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沉浸在武神塔中修炼的侯通天忽然心神一动,睁开双眼,因修炼神功而耳力大进的老侯隐约听到寂静深夜的破庙外有人马赶路的脚步声和呼吸声。
    估摸着距离应该有百十米的距离,老侯就悄悄站起身,透过破败屋顶的裂缝看了眼夜空,估摸着应该是后半夜两三点钟的时候,这个时间行脚商可是不敢赶路的,恐怕来的不是山贼匪类就是江湖亡命徒。
    心中暗自起了提防的老侯想起了同行的商人,就想着提醒一下商队,免得他们做了冤死鬼,就故意踢了下脚边的破瓦罐。
    “哗啦”!
    瓦罐摔倒碎开,也惊醒了破庙中的数十人,几个护卫瞬间把随身长刀拔出逼近包围了侯通天,喝道:“谁!”
    “是我起来撒尿不小心踢到了罐子,实在对不住,惊扰了大家休息!”
    侯通天急忙说道。
    刚刚熄灭没多久的篝火黯淡的闪着火光,照应着破败的庙宇里的人都面色阴沉可怖,侯通天装作手足无措的躬身致歉,有护卫又打着火折子点起篝火,看清楚是半路搭伙那个吐蕃人,众人这才放下心来破口大骂。
    侯通天听着满耳朵眼的污言秽语也不生气,只是表情木讷的低着头,不过两眼却时不时地转着圈,将骂自己的这些人都看的清清楚楚,眼神里藏着一些阴森森的意味。
    混账东西!爷爷好心搭救你们,孙子们还敢骂我,说不得老侯就得找个时候教你们做人!侯通天搓了搓手指,心里暗自盘算着打闷棍的事情,毕竟三头蛟侯二爷就不是个大度的君子。
    正热闹间忽然一声尖细的嗓音扎响:“别说话了,有客人来了!”
    侯通天心中暗自惊心,阴晴不定的看着黄掌柜,心中暗道:这个老东西原来是个武道高手,方才那一嗓子最低内力也是强脏层次了,怎么我却看不出他的实力?难不成这个商队来历非凡?我还是慎重一些,免得阴沟里翻船……
    黄掌柜突然喝止住众人,然后气质变得十分凌厉干练,吩咐道:“我们一路小心本应无事,不料先是遇到个来路不明的吐蕃人,又有人深夜摸来,大家切莫大意? 打起精神!”
    “是? 掌柜的!”
    众护卫齐声应后边手持利刃护住黄掌柜,果然不过几分钟就有一群人急匆匆走进山神庙。
    见庙里映着火光? 就有那群人里传来声音:“庙里的朋友? 我等是滇东毕摩教教众,因有急事赶路? 想要在此休息,还请诸位行个方便!”
    刺耳冷硬的声音似乎割人耳肉? 庙内众人听的不住皱眉? 黄掌柜和侯通天则面色凝重,只因这一句话就影响众人的力量有些非凡,可见说话人实力莫测。
    说着话来人就进了庙内,火光闪烁? 众人这才看清来的是十余个身穿黑色毛毡褂? 头缠黑布,带着银耳环的异族男女,各个还都光着脚。
    为首的是个三个拖着又粗又长大辫子的老人,一个手持圆筒,一个手持青黑似铁的圆扇? 一个怀里抱着一个巨大如笆斗的铜铃,三人看着一个比一个老? 应当是毕摩教里的宿老。
    三宿老身后则是十来个年级大小不等的男女,最年幼的只有七八岁? 而最年长的则有三四十岁了。
    说话的正是怀抱铜铃的老人,之间他环顾一下? 咧嘴冷笑道:“怎么?老诺苏看你们这些中州人不欢迎我们嘛?”
    黄掌柜哈哈一笑? 拱手道:“几位莫不是毕摩教的几位毕摩大师?”
    毕摩教众人中站出一个二十多岁的女子? 皮肤乌黑,不过五官精巧,眼神灵动,颇为好看,她微微笑道:“这三位是我教中的毕摩上师,这位是二毕摩哈马大人,这位是四毕摩阿吉大人,这位是五毕摩阿五大人,我们只在此休息半天,不会打扰几位。”
    黄掌柜闻言眉头一皱,隐晦的看了侯通天这边一眼,老侯还在纳闷就见黄掌柜勉强的点点头,说道:“还请几位毕摩大人休息,我们让给你们半间地界。”
    说完就吩咐众人搬到了西边的半间,把东半间都留给了毕摩教众人。
    侯通天也跟着挪了窝,结果还没躺踏实就见到不远处的那个面黄肌瘦的苦头陀正在慌慌张张的在自己的小包袱里摸来摸去,哪里还有平日里的高人风范。
    “我的东西呢?!”来回翻了几次,苦头陀突然站起身,冲着黄掌柜喊道:“小四!那东西不见了!”
