手抱着玉玦的腰部,不肯回应。
    玉玦看向扭曲的人形:“那你来说。”
    扭曲的人形低着头,也没有回应。
    玉玦微微皱眉,正打算继续询问,便感觉腰间又紧了三分。
    黄婉纱的声音传来:“玉玦,相信我好吗,我能承受得住。”
    “你承受不住。”
    “我承受的住!”
    “……我明白了。”
    玉玦摘下了自己脖子上的项链,递给了黄婉纱。
    黄婉纱略微抬头:“这是什么?”
    “生日礼物。”
    “今天不是我生日。”
    “可以是。”
    玉玦懒得解释,他直接以一种强硬的姿态给黄婉纱戴上了项链。
    黑色的气流一闪而过,黄婉纱松开玉玦坐起身子。她抚摸着脖子上的项链,眼里闪过了一丝震惊。
    “天工开物?”
    “是。”
    “没关系吗?”
    “小问题。”
    玉玦站起身。
    淡漠的眼神看了一下瘫倒在地上的扭曲人形,然后又急速的收回。玉玦对着黄婉纱说道:“万事小心,一切有我。”
    “嗯……”
    黄婉纱低下了头,嗯了一声。
    她抚摸着项链,眼里充满了莫名的意味。
    最后看了她一眼,玉玦离开了黄婉纱的房间。
    走廊处,空无一人,只是拐弯脚有两道落荒而逃的身影。
    玉玦朝那里看了一眼,然后下了楼。
    在门口,他碰见了那个名为天医的男人。于是他向天医行礼,恳切地说道:“有劳天医先生多多费心了。”
    天医连忙回礼:“分内之事,何足挂齿。”
    “那边已经说通了,接下来就看先生的了。”
    “好。”
    两人道别,玉玦推门而出,离开了黄婉纱的餐厅。
    他叫了一辆马车,然后直奔海边。在海边,除了一些晚归的渔夫,整个海岸线都显得格外寂静。淡蓝色的海水拍在滚黄的沙滩上,照应着西去的黄昏。
    马上要涨潮了。
    玉玦坐在一块石头上,看着天边渐渐散去的夕阳,久久无言。
    黑暗重新来到,大海深处似有诡异舞动。最后的余晖散去,取而代之的是黑夜女神的光临。
    海风吹拂,玉玦就那么撑着下巴看着,享受着这难得的宁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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