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玉称是而去,回来后笑道:“奴婢去的时候,四爷正和四奶奶下棋呢,奴婢就当着四爷的面儿把话说了,四奶奶说多谢您记挂,四爷说请您放心。”
    “这就好。”宁氏心里真正松快下来,之后几日,忙碌之余,以看戏的心态观望着老夫人、二老爷二夫人那边的动静。
    老夫人经手的银子数额的确令人咋舌,二老爷借着打理庶务捞到的银子也不少,但留在手里的现银并没多少。前一阵一直忙着为二老爷重返官场上下打点,花钱如流水,眼下要用近九万两银子赎回袭朋,当真是犯了难。
    老夫人和二老爷最先想到的是用公中的银子,与大老爷商量。
    大老爷气不顺,说用也可以,要用二房置办的产业等价交换,不然公中不出这笔银子。
    老夫人和二老爷给气得不轻,说银子是用来救命的,你到这时候怎么能趁机索要二房的产业?
    大老爷比他们还生气,直接拍案而起,说老六是被债主掳走的,现在满京城的人都把这事儿当笑话说,他每日上朝去都是灰头土脸的。还说老六也就是二房的子嗣,要是他的儿子,他才不管,回来也会乱棍打死!
    老夫人和二老爷立时不敢吭声了。
    这件事的确是传得沸沸扬扬,说什么的都有,还有吃撑了的言官上奏弹劾大老爷治家不严门风不正,大老爷不生气才怪。
    后来,老夫人就语重心长地对大老爷说,你也别急着责怪侄子不懂事,这件事必然事出有因。
    大老爷说那就查!去报官,从头到尾的查!
    老夫人又无言以对了。
    详查的话,必然要先从袭朋的行踪查起,那么袭朋逛青楼喝花酒的事就会公之于众,大老爷才不会要这种败类留在袭家。再有一点就是,真查起来,债主把袭朋杀了灭口怎么办?
    老夫人一直认准是袭朗将计就计刁难人,问题在于无证可查,真闹大了,袭朗就算不会杀人灭口,也会把袭朋弄得没了人形。
    说到底,用最疼爱的孙儿的命来赌的事,她做不出。
    二夫人到了这关头,早已慌得六神无主,袭府不出银子,就去求娘家。她的大哥护国公询问清楚来龙去脉,说这个忙蒋家不能帮,你儿子太不成器,不然袭家也不会袖手旁观,而我要是帮了,日后袭家就要在明面上跟我过不去。你心疼儿子,可我也有儿女,不能给他们树敌。末了长叹一声,说眼下这局面太坏,已不知是多事之秋,还是蒋家大势已去。
    二夫人哭着回到了袭府,直奔光霁堂,与老夫人痛哭流涕。
    期限是七日,现在已过了四天。老夫人知道,眼下只有两条路了:照着大老爷划出的道走,或是让香芷旋交出她手里那一笔银子。
    这晚,袭朗坐在书桌前,提笔给一名外地官员回信。
    香芷旋慢悠悠走过来,递给他一杯热茶,之后拿起墨锭磨墨。
    袭朗提醒她:“一封信而已,这就写完了。”
    “我还要写信呢。”香芷旋的手停下来,“要不要写信呢?老夫人早晚要来跟我要银子,我是不可能给她的,那她会不会给香家施压,让他们刁难大姐和大姐夫?”
    “不用。不信我?”他和她说过关于香家的事,起码短期之内,香家要听他的吩咐,不会受老夫人摆布。
    香芷旋忙道:“不是,以防万一。”
    “没把握的事,我不会揽到手里。”他说着,已写好了信。
    “记下了。”香芷旋瞥见信纸上只有只言片语,莞尔一笑。
    袭朗站起身来,随手收拾了手边散放着的书籍纸张,唤含笑将书信拿去给赵贺,尽快送出,随后去沐浴。
    香芷旋沐浴换上寝衣之后,想到他写给她的两封信,从自己的信匣子里找到,拿到床上去看。
    刚巧袭朗也回来歇下,她忙将信收起来。他瞥了一眼,“还留着呢?”