    “什么!”黄掌柜闻言大惊失色,连带他旁边的十几名护卫也都刷的一下站了起来,破庙内气氛顿时压抑许多。
    苦头陀冷哼一声:“看来咱们千防万防终究还是遭了贼了!”
    黄掌柜惊异道:“七叔,那东西可是您老贴身看管,您老的修为高深,怎么能悄没声的丢了?难不成是妖法不成?”
    苦头陀皱着眉头思索半晌,突然问道:“我方才打坐时一直遍布气机锁定这山神庙内外,也不曾有谁……坏了……少了一个人!”
    黄掌柜急忙问道:“谁不见了?”
    “哎呀!那个聋哑庙祝!”苦头陀长叹一声,伸手在头上一拽,就露出一头乌黑油亮的发髻,手中则拿着一个形如水草的假发套。
    头套一去,苦头陀竟变成了一个儒雅英俊的中年男子,他摇了摇头,一指东边的那些看热闹的毕摩教人,说道:“那庙祝就是在他们这帮子废物来的时候消失的,你们马上封锁山神庙,再去把他们拿下搜搜身,看看是哪来的贼人!”
    原来这位七叔装扮成苦头陀跟随车队,其实是个子母套,名义上是搭伙路人,实际上最珍贵的东西却在他手里,没想到没那个庙祝偷了去,他原本也是个老江湖,担心有意外一到山神庙就展开先天气机遍布庙宇内外,任谁也不能无声无息的进出。
    可是突然出现的毕摩教众人却打乱了他的气机,使得那庙祝逃走了,七叔等人自然气愤难平,要拿毕摩教出气。
    这时毕摩教众人也看出了不对,全都神情紧张的站起身,五毕摩用族话问那个黑皮肤的姑娘道:“阿普,他们乱哄哄的说什么?”
    毕摩教偏安于滇东一带,极少和外界接触,几位族老神州官话说的也不甚利落,所以黄掌柜他们一慌张,言语哄乱急促,几个老人就没有听真切,阿普则是族内常与外界商队打交道的女子,官话说的不让大魏人,所以老人才会问她。
    阿普快速说道:“五爷爷,他们说的是有个什么宝物在咱们来的时候丢了,就想要屈赖咱们,要捉咱们见官哩!”
    四毕摩阿吉闻言大怒,一拍手中的铁扇。发出嗡嗡响声,骂道:“我们走南闯北哪里见过这等奇事?一见面就被当做贼人,分明是有心加害我们,恐怕他们也是那邪魔外道的同伙,让老苏诺将他们打杀了罢!”
    五毕摩阿五也附和道:“咱们兄弟一起上!”
    说着话就要作势冲上去,忽然一旁伸出一个干枯黑瘦的手掌将两人稳稳拉住,却是一直默不作声的二毕摩哈马。
    “你们不要莽撞,那个扮和尚的人是先天高手,你们不是对手。”
    几人正在说话,黄掌柜已经带着手下将他们包围起来,并喝道:“几位毕摩教的朋友,你们将偷东西的贼人藏哪了?速速将拿东西交上来,不然就休怪我等不客气了!”
    阿普急声解释道:“大叔你可不能冤枉好人,我们才刚到这里,更是连你们身前三张丈也不曾靠近,你们丢了东西凭什么怪我们?难不成看我们毕摩教好欺负不成?还是说你的中州人都是仗势欺人,不讲道理的混蛋不成?!”
    黄掌柜也是机敏之人,闻言哈哈一笑,道:“我听说毕摩教从来都是闭门不出,哪会跑到这千里之外?你们是不是毕摩教人还不确定,又深夜来此,必然是不怀好意,你们即便没偷我们东西也不是好人。”
    阿普虽然口齿伶俐,但是终究不是中州人氏,气急之下神州官话反倒说不利落,只是把“胡说”等词句来回说出来反驳。
    “阿普,你不必再说了。”二毕摩哈马突然说道,“他们这些卑鄙的中州人,是想用言语打乱我们的心神,咱们不要受他影响,想动手就来吧!”
    说完哈马一拍手中的圆筒,一阵寒意瞬间笼罩了山神庙内得所有人,侯通天对这种感觉再熟悉不过,正是先天气机笼罩的感觉。
    黄掌柜不慌不乱,笑道:“果然还是毕摩大人见多识广,既然你们不承认是贼人伙伴,而我等又实在怀疑你们,那咱们就手下见真章,看看你们到底是不是贼头偷家!动手!”
    话音未落,商队一方的十多人除了几个武功低微似乎是临时聘请人员,其他的全都或手持两把峨眉刺或拿短剑匕首扑上前去,显然所学武功都是一寸短一寸险的狠辣功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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