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云裳走近小屋的时候,碧瑶和娇杏早听到她回来了,都在门口候着,碧瑶含着泪当先迎上来扑进道:“小姐你可算是回来了,可把我担心死了!这段时间你都到哪去呢?那家茶馆的老板硬说没见你出来,我和娇杏喝完那杯茶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话未说罢,她的泪水已盈出了眼眶,今日醒来时未见到明云裳,她早已急的不轻,当下四处找她,却一直未见她,心里便更加的急了,此时见她安然回来,心中的巨石便也放了下来。
    她想起醒来是和娇杏对视的眼神,心里便满是惊疑,只是她终究不是聪明之人,有些关窍想不明白,由得娇杏在那里大惊小怪,只能跟在身后惊慌失措的找人。
    明云裳只浅浅一笑,目光却落在了娇杏的身上,娇杏顿时面色惨白,明云裳没说话,只是冷哼了一声,娇杏只觉得后背一阵透凉,双膝一软便跪在了地上道:“小姐,我也是被逼的!三小姐说我若是不配合的话她就把我妹妹许给陈骡子,我……我不敢不从啊!”
    碧瑶看到两人的反应一时间有些不解,只是睁大眼睛看着两人。
    明云裳缓缓朝她走近,却不紧不慢的道:“你身上的弱点还真不少啊!随便一个人都能抓一大把,只是你之前已经背叛过母亲,害得她被禁了足,你觉得就算你这样做了她们会放过你吗?”
    娇杏的脸色顿时发青,明云裳的眼里寒茫浓浓,单手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挑起她的下巴后淡淡的道:“嗯,还有几分姿色,等夫人出来之后被卖到勾栏里想来也有个好价钱,你从今日起就不用人伺候我了,我这里你这种朝秦暮楚的丫环我可用不起!”
    娇杏的脸顿时被吓的毫无颜色,一双眼睛里满是惊恐之色,微微一愕后在地上疯狂的磕头道:“五小姐,求求你不要赶我走!我知道错了,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明云裳原本半弯着腰的身子站直了起来,眼睛眨也不眨一下后道:“下次?你还等着有下次的机会害我吗?抱歉,我不会再给你那个机会,你走吧!”依着她以前的性子怕是要好好收拾一番这个丫环,只是终是觉得此时就算是宰了这个丫环也无济于事,说到底,娇杏也只是个从犯而已,那几个狠毒的女人却是无论如何也不能放过!
    她的话一说完,再无一句多余的话便走进了小屋,不再理娇杏。
    碧瑶何曾见过明云裳这般冷然的模样,心里也有了一分忐忑不安,却只能跟着走了进去,小屋的门外只有吓的丢魂失魄的娇杏,她在地上呆了足有半刻钟后,然后发了疯一般的冲进去,再次重重的跪在明云裳的面前,头重重的磕在地上,直磕的鲜血直流,这一次却没有再说话。
    明云裳看以娇杏的样子,暗想这丫环倒是个聪明人,这个时候无论对她说什么都是错的,倒不如不说,而她瞧娇杏那副样子,似乎不磕到死不会罢休!
    她冷着眼道:“碧瑶,倒茶,我渴了!”
    碧瑶没料到她竟在这个时候说要喝茶,不禁看了她一眼,却见她目光淡淡,仿佛没有看到娇杏额头的鲜血一般,她张了张嘴见明云裳清冷的目光扫来,话终是没有出口去倒了茶。她已不是傻子,已隐隐猜到今日的事情怕是和娇杏脱不了干系,心里也一并将娇杏恨上了几分。
    茶倒来了,有些烫,明云裳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娇杏已处于崩溃的边缘,血腥味在屋子里泛开,明云裳终于淡淡的开口了:“罢了,起来吧!”她让娇杏起来并不是原谅她,而是在这个时候把这个丫环整死也没用,明老爷问起来的时候怕是还少了一个人证。
    只是想到明老爷的时候,她的心里又寒了几分,事到如今怕是再也不用担心明老爷会如何想她了,她就算是让娇杏证明这一切都是明云彩和明云端做的好事,这两个贱人怕也只是被禁禁足罢了,难道还能让明老爷杀了两人不成?如今明云彩算是全完了,明云端她还要好好的收拾!
