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靖之几度施展法术度入其身体内,到了天亮之时,陈靖之认为时机已到。他趺坐下来,神念侵入许平章的心神之中。许平章施展秘法进入了深度假死过程中,如果他自己没有办法从假死当中醒来,那就只能外力唤醒。
    游走在许平章心神之中,陈靖之无意去窥探许平章的私隐,在其识海之中一道法力散开,在许平章身躯之中横冲直撞。许平章恍若觉得天地初开,忽然一声惊雷响动,他身躯震了一震,情不自禁微微睁开了眼皮。
    许平章动了一动,眼皮又合了上去,但是陈靖之知道刚才已经将许平章从假死状态当中救了回来。接下来的就是等待许平章自己醒来,陈靖之趺坐修持,静待许平章醒来。
    到了中午的时候,许平章缓缓睁开眼睛,浑身仍然是浮肿,他一睁眼就看到陈靖之,竟是十分激动,挣扎着就要起来。
    “你现在重伤,还是不要乱动了,有什么事情以后再说。”陈靖之望了他一眼,知道对方向要说什么,便把他按下来,“你本事不大胆子倒是大得很,竟然敢独自闯入碧波水府。”
    “你…都…知道。”许平章心中一阵欣慰,眼角热泪滚下,“快…去救…救师…妹。”
    陈靖之瞥他一眼,施了一道法术,许平章再度沉沉睡去。直到晚上明月高悬的时候,许平章似乎被惊醒,一把抓住陈靖之的衣袖,“求你快去救救师妹,师妹要被杀了。”
    “我知道万分危险,可是我求你一定要救救师妹。师妹如今在碧波水府,到了六月初六,碧波府就要将师妹祭天。现在时间已经不多了,我求你万万救下师妹,就看在师妹对你一往情深,又曾帮过你的份上,救她出苦海。”
    “祭天?这是什么邪术?”
    陈靖之面色一变,以人祭天的大都是邪术无疑,碧波府主已经是神灵,但却敢冒此天下之大不韪,其人图谋不简单。
    “对,就是祭天,原本以为师妹就是嫁过去的,我多次找师妹师妹心智已定,我无力阻拦只好回了泌阳郡嬴华道宫,只是我不甘心,又跑了出来,结果被我师父抓了回去,之后才知道碧波府主每隔五十年就会从人间娶妻,而且一定要是阴年阴月阴日出生的处子。”
    “碧波府主娶了这些女子是有大图谋。师妹被卷入了这风波之中,我十分害怕,之后再度逃了出来,去到碧波水府找到师妹行在,告诉了师妹,但是师妹好像已经知道了下场,只是让我离开。我千方打听,才知道碧波府主是要将师妹祭天,修炼邪功。”
    “我偷盗了师门的宝物潜入碧波水府之后,听到碧波府主和一神秘人在讨论要打开此方天地与无量天大世界的门户,这才需要将所有女子祭天,而且碧波府主还让对方帮他找寻阴年阴月阴日生得女子,以及阳年阳月阳日生得男子。”
    “这是在沟通邪神。”陈靖之眉头一紧,打开无量天的门户,难道是说无量天和这方世界完全隔离开了吗?
    一谈到无量天,陈靖之的神情也是有了大变化,神霄道的道法可以肯定是藏在无量天,这是他必定要去的地方。
    “对的,这就是在沟通邪神,陈靖之,我求你一定要救下师妹。”
    陈靖之道,“这件事我只能尽力而为。”
    他身上有道脉重担,怎么敢轻易许诺,原本应该当面拒绝,但是想起那日黄昏之时,胡蕴茹回眸问他,你要不要娶我,那一瞬间,仿佛天地倒转,令人终身难忘。他终究还是如此说道。
    “你将碧波府的事情和我详说,其余的事情你不要再管了,你也不必和我同去,到时候我自己前去解决。”
    “我要和你同去。”许平章怎么会愿意,当下拒绝喊道。
    “你修为太差了,去了也是找死,拖累我。”陈靖之瞥他一眼,许平章只是借助了道宫的一桩宝贝才能逃出生天,现在再去对方已经有了防范,怎么可能再让他走脱,只会影响自己。
    “你…”许平章梗着脖子,脸涨得通红,但是偏偏说不出话来,随后颓然道,“那我告诉你路径,求你一定要救下师妹。”许平章偷了宝贝出来,但却被碧波府主发现,连他偷来的宝贝都被碧波府主打碎了,哪里还有手段。
    “你身上的伤势至少还要半个月才能好利索,明天你和我一起去镇宁府。现在你好好歇息吧,明天就启程。”陈靖之当下不再理会他,而是起了望气术远远看向远方,军煞冲天而起之处必然就是宋朝军队。
