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岱尔的默然让巴洛感到绝望——他不明白自己怎么会突然向这个陌生人求助,也许是觉得他的外表看上去漂亮而慈悲,也许是,也许只是走投无路病急乱投医。
    “有什么目的,快说吧。”史维特催促,眼下的情景可谓是糟糕至极,然而一条又一条的线索到半途就那么断了。能从巴洛口中问出什么来,是破案的唯一希望。“如果你的理由尚不构成犯罪要件,我可以只将其当做案件参考,不会为难你。”
    巴洛的嘴巴张张合合,张开又闭上,闭上又张开,反复无数次之后,终于吐出一句话来,那个态度像是抱着必死的决心一般。“史维特警官,命令我冒充山庄主人的,不就是你吗?”
    ☆、塔罗山庄篇——PART17
    亚岱尔哈哈大笑,很难想象他这样的人会笑的如此恣意放肆。而且更奇特的是,这个有些夸张的笑容和他清媚的脸庞,竟然奇迹般的……显得很是协调。
    巴洛垂下头不敢动作,也不敢说话。他的无措既来源于亚岱尔这阵有些莫名的狂笑,同时,更多的是因为史维特已经难看到顶点的脸色。刚才,巴洛的答案已经算的上是指控了,而指控的对象还是警局的一代精英——史维特警官。也难怪在话出口后,便一动不动杵在原地成了一节木桩。
    “亚岱尔,你不要相信他说的话!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这么污蔑我!”
    亚岱尔的大笑终于收敛了一些,看着史维特的眼神中,除了满满的饶有趣味以外,还有那么一丝丝审视。“你没有必要说给我听,证词的真假应该由你自己判断,不是吗?”
    史维特一怔。是啊,自己怎么会这么着急去解释,说出口的内容没有任何的逻辑性,很明显谁也无法说服。更加不受他控制的是,他解释的对象还是亚岱尔。特别是听到亚岱尔最后问的那三个字“不是吗”,他的心里更加不舒服。亚岱尔独有的腔调,尾音沙哑中的冷嘲热讽,让他更加不知道怎么应答。
    “巴洛,我说过了,只要你冒充山庄主人的理由没有触及法律,我只是将它做为破案的参考。所以,你实在没有必要撒这么可笑的谎。”史维特强迫自己定神,只是依然无法面对亚岱尔,只得继续将注意力放在巴洛的身上。
    巴洛又重复起先前的动作,嘴巴开开合合,这一回却是谁也不敢看。过了很久,才嗫嚅着说出一句话,“我是受人指使的,但是我不知道那人是谁……”
    史维特真想扇这人两人巴掌,满口谎言,可恶至极。已经完全不再是温和的态度,冷冷的笑,冷冷的问,“既然是不认识人的人,你怎么会受他指使?他又怎么指使你?”
    巴洛一张脸苦的几乎能拧出水来,吞吞吐吐道,“他,他通过电子邮件和手机短信给我下达命令。那些受邀的宾客,也是他提供的名单,都是些我不认识的人。”
    邮件和短信?这可真是不好对付了,幕后黑手相当谨慎。这是最不容易留下线索的联络方式,要成功追查来源的可能性微乎其微。这个凶手,甚至没有直接使用电话,这令警方想要判断男女都不太可能。史维特心思电转,越想越是觉得棘手。同时,他也发现巴洛的话中还有漏洞,便继续追问,“你就这么乖乖受人摆布?这样的命令,你没有理由听从吧?巴洛,我劝你说实话!现在我这样问你,只能算的上是谈话。难道,你比较喜欢进到警察局里,被人二十四小时审问?”
    明明知道眼下情景是再也瞒不过了,巴洛的表情也变得更加灰败,不过他的嘴巴却闭的更紧,死死盯着自己的脚尖,一个字也不再说。
    史维特有权对嫌疑人进行拘留,这一点并不假。如果有人连这都不怕了,那么证明他是真的不打算再说什么——或者是确实已经无话可说。就算其中暗藏的理由还值得深究,不过不说就是不说,再问下去也很难有什么改变。想要深究缘由,也似乎还不到时候。
    史维特想不出其他更好的办法,正在烦闷之际,眼角的余光却瞥见亚岱尔正不紧不慢的朝着门口走去。“你去哪里?”