    娇杏闻言人已摊在了地上,却虚弱的道:“多谢五小姐!”
    明云裳再次抿了一小口茶后缓缓的道:“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娇杏闻言泣不成声,明云裳看了她一眼后道:“一个人在世上最好立场坚定,你天天卖主求荣,纵是被逼,终有一日也会死在自己的手里。”
    娇杏闻言身子一怔,抬头看着明云裳,眼里满是凄苦和坚定,明云裳又缓缓的道:“在这一点上你真该跟碧瑶学学,她就没有你那么多的花花心思,你今日里最好是想清楚,若是日后真的愿意全心全意跟在我的身边,我自会保你一家无事,之前的承诺也算数,但是你若是再有一丝异心的话,你会怎么死我还真不知道。”
    娇杏目光坚定的道:“从今往后我生是五小姐的人,死是五小姐的鬼!”
    明云裳轻哼了一声道:“事情是用来做的,不是用来说的,你自己好自为之吧,下去吧!”对于娇杏的话她从来都不信,却知道这个丫头还是有些用处的,他们用娇杏来害她,她也一样可以用娇杏来对付她们!
    娇杏不敢再多说什么,她的头已尽数磕破,晕的厉害,此时勉力站起来已有些摇摇晃晃,却还是坚持行了个礼这才退了下去,明云裳看着她离开的样子眸光里有些高深莫测,却也不说话。
    她才一离开,明云裳便冷冷的喝道:“跪下!”
    碧瑶环顾四周,见屋子里除了她之外再没有其它的人,一时间不明所以,明云裳冷冷的道:“别看了,说的就是你!”
    在碧瑶的记忆中明云裳从未用这种语气和她说过话,而明云裳的表情冷厉,她还想说句话,只觉得四周有股无形的压力袭来,她的腿一软便已跪在了地上。
    明云裳冷着声道:“碧瑶,你可知错?”
    碧瑶愣了一下后摇了摇头,明云裳的眼睛一眯道:“不要告诉我你什么都不知道,我想逃婚之事只有你一人知道,而且在我前脚离开院子,后脚娇杏就发现我失踪了,你敢说你一点责任都没有?今日的事情你到如今还看不出一丝端倪来,你是想看着你家小姐我死了才彻底明白吗?见过笨的,没见过你这么笨的!”
    不是她想骂碧瑶,而是这个丫环跟在她身边这么久实在是没有太多的长进,被人整了多次也没有太多的进步,日后又如何能把她留在身边?
    碧瑶看着明云裳道:“我对小姐从未有过二心,这一次的事情我更是瞒娇杏瞒的死死的,娇杏之所以知道小姐想要逃婚,想来是三小姐猜到的!小姐,今日到底发生什么事情呢?”
    明云裳想到今日发生的事情就一肚子火,碧瑶也帮不上忙,她也不愿意再提及,再则这个丫环一直对她不离不弃,若说要背叛她也不会选这个时候,只是心中疑点仍然很多,当下淡淡的道:“你倒是很了解三姐啊!”
    “小姐这样说便是不信我了!”碧瑶的眼睛一红道:“若是如此的话,倒不如像对娇杏一般,让我一头撞死了事!”说罢,她竟真的站起身来狠狠的朝一旁的柱子上撞去。
    明云裳见她来动真格的,伸手拉了她一把,没料到她那一撞竟是拼尽全身之力,明云裳竟是没拉住,两人双双摔在地上,她却已痛哭了起来。
    明云裳见她没有提半点以前的情份便已寻死,心知这一次怕是错怪她了,当下轻叹道:“倒不是我想抹去那些事情,只是如今的日子犹如踩钢丝,稍有不慎便会摔死,这其中的缘由想来你也清楚。”
    “我是清楚。”碧瑶一边抹泪一边道:“只是小姐对我也起了猜疑,我心里伤心罢了!”