    “当然要留着。”香芷旋道,“你的字很好看,而且你是第一个写信给我的男子。”
    “今日怎么想起来看了?”
    “数一下字数,看看你给我写的信,是不是比方才那封信的字数要多一点儿。”
    袭朗哈哈地笑起来,“结果呢?”
    “多一些。”香芷旋把信纸放回信封,又夹在书里,压在枕下,“懒得动了,明日再放回信匣子去。”随后拱到了他怀里,满足的叹息,“真暖和,真舒服。”
    袭朗笑着拍拍她的背。
    “对了,今日你又连赢三局,要什么彩头啊?”今日下棋之前,约定要分个输赢。她有些走神,让他痛痛快快赢了三局,但他还是想不出要什么彩头合适,只说晚点儿再说。
    袭朗漫不经心地道:“你看着办吧,给我点儿好处就行。”他怎么可能真的跟她要什么。
    “嗯,那我想想,给你做件衣服吧。你的衣服好做,又不需绣图样,颜色也不用费心挑选的。”她说着话,手臂搭到他腰际,念及今日太医说过的话。
    太医说,他的外伤已无大碍,骨骼关节的隐患还是要施针,但是以后每三日施针一次即可。还说他可以随心走动了,别舞刀弄枪的就行。
    她闻着他身上清冽的药香,想看看药浴疗效如何,手就探到了他背部,寻到一处伤疤,指尖沿着伤疤走向游转。
    太医为了他的外伤,也是费尽了心思。伤口愈合结痂之后,仍是敷药包扎着,去除包扎又让他每日药浴调理。
    这般的用心,是因再不能出意外了。
    她想着这些,手开始无意识地摩挲着他的背部。
    微凉的手指,起初带来的感觉很是熨帖,舒坦得紧。后来,她手势多了点儿漫不经心,感触却是撩人。
    他呼吸凝重起来,周身的血液都似被火苗舔舐着。
    他勾过她索吻,舌尖撬开她唇齿。
    突然而至的需索让她一时茫然,气息不宁间,手从他背部滑到胸膛,这时也找回了意识,本来打算轻推的手势变成手掌摊开,觉出碰到的是伤疤。
    她闭上眼睛,轻轻地来回摩挲。嗯,伤疤好像不是很严重,不知道能不能祛除。
    完全不知道自己无意中一再撩拨着他。
    他一个反身,覆上她身形,亲吻多了几分强势与迫切,手解开了她寝衣的系带。
    香芷旋睁开眼睛,别转脸,气喘吁吁地看着他,“你……”话没问出口,因这时脑筋飞快转了几个弯,已明白过来。
    “阿芷。”他凝着她的眸子,语声转为低哑,“我要你。”
    “那……”那她该说什么呢?她又能说什么呢?
    先前自己提过一句,过几天再说——现在已经过了好几天。太医也说了,他只要不舞刀弄枪的就行。
    圆房,就像是悬在她头上的一块石头,迟早要落下。她大多数时候犯愁,少数时候会想与其长久的害怕,还不如早一些来临,迈过那道坎儿。
    袭朗点了点她的唇,“就今天,好么?”她刚要说话,他迅速而灼热地予以一吻,补了一句,“不准说不好。”
    香芷旋又气又笑,真想白他一眼的,“凭什么不准?”
    “是你先惹我。”他摩挲着她的唇。
    香芷旋一手滑至他腰际,另一手轻轻的、怯怯的环上他肩颈。?
    ☆、第27章
    ?    香芷旋的脸烧得厉害,不好意思看他,更不好意思被他看着,又明白这是不能阻止的。
    不能阻止他,却可以放任自己逃避。
    她闭上眼睛,出于长久的害怕,瑟缩着。
    “阿芷。”他柔声唤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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