    “反正再呆下去也听不到什么线索,我趁着这段空闲再去现场看看。”亚岱尔说的轻描淡写,也并不说是去寻找线索,只是随口说看看。
    “我陪你一起去吧?”尽管还是有些不知怎么面对亚岱尔,但史维特本能的还是想要跟去。
    亚岱尔摇头拒绝了,“不用,你继续问吧。也许巴洛先生真的知道什么有用的线索。”漂亮的琥珀色眼眸在巴洛脸上一瞟,又重新回到史维特那里。
    史维特差点当场就将满腔怒火发泄出来,都是这个该死的巴洛,他之前的“诬陷”和“指控”,让亚岱尔开始不相信他了。
    拉开门,稍微思索片刻,亚岱尔回头补充一句,“晚饭之后,可以来我房间。也许我可以告诉你一件有趣的事情。”
    ☆、塔罗山庄篇——PART18
    亚岱尔检查现场的方式相当特别,很符合他一贯的态度——似乎什么都不放在心上,漫不经心。
    看守现场的警员早就收到了史维特的指示,只要不违反原则,尽量给亚岱尔提供方便。所以,他几乎没有耗费什么口舌,就进入了黄线圈定的警戒范围。
    亚岱尔背着双手,只是在现场来回走动。发现了什么感兴趣的东西,他就停下,也不动手,就是盯着看。最后,停留在窗边,视线先是来回扫了扫窗台,最后向屋外看去。
    刚开始的时候,还有警员在他身边跟着,毕竟担心他一个外行人会对现场造成破坏。结果没想到的是,他居然什么也不碰。没见过这么古怪的勘察方法,警员一方面想不通,一方面也庆幸——不用担心他会有什么出格的举动,他们也就不用在旁边跟着了。这两天着实辛苦,能找到空闲休息一下实在是很难得。
    亚岱尔先是在第一个现场呆了半个小时左右,然后又去了第二个现场,同样还是半个小时的样子。只不过,在厨房的时候,他看的仔细的并不是做为凶器的实木碗橱,反而盯着窗台看了半天,仿佛那上面雕刻了凶手的名字。而第二现场,他的举动就更加古怪了,根本不去吊着尸体的二楼,反而直接上了房顶。
    一切完成后,亚岱尔叫来一个警员,“能不能麻烦你帮我给你们警官带一句话——请他不要忘了晚上的约会,我在房间等他,会是一个相当有趣的结果。”
    警员狐疑,不过还是点头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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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听到警员的带话后,史维特就陷入了一片忐忑之中。虽然理智上明白亚岱尔约他过去,一定是因为掌握了什么案件的关键,然而,“约会”这个词语还是让他的心变得不平静起来。好不容易等到饭后,史维特更是一分钟都等不了,直接向着亚岱尔的房间快步走去。
    第二场命案发生后,尸体就被悬吊在亚岱尔之前住处的窗外,那个房间自然是不能再住了,巴洛当时就重新给他安排了住处。不过这次变的稍远,史维特走了好一阵才到。一开门,满腔热血瞬时被熄灭,屋内还有其他人,扎克西斯。
    见到他的到来,扎克抬起右手挥了挥,算是打过招呼了。史维特没有应,一向管用的直觉在此刻适时叫嚣起来,让他有一种非常糟糕的预感。将注意力从扎克身上移开,放在了一边的亚岱尔身上,眼神中无声的询问着怎么回事——
    而后者只是坐在沙发上,手上玩着一副画面特殊的纸牌。根据史维特这几日的经验,他一眼认出那是一副塔罗牌。
    亚岱尔像是完全没有发现他的到来一般,用一种极其优美的姿势将手中的纸牌一张接一张摆放在宽大的桌面上。那份专注的态度,仿佛这个世界上,只有这么一件事值得他付出心血。终于,亚岱尔完成了手中的工作,抬头看看两人,以手势示意两人在对面入座。
    史维特坐下,只觉得所见令他相当不舒服。据说塔罗牌是用来书香☆门第算命的,史维特一直想不通,怎么会有人愿意使用这样的工具来预测自己的命运?那些诡异图案昭显出来的,无论怎么看,也不像是幸福的未来。亚岱尔坐在桌子的另一面,清媚的容颜不仅没有缓解气氛的阴沉,反而让感觉更加糟糕。虽然亚岱尔还是如同平常一样笑着,但史维特就是觉得他的表情有些不怀好意——
    这也是史维特第一次对亚岱尔产生这样的感觉。
    “那么……”亚岱尔终于开口了,刻意放缓的语调令尾音淡淡的沙哑变得清晰起来,更添几分神秘莫测的味道。“请两位各选一张塔罗牌吧。”
    说完,便开始观察两人的表情。扎克挑了挑半边眉毛,带着某种趣味打量着他,是一种间杂了了然与挑衅的眼神。而史维特,则是紧闭嘴唇,一副拿捏不准的样子。
    亚岱尔安慰,“用不着紧张,随便选一张就可以了。喜欢的图案,或者第一眼看中的牌面,什么都可以。这只是一个很简单的游戏。”
    扎克伸手,也没有什么犹豫,直接拣出了一张塔罗牌,将牌面的花纹亮给亚岱尔看——节制,代表均衡之意。当时亚岱尔看过他委托函里附送的塔罗牌,扎克选择了和那时一样的图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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