    明云裳轻叹道:“不是我猜疑你,而是这一件事情太过蹊跷,三姐再聪明,也猜不到我的计划,你和娇杏天天在一起,却一点珠丝马迹都没有发现,碧瑶啊,这中间的种种你得好好想想了。”
    碧瑶愣了一下,似想起什么事情,顿时眼里满是懊悔的道:“上次小姐大婚时不是在做新衣吗?娇杏在旁说小姐的新衣真漂亮,我当时有些迷蒙就迷迷糊糊的说了句再漂亮也不能穿给心上人看,怕是这句话引起了她们的猜想。今日的事情我想来想去只有昨日里三小姐将她唤去了一会,我又岂会知道她们是在设计毒计……”
    明云裳的眸光微凝不语,碧瑶却又跪地道:“如此想来还是我的错,请小姐责罚!”
    明云裳却将她拉起来道:“碧瑶你可知道有时候光是忠心是不够的,还得要聪明一些,就如这次的事情一般,若不是因为你那句话怕是不会有这样的结果。不过这样也好……我和世子已订下终身,到时候会将你和娇杏一起带过去,若是还在宜城住的话还好,若是要跟着世子回到京城,怕是险象环生,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要心如明镜。否则不但会让我陷于险境,还会让你自己送命,你明白吗?”
    碧瑶一边抹着泪一边道:“其实今日知道小姐对我起疑我心里很是难过,不过听到小姐的这一番话后我便能体会到小姐的良苦用心了,小姐放心,日后我一定会机敏一些,小心一些,绝不会让你失望。”
    明云裳轻叹了一口气,却又有些无可奈何,她身边如今能用的人实在太好,若是真的跟着郁梦离去京城,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明云端已经搬出了秋云楼,明云裳便让碧瑶收拾一番准备搬进去,经过破船之事后,明云端觉得崔氏母女一定在彻底收拾,否则就是春风烧不尽,春风吹又生,一定要寻个机会彻底弄死这母女几人!
    说是要收拾,其实明云裳的东西少的可怜,除了怀里的一些银票和新做的衣裳,其实她真没有什么好收拾的,之前的首饰早就连最后一件水氏留的玉佩也在她穿越过来的第一天送到了当铺。箱笼倒是有一只,却是旧的四个角都发了霉,明云裳来到这个世界之后一直忙东忙西,也没看里面放了什么东西。
    明云裳对这些也不以为意,碧瑶将箱笼拉出来的时候道:“小姐,这箱子虽然很旧,却是夫人留下来的,不如一起带过去吧!”
    明云裳点了点头,碧瑶便将箱笼打开了,在碧瑶打开的那一瞬间,她陡然想起水氏曾对她说过无论到哪里都要将这只箱子带着,哪怕是嫁人也要带过去。
    难道这箱子里还有什么秘密不成?她想了想便走过去将箱子一把掀开,里面放满了衣服,她一把掀到箱子的最底端,却见里面除了衣服之外什么都没有,四壁都是用硬布所做,由于年代已久,已经有些发黄。
    她微愕一下后觉得是自己想多了,这箱子跟着真正的明云裳很常时间了,若是有值钱的东西的话早就翻出来卖到了,又岂会等到今日。
    她失望之余用脚踢了一脚那只箱子,却听得一声轻响,似乎有什么东西从箱了里掉出来一样,此时碧瑶已到小屋旁的偏房里去收拾其它的东西了,她将箱子拉开,却见里面掉出一块金不金,银不银两尺见方的东西,中间嵌着一颗绿的发亮的珠子,珠子的下方有一个类似于太极的符号,她心里实在是有些好奇,这东西到底是什么,看这情况只怕是水氏放在里面的。
    她虽然不明白水氏为什么把那东西放在箱子里,也不知道有什么用途,但是一看那材质就知道不是凡物。水氏去的早,留给她的记忆不是太多,只是以前隐隐听人说过水氏年青的时候也是个风云人物,但是到底是个什么样的风云人物就不得而知了。
