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内的灯光准时熄灭,厚重的幕布朝两边拉起。
    观众席上掌声雷动——不是因为观看节目时的理由,而是全场都陷入了极度的兴奋之中。即使目前舞台上一个表演者都没有,观众们还是被调动出了最大的热情。那是因为布景,太过逼真的,充满了万圣节气氛的布景,令在场所有人对这场节目充满了期待。
    不错嘛。亚岱尔淡淡的笑了起来。
    节目正式开始。画着浓妆重彩的演员们纷纷登场,带来的不仅是惊奇,还有无限惊悚。观众席上爆发出的不仅是一阵阵的掌声,中间还夹杂着女士和孩子们的尖叫。男士们虽然不至于在这样的公众场合中失态的叫出声,亚岱尔还是发现坐在他右手边的一位中年绅士彻底惨白了脸色。
    即使真正到过魔界的亚岱尔,也不得不感慨,这次魔术秀的场景的确是相当逼真。只是,眼前上演的光怪陆离,没有给他带来任何恐惧的感觉,只有更深的疑惑。隔着台上台下的距离,亚岱尔就像是看到另一个世界。
    而他在这里的目的,就是为了洞悉那个世界的秘密。
    终于到了最后一个节目。
    亚岱尔瞥了一眼节目单,没有记错,这就是那个被取名为“万圣节碎尸案”的压轴节目。不管名字取的如何超乎常理,按照想象和魔术表演一贯的顺序来说,这一定就是类似于电锯活人一般的节目。
    按照常规,无非是一个漂亮的女助手被关进一个巨大的黑箱子内,然后由魔术师用某种刀具将箱子切成若干段,最后将零散的箱子拼接到一块之后,女助手活蹦乱跳的从箱子里出来。
    如果真是这样,那似乎没什么看头,只要是稍微具有魔术知识的人,都知道其中的奥秘。虽然真正实施起来并不简单,也不是每个平常人都做得到的,不过人们大多还是晓得其中的原理。
    手肘放在扶手上,亚岱尔单手撑着下巴,好整以暇的看着台上。按照之前表演的节目来看,压轴的这个“万圣节碎尸案”应该不是那么简单的吧?否则,之前所做的全部铺垫不是都白费了。如果只是常规的魔术节目,也不会放在压轴的位置上吧?
    无论怎么想,都还是值得期待的。
    舞台上的灯光起了变化。一时间,有不少观众都下意识的抬手挡去入眼的光线。这也难怪,要让肉眼在短时间内接受这样的灯光,的确是违背常理的。
    就连亚岱尔都眯起了一双琥珀色的眼睛,对于他偏浅的眸色来说,要立刻接受这样刺激强烈的光线,的确比其他人吃力一些。不过,他还是看清了——舞台的光线布置相当奇特,至少亚岱尔不知道除此以外还有其它什么地方会使用这般怪异的照明。
    刺目的白光成柱状一般洒在舞台上,却不是无差别的照亮每一个角落,柱状的光线中保持着相等的距离,明明暗暗等量的分布在舞台之上。只是这样的对比无意给视觉带来了相等程度的压力,暗的地方更觉得暗,亮的地方更觉得亮,也难怪会有那么多人捂眼。
    很久之后,眼睛习惯了这种疲劳,慢慢看清了舞台上的样子。这才发现,之上已经站满了表演者,款式一模一样的燕尾服,不知是不是为了配合特意的灯光,服装的裁剪也相当怪异,从正中衣襟处开始被分为对等的两半,一半白一半黑,就连头上的高筒礼帽,都是同样的颜色和款式。
    而在舞台的正中,被表演者们簇拥着的,是一只巨大的玻璃柜。不错,是玻璃柜,而不是黑色的木箱。透过玻璃,柜子里的情景看的清清楚楚,柜子顶部已经底部都各有一副银光闪闪的手铐,不用问,这一定是用来限制表演者行动的道具。
    如此看来,这次的表演竟然是要在全透明的环境下进行?就在众目睽睽之下,将一个活人切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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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终于开新篇章了,《狩猎游戏》差点把俺写晕死过去,呵呵,真的好长啊。新的故事还是要请大家继续支持哦。
    ☆、欺诈的艺术篇——PART2
    亚岱尔坐在最前排,可以清楚的看清玻璃柜的构造。仔细看了看,这个巨型的道具并不是纯粹用玻璃制成,在十二条棱线也就是支架的部分,使用的是某种木料。而玻璃柜前后的门都可以对开,门框也是用木料镶嵌。
    不过对于整个魔术的隐匿性来说,这些似乎都起不到任何作用,那几条不过两三厘米宽的木料根本挡不住观众的视线,在表演进行的过程中,无论是谁,依然可以看清柜子里的一切。
    现场的环境陷入了一种反差之中,偌大的表演大厅着,没有一个人鼓掌,也没有一个人发出声音,全场掉针可闻。台上的那些表演着,也只是在各自的位置上站好,按照排练的结果各自摆出不同的姿势。按照情理来说,在那样的光线下,根本不可能看清台上之人的表情,但所有观众都止不住心里的凉意,觉得那些表演者都不怀好意的笑着。
    放在台上的道具,目前还空置着的玻璃柜令所有观众瞠目结舌。在这里的观众,多多少少都是对魔术有着一定程度的兴趣,下意识的都猜想着魔术的破解手法,直到他们看到了这个玻璃柜,剩下的感觉就只有不可思议。
