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逸一直没有拿这些人开刀,因为胳膊不够长的同时兼顾地方稳定。
    依照他老子的这个“天才”税制,户部负责帝国一应开支,而内库负责给武将发工资,以为这样能收拢武将的心。
    这些税监虽然可恶,可是眼前依然给各个地方营兵、卫所、标兵正常发俸禄的,包括金陵城总兵盘庚这些人,虽然已经归降于他,可是这俸禄还是吴州、永安的内承运库在发。
    林逸害怕自己突然把这些税监给咔嚓了,到时候没有人管理账册,财务上一团乱麻,那些地方官兵领不到饷银,还不得造反?
    造反他不怕,他只是单纯的怕麻烦。
    而且大梁帝国糜烂至此,在原有的基础上修修补补已经无济于事。
    他需要做的是重新构建一体化的财政,实现部门与部门、军队与官府、地方与中央之间的贯通。
    这是一个复杂的系统过程,不是一早一夕能完成的。
    所以,如果不到火烧眉毛,他就不会那么着急。
    只要饿不死就行。
    “盐课当天下之半,损益盈虚,动关国计,”
    甘茂小心翼翼的道,“老臣建议取消开中法,以实国库。”
    “取消开中法?”
    林逸对这个知道的不多,毕竟这些年他都是咸鱼一条,除了钱,他对什么都是漠不关心。
    不像互联网社会,哪怕不刻意查找,也有一大堆的新闻推送,有些政策想不知道都难。
    “中盐之法,军守边,民供饷,以盐居其中,为之枢纽,故曰开中,”
    甘茂见王爷依然不解,便耐心的道,“开国之时边军粮食不足,太祖皇帝在位时,实行粮米换取盐引,只要这商人把粮食运到边塞,就可以换取盐引,因利润巨大,从者如云。
    到如今已经实行二百余年,弊窦丛生,这盐课日益少了,去年便不足二百万两!”
    “明白了,”
    林逸笑着道,“如今实行的是供应商制度,边塞倒是不缺粮,那就把这个取消也是无妨。
    你找何吉祥、龚相和齐庸吧,你们一起商量着来。
    另外,这些盐官该挪挪窝了,有本事的重用,贪赃枉法的,抄家吧,以充军资。”
    他直接想到了晋王的外家韩文护,盐运使有钱啊!
    “王爷.......”
    甘茂简直不敢置信!
    这么简单?
    不在朝堂上讨论一下?
    是和王爷信任自己,还是因为和王爷英明果决?
    真的,他只是随意提一嘴的,省的的王爷王爷埋怨他尸位素餐。
    根本没有想过和王爷会同意。
    而且好像还非常的爽快。
    毕竟,盐利巨大,不知道牵涉了多少人,历朝历代的皇帝都不敢轻动,否则动摇国本,后果不堪设想!
    此刻,他倒是有点无所适从,如果传出去是他建议取消开中法的,会不会被天下人所唾弃?
    他觉得日后出门必须要多带标兵了,不然真的有可能被人给当街打死。
    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
    “别愣着吧,赶紧去吧,”
    林逸有点迫不及待,“把别人手里的钱搂到自己口袋里才是正经事。”
    “王爷说的是。”
    甘茂哭笑不得的道。
    之后也就匆忙忙的退下了。
    刚下城墙,便看到了站在瓮城中间头顶金珠红缨的韦一山,旁边是旗手卫指挥使刘阚。
    “甘大人。”
    刘阚客气的拱手施礼。
    “原来是刘将军,”
    甘茂客气的回礼,看了一眼他身后的韦一山道,“这位将军倒是面生的很。”
    “这位是韦一山将军,乃是刚刚就任的京营守备,”
    刘阚笑着道,“韦将军,这位是户部尚书甘大人,日后我等粮草补给还得仰仗他呢。”
    韦一山拱手道,“甘大人。”
    “不敢,不敢。”
    甘茂寒暄了两句就径直上轿走了。
    刘阚等他走后,转向韦一山道,“这帮子老东西,没几个好玩意,只是咱们人手不够,需要留着他们,以后务必多长一点心眼,别在他们手里吃了亏。”
    韦一山冷哼道,“你且放心吧,王爷说过大刀在手,天下我有。
    一切阴谋诡计,在绝对武力面前,终是不堪一击。
    这帮子老学究,随便他们吧,我就不信了,他们能逃出咱们的手掌心。”
    “他们都是挑拨离间的高手,怕就怕他们让你背锅,眼前形势复杂,稍微出点差池,都不是咱们能担得起的,”
    刘阚笑着道,“还是小心一点好。”
    “多谢,”
    韦一山手按在刀柄上,昂然道,“可王爷不是糊涂人,定不会不会轻信这些人的,玩弄小手段陷害他人,最终倒霉的可能还是他们自己。”
    刘阚点点头道,“这倒是。”
    他们都是在白云城第一中学以优异成绩毕业的,小学的时候,和王爷上课不多,但是到中学以后,和王爷却经常给他们上课。
    和王爷上课深入浅出,幽默风趣,深入人心,他们如今懂的许多道理,都是来源于和王爷。
    和王爷是他们的授业恩师,老师怎么可能会不信任自己的学生呢?
    “三叔公,你老也来了?”
    两人正说话间,就听见一阵高喊,回过头见是从城外进来的木匠坊掌柜邓柯。
    他的身后是长长的一支队伍,冲着身后的人嘱咐了几句,让他们继续前行,自己屁颠屁颠的跑到韦一山的面前点头哈腰,然后又直起腰版,冲着刘阚拱手,恭敬的喊了一声刘将军。
    “咳咳.....”
    韦一山很是无奈的道,“这么多人,喊什么喊,整的我都不好意思了。”
    一个年过半百的老头子喊自己三叔公,他都感觉没脸。
    “三叔公,我不这么喊,那我该怎么喊?”
    邓柯一脸委屈的道,“你就是三叔公啊。”
    “你们爷孙慢慢聊,我先去忙,”
    刘阚忍不住笑道,“告辞。”
    “哎,”韦一山对着邓柯叹气道,“你还是喊我名字吧,叔公还是最好不要喊的好。”
    他年龄虽然小,但是自己的母亲邓氏与邓柯的祖父乃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妹,自己这辈分自然就高了起来!
    邓氏一族,与他母亲同辈的基本已经作古,眼前邓家许多人见着他,不喊叔公也得喊叔,不分老幼。
    不过,以前邓家人见着他都是躲着,省的见面尴尬。
    如今却是不停的往跟前凑,撵都撵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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