    明云裳听到碧瑶的脚步声,极快的将那东西放进怀里,她觉得那箱子怕是还有些问题,如今也只能等到秋云楼之后再找机会一探究竟了,经历过这一次的事情之后,她觉得无论做什么事情还是小心一些比较好,碧瑶纵然忠心,却不是个精明的,难免日后会说漏嘴。
    当天晚上,明老爷回来的时候便气的直跳脚,认为明云彩给明家丢了脸,若不是明云彩当时正在发烧,依着明老爷的性子,怕是要将她送到庵里去当姑子了。
    明云裳对主屋的那些热闹并无兴趣,她知道今日的事情明云端无论如何也不会揭出来,必竟那事对明云端而言终究是极不光彩的,再则对明云端而言,如今要正面和明云端干架,也占不了什么上风,先不说她的身后有郁梦离撑腰,她的机敏聪慧就让明云端没有太多的把所握。
    所以那边闹的震在响,明老爷也没有差人叫她过去。对外而言,明云裳今日里不过是带着两个丫环出去逛了一圈,和明云彩的事情没有半点干系。而她如今的身份和以往却是不同了,明云彩的事情算是明府的丑闻,明老爷实不愿意她也参与进来,怕被郁梦离看轻了去。
    明云裳自是能猜到明老爷的想法,她心里暗暗好笑,明老爷说到底不过是个好面子的人渣而已,她和他原本就没有什么父女之情,由得他去折腾,让她落个清静终是好事。
    只是明云彩醒来之后就一直哭个不停,想要破口大骂明云裳,却被明云端伸手捂住了嘴,当天晚上,明老爷离开之后,两姐妹抱头痛哭。明云端先是狠狠的把明云彩训斥了一番,却也知道纵然再训也回不到最初,最后只能出言安慰,只是明云端知道明云彩这一辈子算是完了,容景遇不可能再娶她,今日的事情闹的这么大,明云彩也不可能再嫁个好人家了。
    第二天下午,明云裳正在休息,碧瑶走进来道:“小姐,城里又出了一件大事,那个昨日里那个和六小姐私通的狗四被人剁了手脚鼻子耳朵,割了舌头泡在一个大酒缸里,听说那情景可怕至极,由于他昨日里和六小姐在一起,今日还有官差上门来盘问一二,小姐,你说那事会是谁做的?”
    明云裳原本正在喝茶,听到碧瑶的话将茶杯放下,这样的情景倒狗四倒像是被人做成了人彘,她想到昨日里他那副恶心的样子,心里倒有几分痛快。她昨日里被人欺负过后,先是明云彩被抬了回来,紧接着是容景遇被刺杀,然后是狗四被人做成了人彘,几乎是所以参与那件事情的人都受到了惩罚,昨日里她还在想容景遇的事情是不是何人所为,如今心里倒是确定了几分。
    她想起昨日里从王府里离开的情景,想起郁梦离对她说的话,她的心里微微一暖,却又轻叹了一口气,纵然他是真的极有本事,却终是难掩他病弱的事实,两人若是真的在一起之后,只怕所有的一切还得靠她自己。
    她的眉毛微微敛着,将茶杯端起再握的紧了些。
    当天晚上,明云端终是搬出了秋云楼,明云裳带着她的破箱笼住了进去,府里的丫环婆子看到她那寒酸的东西,一个个脸上都露出怪异的表情,想来是想笑,却又因为她如今的身份高她们太多不敢表露半分情绪。她对于下人的眼光只当做是看不到,依旧淡定无比。
    秋云楼南北通透,光线充足,里面的家具虽然不是极为明贵但是却做工精细,所有的一切比起她之前住的小屋不知道强上多少倍,明云裳伸手摸过那张八扇仕女屏风,嘴角边有了一丝讥笑,这件事情只是一个开始,好戏还在后头。
    明云裳当天晚上睡的迷迷蒙蒙间,隐隐觉得有人看她,一睁开眼睛便见一个黑影立在床上,她顿时惊出一身冷汗,一股清冷的气息扑面而来,她条件反射抬起一脚便朝那黑影的胸口踢去,那黑影轻笑一声,一把抓住了她踢出去的脚,温热的气息传来,是人!