    距离六月初六时间已经不多,想要真的救出胡蕴茹绝对不是凭着一腔热血就能做成的,对方修炼日久,又是神灵之躯,现在的修为上去只是白白送死。即便自己有了神霄星雷珠这一件祖师的法宝也是不可能的,之前可是借了延川县伯的法力,不是自身所为。
    第二天,陈靖之在许平章身上施了法术,使得他身躯身轻如燕,再加上陈靖之自身也同样施展了法术之后,便乘骑黑马飞快奔向殷玄守的军营。这里距离殷玄守的大营约有二百里,黑马虽然不是上等好马,但是此时奔跑之时重量并没有多少,不过三个时辰就已经到了军营之外。
    殷大帅率领五万大军已经把百越国人打回了大山之中,并且已经做好了充足准备要拿下百越国南牙府、黑齿府。几日来多次作战,已经向前推进了二十余里,只要翻过眼前横亘的大山,就可以攻入南牙府。
    陈靖之带着许平章还没有完全进入军营,就被士兵拦了下来,尽管陈靖之出示了殷大帅的信物,这些士兵仍然将信将疑,命令他卸下兵器,这才愿意带他们回军营。
    走在路上,张勇安远远一看,立刻喊道,“陈兄弟,果然是你,刚才有人来报是你来了,那是欣喜若狂,立刻和大帅请命前来迎接你。”
    陈靖之看向他,说道,“张总旗,先前总旗离开县城,没能到场相送,实在愧疚。”
    “陈兄弟说的什么话,当日我是奉命暗中离开,陈兄弟情谊我感佩在心。”张勇安哈哈哈大笑,当日战死二十余人,陈靖之特地送来了灵药,还亲自为那些受伤的士兵诊治,之后还送了五百两银子给战死的兄弟们,这份情谊已经十分深厚。
    “这一位是?”张勇安看着神色低迷,浑身无力的许平章不禁问道。
    “这是我一位友人,受了重创,没有办法便将他带了过来,还请张总旗恕罪。”
    “无妨,不如先送去军营的医馆里面诊治,陈兄弟和我去见大帅?”张勇安眯了眯眼,笑着说道。
    陈靖之拱了拱手,笑着道,“正是此意,有劳总旗安排了。”
    张勇安满意点头,对着其他士兵说道,“你们不用跟着了,这一位是大帅的贵客,不可怠慢,我亲自送去见大帅。”
    陈靖之跟着张勇安去军营大营,从张勇安的口中也得知了一些情况,现在是双线作战,南阳郡王和张晋大帅率领的两万军队离此地三百里,和都黄国作战已经月余,而殷大帅虽然成功击退百越人,但是想要再往前去困难很大。
    最大的困难就是横亘在眼前的无穷大山,人称南越山,此山连绵无穷,向来都是百越人的天然屏障,也是因为这屏障南越人和都黄国人才敢一次次进犯宋朝边境。宋军虽然兵力雄厚,可是到了这大山也是无计可施。
    最令殷大帅和南阳郡王担忧的是从山中传出来的瘴气,尤其是在夏天,这瘴气更是凶戾,士兵被瘴气侵染就容易得病。除了瘴气之外还有便是这山中的妖虫毒虫,每一样都能让人万分忧惧。
    殷大帅原本并没有想要打下南牙府和黑齿府的雄心,只是想着能够守住边境。但是天子在半月之前就已经派遣了监军来此,督促殷大帅务必要立下奇功,扩展疆域,才能班师回朝。
    张勇安远远看了看大营左右的甲士,低声说道,“陈兄弟,不瞒你说,最近几日大帅心急火燎的,心情不是很好,你可要说话小心些。”
    陈靖之点头道,“多谢张总旗提点,我会小心的。”
    陈靖之进了偏帐之后,殷大帅还在主帐讨论军情,殷大帅声音高亢,似乎很不满意对方的说法。陈靖之也没有细听,军队之中处处杀气冲天,对他感应都会有所影响,更不可能施展法术,他自身也是十分谨慎。
    他安静坐下来,耐心等候殷大帅会议结束。大约一个时辰之后,陈靖之忽然睁开双目,站起身来。
    殷玄守带着几人怒气冲冲地进了偏帐,见到陈靖之之后面上笑着道,“陈少郎,你终于是被我请来了。”
    陈靖之拱手一礼郑重说道,“大帅对我延川县有大恩,又曾在军营之前救我一命,大帅相召我怎敢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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