    终于,寂静的场合下响起了声音,不是某人在说话,而是音响里播放出了背景音乐。是节奏很强烈的乐曲,重重的鼓点声一下一下像是直接砸在观众的心上。就像是踏着那些鼓点,魔术师出场了,他右手牵着的,是他那美丽的女助手。
    两人脸上都带着金色蝶翼形的面具,挡住了上半边脸颊,即使只有鼻端和嘴唇露在外面,还是可以看出他们正面带微笑。这也没错,在正式表演之前,单靠舞台背景就给观众带了这么强烈的视觉体验,这份精巧的构思,他们的确值得自豪。
    鼓点般的音乐起了变化,渐渐充满了韵律感,表面听起来尚算是舒缓的音调,钻进耳朵后不知怎么就带来了惊心动魄的感觉。台上的表演者们也随着音乐开始起舞,这也算是魔术的程序之一。只是,那些表演者的舞步异常诡异,与其说是在展示优美的舞姿,倒不如说是在上演一场弥漫着恐怖感的默剧。
    并不能从他们的肢体语言中读出什么具体的信息,然而依然还是有某种阴寒的感觉,涓涓细流般的渗透进观众的心里。所有人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里,无数双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台上,生怕错过任何一个微小的细节。
    在音乐最高潮的时候,舞蹈或者说是剧目戛然而至,所有表演者如同木偶一般被定在舞台上。只有魔术师和他的女助手还在动作,依然是舞蹈般的步伐,终于到了正中摆放的玻璃柜前。
    似乎有些不舍,女助手被关入了玻璃柜之中,手足被其中的镣铐紧紧锁住。玻璃门关上了,尽管只是表演,观众还是为了魔术师身上流露出的不舍而深深唏嘘。
    透明的玻璃,除了木质的边框以外,依然可以看清关在其中的女助手,如同一枚被钉在盒子里的大型标本,无助而……凄艳。
    背景音乐彻底停止,只看见魔术师缓缓抚摸着玻璃柜门,像是在无声的哭泣。而被禁锢在柜子里的女助手,也已经闭上了眼睛,垂下的头颅,仿佛……已经死亡。
    有焰火燃烧起来,亚岱尔坐的很近,一眼就看出那是表演所用的冷焰火。焰火遮挡了观众的视线,加上台上一直就有的诡异灯光,一切变得彻底迷离起来。要开始了吗,欺诈的艺术?
    大概过了一分钟左右,一场焰火燃放完毕,舞台上恢复原样,和之前比较起来仿佛没有任何改变,除了魔术师端在手里的道具以外。有观众开始尖叫起来,魔术师用的道具竟然是一把不折不扣的电锯。
    魔术进行过程中,一般不会进行语言的说明,魔术师往往通过各种肢体语言来表达意思,解释下一步的行动。而此刻,正在台上的魔术师,则挥舞着电锯在空中比划,据此猜测,等会儿他要进行的表演竟然是将人体从正中分开——不是拦腰斩断,而是,不折不扣的从头顶,纵向的将人分成两半。
    哟,胆子够大啊,竟然敢做这样的表演,不知等会是不是有人会当场吐出来?——亚岱尔靠在椅背上,满怀恶意的猜想着。
    在越来越多的尖叫声中,魔术师走到了玻璃柜之后,表演者们预先在此搭设了三角梯,他踩了上去,高高举起了手中的电锯。本来不应该是多么响亮的声音,就算电锯开到最大功率也不至于令全场听见电锯运转的声音,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作祟,观众们竟然觉得那声音觉得震耳欲聋。
    电锯在魔术师的掌控下,缓缓往下,接触到了木制的棱条,刺耳的摩擦声发了出来,木屑四溅。电锯当然不可能切割玻璃,所以魔术师只是按照木制的连接部分切割。那些木条材质应该相当薄,切割的速度很快,还没有用到一分钟,电锯已经接触到了被铐在其中的女助手。
    她还是闭着双眼,一脸恬静,像是完全不知道将要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
    无论怎么说,这个表演还是太逼真了一些,逼真的过了分。
    亚岱尔盯着台上,心里生起了不好的预感。按照常理来说,无论之前的排演如何完美,当真正面临的时候,人不可能丝毫不露出恐惧,更何况有那么一把杀伤力巨大的电锯就悬在自己头顶。那个女助手的表情,实在太平静了,如同陷入了安眠一般。
    还没等亚岱尔想清楚其中关键,变故便已经发生了。
    先是猩红的液体,然后是乳白的粘稠物——不,也可能没有什么先后顺序,红红白白的东西就这么渗了出来,从女助手被剖开的头部,就这么落入了观众的视线,恐怕就此成为一生一世的噩梦。
    看来,真的会吐出来呢。对于之前的猜想成真,亚岱尔真不知是该佩服自己,还是该彻底苦笑。果然这个位置坐着不舒服,因为太近了,腥咸的味道直冲鼻腔而来,挡都挡不住。
    观众席中还没有太大的反应,或许是因为一直的惊悚场面看过来,还认为这是某种夸张的表演。也有可能,已经猜想到发生了什么事故,只是这种完全异于平日经验的变化超过了接受的范围,于是一个个都傻在那里。
    魔术师手中的电锯掉下,摔在地上,发出金属刮擦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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