    她冷喝道:“什么人?”
    “黑妹妹这么快就忘了我了吗?”黑暗中一声雌雄难辨别的轻笑声传来,她微愕便听出来是牡丹的声音,不由得一惊。
    她的眸子一敛后道:“黑妹妹?谁是黑妹妹?”
    黑影轻笑一声道:“别不承认,你就算是化成灰我也认得出来,来,让我好生看看你。”他的声音不知怎的竟有一分发颤。
    他知道他本不该来,只是半夜独游,心里终是有些担心她,又怕明老爷会为难她,脚竟不自觉的走了进来,原本想偷偷的看她一眼就好,没料到她竟机敏无比发现了他,那么他也就只能装傻了。
    明云裳心里一紧,黑影又轻声道:“我说到处都找不到你,没料到你竟是明府的千金小姐,黑妹妹,不对,明妹妹,你可当真让我好找啊!”
    明云裳闻言只觉得头皮发麻,还想抵赖那黑影却将话头抢过来道:“你真是一个小骗子,拿了三千两定金就打算溜之大吉吗?你可别忘了,你还没教我如何使用那些东西了!”
    明云裳原本对他的印象还不算太坏,他一个大男人深更半夜的跑到她的闺房来就实在是有些过份了,她的眸子微微一眯后道:“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黑影闻言轻笑一声,那笑声在午夜里听来竟如香风过境,拂过一室暗香,他轻笑道:“其实我有很多种法子逼你承认,只是你我姐妹情深,那样的法子实在是上不得台面,不如你明天到倚翠楼来找我吧,午时过后你还不来的话,我就来明府找你,如何?”
    明云裳闻言恨不得拿一把平底锅将他拍扁,怒气暗生,她打算狠狠的往他的心窝里用肘子捅去,正在此时,却传来了破空之声,她愣了一下还没有反应过来,那只握着她脚的手一松,她的身子一得到自由便顺势往床边一滚,那黑影已跃出窗外,一股暗风袭来,她一阵愕然后终于反应过来了,靠之,今晚来“看”她的人还不止牡丹一个!
    只是眼下这人却不知道是谁,看起来似乎武功极高,她见识过牡丹的身手,这人竟能将他逼退,想来也不是普通人。只是她知道牡丹对她并没有恶意,后面来的这个人却不知道到底是何方神圣了。容景遇?体型不像,这人身材更瘦一分,战天南?也不像,这人没有战天南那样的霸气,方才这一番动作无声无息,只有凌厉,不见半点气场。
    两人在门外极快的交手了十几招后牡丹往后掠了一了好几丈,却没有说话,另一人也不追,只是守在门外,牡丹的眼睛眯了眯,极快的就跃墙而出,消失在夜幕之中。
    明云裳趴在窗口借着月光看着牡丹逃走,她心里不禁有些好奇,这两人大打出手却连一句话都没有说,这其中难道有其它的奥妙?
    她狐疑的转身,一转头却撞上了一人,她这一次吓的更加厉害了,方才牡丹无声无息的出现是因为她在睡梦之中,现在这人竟在她清醒的时候无声无息的站在她的身后就太可怕了,她对自己的直觉极有信心,可是她的直觉竟对这个人失了灵。
    她的身子靠在墙边道:“你是谁?”
    那人的手指一弹,明云裳听到了四周有布滑落的声音,她还没有回过神来,那人却已将桌子上的油灯点亮,她再次一愕,才发现秋云楼的窗户的上方还有一层黑色的布,将屋子里的光线全部遮住。
    她发现黑布的同时也看到了那人的模样,确切的是形状,因为那人身着一袭艳红的衣裳,看上去年岁不是太大,一双眼睛漆黑如墨,还透着几分孩子的纯真,他的鼻子挺拔,嘴唇微嘟,怎么看都是一个可爱至极的少年。只是在午夜时分看到一个少年穿着大红的衣服站在她的面前,多少都有几分惊悚的感觉。
    碧瑶躺在小榻之上一动不动,想来方才牡丹进来的时候已经对她动过手脚了。
    明云裳看着他,他也看着她,她不说话,他也不说话,气氛一时间变的有些诡异。
    她到此时终于明白她方才为何没有察觉得他的出现,原因很简单,一是他对她没有恶意,二是他就属于那种长期潜伏在暗处的人,就算是这样站在她的面前,也难以听到他的呼吸声。
    明云裳只觉得有些头痛,伸手挠了一下头,那人也挠了一下头,她愣了一下后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人这次终于答道:“解语,秦解语。”
    声音低沉而好听,明云裳忍不住又问道:“你到我的房间来做什么?”
    “我一直在你的房间里。”秦解语用又平又直没有一丝感情的声音回答,却把明云裳吓的魂都要掉了,她想一想觉得他吹牛的成份比较多。
    于是她又问道:“你为什么要呆在我的房间里?”
    秦解语依旧用最平淡的语气道:“不知道,应该是受人所托。”
    明云裳顺了口气道:“你说你一直呆在我的房间里是今天还一直都在?”
    “一直都在。”秦解语回答。
    明云裳觉得他在放屁,她何等机敏,不可能屋子里平空多个人而没有半点感觉,只是一想起方才的事情,她便又觉得他似乎不是在放屁了,于是她又问道:“你在我的房间里做什么?”
    “不知道。”秦解语答的理所当然。
    明云裳不死心的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秦解语。”依旧是极淡陌的语气。
    明云裳咬了咬唇后接着问道:“你的意思是说你一直都跟在我和身边。”
    “是。”秦解语点头。
    明云裳看着他道:“为什么在跟着我?”
    “不知道。”秦解语的语气里有些不屑,似乎她问了极蠢的问题。
    明云裳却已接近抓狂的边缘,却耐着性子问道:“为什么你今晚要出来见我?”
    “我高兴。”秦解语的语气里不屑的成份更重。
    明云裳觉得她遇以疯子了,这年头遇到疯子的机率不会太高,深更半夜在自己的屋子里遇到疯子绝对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如果不是她见识过他的武功的话,她此时已经一脚将他踢出去了。
    秦解语见她不说话,看了看她后主动道:“箱子。”
    明云裳愣了一下后反问道:“什么箱子?”
    秦解语再次看了她一眼后道:“笨蛋,这都不知道吗?”
    明云裳怒气蹭蹭蹭的狂升,他心不甘情不愿的把她放在床底下的那只箱子拎了出来,然后手中剑一挥,只一眨眼的功夫那箱子就沿着内衬为界被剥成了两层,里面便露出一本书来,他看着明云裳示意她去捡,明云裳撇了撇嘴将书捡了起来,打开一看却见里面全是密密麻麻的字,她扭头看他,却见屋子里已经一个人都没有了,就连油灯也没晃一下。
    明云裳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如果不是她此时手里拿着那本书,如果不是那个旧箱子被劈成两半,她简直怀疑她撞鬼了,她想起方才秦解语说的话,有些神经质把屋子四处打量一番,却什么都没有看到,她顿时惊的后背一片冰凉。
    她再看了看手中的书,那些字根本就词不达意,摇了摇头,实在是看不懂,她转念又想起今日白天从箱子里掉出来的那个东西,忙拿出来看了一眼,却见上面的那颗绿色的宝石竟在油灯下泛起了五彩的光华,竟像夜明珠一样亮起来了!
    她暗骂“见鬼了!”却又突然想起记忆中水氏的话,想来这其中还有其它的玄机,只是她知道的事情实在太少,很难想到其中的关健处,当下想了想便将本书和绿宝石一样的东西放到枕头下。
    她将油灯吹灭,黑暗中她隐隐听到黑暗中似乎有人在说:“笨蛋!”
    明云裳一个激灵,再次将油灯点燃,却见屋子里一个人都没有,方才秦解语放下的黑色窗帘也被拉了上去,嵌在墙壁之间,只像一个普通的装饰物。
    她看到眼前的情景有一种撞鬼了的错觉,碧瑶动了一下,揉了揉眼睛道:“小姐,你要小解吗?”
    明云裳强忍内心的惊吓伸了一个懒腰道:“嗯!”
    她装模做样的小解完之后躺在床上却是无论如何也睡不着了,此时竟无端端的想起秦解语的话来,他怕是真的就在这屋子里,只是她看不见他罢了。
    一夜没睡好直接导致她第二天有了一个大大的黑眼圈,她本来想补个觉,却被一大群人给吵醒了,那些人还是前段日子帮她做嫁衣的老板,只是这一次抱来的衣料却比上次好了太多。
    明云裳冷笑一声也未多说,由得他们去折腾,反正送她的东西不要才是傻瓜。
    郁梦离一手摸着白兔一边在想着事情,金妈妈见他站了半晌后问道:“世子有心事?”
    郁梦离不答,金妈妈又问道:“世子真的要娶明五小姐?”
    “你知道明五小姐是谁吗?”郁梦离反问道。
    金妈妈微愕后道:“她该不会就是黑姑娘吧!”
    郁梦离笑了笑不答,金妈妈却知道自己猜对了,当下笑了笑道:“如此说来世子和明五小姐当真是有些缘份的。”
    郁梦离轻叹了一口气道:“我以前虽然对容景遇和战天南都要娶明云裳的事情感到奇怪,可是却又觉得不过是容景遇的虚荣心和战天南对容景遇的羞辱,如今才知道事情远没有想像中的那么简单,我这般娶她,原本只是想帮她一把,可是如今看来是帮她还是害她却是未知了。”
    金妈妈的眼里有一丝不解道:“世子何出此言?”
    郁梦离不答反问道:“你可听说过水云轻这个人?”
    金妈妈微愕后道:“可是当年江湖第一才女、魔教公主水云轻?”
    “正是她。”郁梦离缓缓的道。
    金妈妈有些不解的问道:“世子怎么会突然提起她来?”
    “她极有可能就是云裳的娘亲水念青。”郁梦离轻叹一口气道。
    金妈妈大惊道:“传闻水云轻极为自负,而且美貌无双,才情逼人,当年和武林盟主舒长风有一段佳缘,又岂会嫁给明老爷那样的人?”
    郁梦离摇了摇头道:“其中的曲折我也不得而知,只是我昨夜去找云裳的时候的确见到了魔教高手。”说罢,他的手里拿出一枚暗器,正是昨夜秦解语用来将他逼开的暗器。
    金妈妈看到那枚暗器脸色微变道:“这种暗器只有魔教护法以上的人才可以用,这人在魔教中的身份不低!”
    郁梦离点了点头后道:“是,所以你得用心帮我去查查这件事情,一有消息就来告诉我。”
    金妈妈轻叹一口气道:“世子倒真是对明五小姐花了极多的心思,只怕她到如今都还不知道你的真实身份,还在那里猜疑吧!”
    “由她去吧!”郁梦离轻轻的道:“有些事情她不知道也好。”
    金妈妈看着郁梦离欲言又止,郁梦离看到她的表情后道:“有什么话就直说。”
    金妈妈这才道:“如果黑姑娘真的是明五小姐的话怕也不是普通的女子,世子也瞧见她的胆色,她一个人独闯惊鸿山庄全身而退,还救出了被困在里面的战天南,这件事情怕也是没有那么简单,必竟战天南和魔教的关系也不简单。”
    “你想说什么?”郁梦离看着金妈妈问道。
    金妈妈答道:“我担心这是一场为世子所设的局。”
    郁梦离闻言却笑了笑道:“你多心了,这中间有些事情你并不知晓,所以有这样的猜想也在情理之中。我却可以确定这不会是为我而设的局,云裳虽然不像寻常闺中女子,但是有些事情我却也能感觉得到,她对她身边的一切怕也是毫不知情。”
    “我怕的就是这个。”金妈妈看着郁梦离道:“怕她被那些别有用心的人利用了而不自知,世子如今的处境不算好,前日里为了明五小姐还不惜动用了凌天门的人,狄英也已经到了宜城,如今的局势已变得极为复杂,世子若是再执着下去,再到时候只怕会影响全局。”
    郁梦离背过身去,走到桌前轻轻敲了敲桌面,然后缓缓的道:“你担心的是有些道理,只怕这世上能利用到她的人也没有几个。”
    金妈妈叹了口气道:“其实我最担心的是世子对明五小姐情根深种,有人会用这件事情去生出事来,到时候王爷那边只怕会借机生事,到时候更难向王爷交待了。”
    郁梦离冷着声道:“我做事情从来都不需要向他交待什么!他想的从来只是如何弄死我。”
    金妈妈闻言实在是不知道再说什么好了,王府的秘辛从来都不是她们这些下人能干预的,郁梦离自觉语气重了些,便又淡淡的道:“你下去吧,把我交待的事情做好便是,其它的事情你也不用过于操心,那边有仲秋看着,不会出事。”
    金妈妈点了点头便退了下去,郁梦离的心情却又坏了不少,想起这纵横交错的格局,复杂的事情,心里不自觉的又镇定了下来。他的性子其实最是沉稳,最能隐忍,若不具备这些素质,他怕是早就在王府的权利交替间死去了。
    明云裳这一日当然不会去倚翠楼,她倒不是没有将郁梦离的威胁放在心上,而是权衡了一番利憋之后觉得还是不去的好,搞不好倚翠楼外还有另外一场局在等着她。再加上她之前那样拒绝了战天南,让他在郁梦离的面前颜面扫地,怕是他也不会放过她,最重要的是明府里还有崔氏和明云端这些女人在搅局,她们舒服了那么久,到如今这好日子也该到头了。
    到下午的时候,郁梦离派人送来了聘礼,东西不多,只有一件,仲秋送来的时候明老爷还在嫌寒碜,仲秋何等精明,一看到明老爷那张微微一滞的脸便猜到了他的想法,当下便道:“世子说了,东西不在多,而在于精,这是世子送给未来世子妃的定情信物,世子妃嫁过来的时候世子希望能戴在世子妃的头上。”
    明老爷忙点了点头,将那只紫金匣子打开顿时屋子里金光四散,明老爷也算是有些见识的,却也没有见过这样的宝贝,依稀瞧出簪子上有夜明珠、东珠、蓝宝石、碧玺还有一些见都没有见过的宝石,顿时便愣在了那里。
    仲秋淡淡的道:“这根簪子稀世奇珍八宝琉璃簪!那簪子是太后当年出嫁时请能工巧匠所制,里面的底衬用的是暖玉,上面嵌的是八样惜世珍宝拱成的金凤朝阳的图案,簪子上面每一样东西都是极为珍贵,这根簪子在兰陵王大婚时送给了王妃,王妃又送给了世子说是让世子送给未来的世子妃。世子认为只有用这件东西做聘礼才能配得上世子妃!”
    明老爷没有料到郁梦离竟出手如此阔绰,送下这样的聘礼!光这一根簪子,就可以买下整座宜城!
    他的手忍不住抖了抖,只觉得那匣子似有千斤重一般,明云裳在旁看到这副情景,心里也奇怪郁梦离为何会送如此重的聘礼,转念一想便明白了他的心思。
    郁梦离若是送其它的东西给她的话,依着明老爷的心思,怕是在她出嫁时会扣下一半的东西,而独独只送这一根价值连城的簪子,一来显得他对她十分看重,再则这么重要的东西明老爷就算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扣下。
    明云裳没有料到那个病的一榻糊涂的男子竟对她有如此细致而周全的心思,想到她答应嫁他时的算盘,不禁有些惭愧,当下便轻轻的道:“多谢世子的玲珑心思。”
    仲秋听到她这句话嘴角微扬,这个女子倒也值得世子为她费心,当下便淡淡的道:“明五小姐的话我会代转给世子。”
    明老爷问道:“世子可有定好了婚期?”
    仲秋轻轻点了点头后道:“世子说他的身子不好,很多事情原本应该由他亲自出面来做的也没有办法,在宜城的这场婚事就从俭好了,我来之前世子过黄历,说八月二十二是个黄道吉日,极合世子和明五小姐的八字,不知道明老爷和明五小姐意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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